第二十章 擺脫紀家

「聽說了嗎？」一個小茶樓里的一個人小聲地問著身邊的人。

被問的人擠眉弄眼的，「你是說紀家的事？」

那人一拍巴掌，一臉欣喜，「可不是，我才從那邊過來，看到的內容可不少！」

「聽說跟昨天打上門的兩個人有關係，那兩個人也不知道是紀家的大小姐還是二小姐找來的。」

「我跟你說，是這樣的……」

兩人湊做一堆開始熱烈的討論起來。

觀雲鎮是個小地方，平時發生的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難得紀家在街上鬧了一個不小的動靜，一時間成了觀雲鎮里的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紀凌風也對此感到非常棘手，沒想到會是這種偷雞不成蝕把米的結果。

但依然堅持錯的是紀舒芳犯的錯，沒有鬆口。

急急忙忙地回到紀家，紀凌風也沒管女兒的不郁，讓雲空嵐在大廳稍後片刻，徑直去了後院找父親他們商量對策。

雲空嵐無可無不可地點點頭，自讓他們去了。

紀舒華想讓父親立馬做出決定，卻第一次被直接忽視了，她怔愣了一下，又回頭看看誰也沒有關注她的三個人，跺跺腳跟著她的父親一起去了後院。

父親不給她做主，相信祖父一定會幫她的，紀舒芳這個賤人絕對不能輕易這麼放過她！

「談道友，麻煩你跟我跑這一趟。」雲空嵐歉意地看著坐的筆挺的談振陽。

如果不是他的話，談振陽也不會在此耽誤時間。

「無事，如果不是我想，誰也不能勉強我做什麼。」

如果其他人也就罷了，他不會多管閑事，有事早就離開了只能說雲空嵐比較對他的胃口，打心底把他當朋友看待，所以在他遇到問題時才會想留下陪雲空嵐解決。

談振陽的表情還是淡淡的，好像冷傲不可侵犯，但云空嵐卻覺得他格外親近。

不再多說什麼，眼神卻越加柔和，端起僕婦送上來的茶水，慢慢品嘗。

明明沒有說話，兩人之間卻出奇的和諧，紀舒芳前所未有的感到安心。

從進到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不自覺升起的緊張慢慢放下，有他們在，不會有問題的。

沒有等待多久，一年長的老者帶著紀凌風、紀舒華等人進來。

這人是所有人當中修為最高的，是築基後期修為。

「談真人，雲道友，幸會！」紀秋岑上來熱情的打招呼，「貴客臨門，紀家有失遠迎！」

談振陽沒有站起身，只點頭示意，算是回應紀秋岑的問候。

被這樣怠慢，紀秋岑卻不敢有怨言，臉色不變，臉上的笑一絲沒有變化。

談振陽不客氣，雲空嵐卻沒有，他還要解決問題。

但他也沒有站起來，穩穩地坐著，「紀道友客氣！」

在寺里，多是別人恭候尊敬他，他從來不需要對別人客氣，也就沒有站起來迎紀秋岑的自覺。

雲空嵐開門見山道：「此次登門，貧僧是有事要麻煩紀家主。」

早點了事，早點趕路。

對談振陽能沒有怨言，是因為他的修為不如他，不敢自大，而眼前這個禿驢算怎麼回事，就算是無極寺的和尚又怎麼樣？！

不過是築基初期的小輩，竟然也敢如此藐視他！

但他身邊有金丹真人，他卻不敢放肆，只能忍氣吞聲。

收起之前的笑顏，紀秋岑愁眉苦臉地對著雲空嵐兩人說道：「哎，家門不幸！」

轉臉怒斥安穩坐在末尾的紀舒芳，「你犯錯丟了我紀家的臉面還有臉坐下，老大你就是這麼教女兒的？！」

紀舒芳不等她那個冷血無情的父親站出來教訓她，輕蔑的扯扯嘴角站了起來。

她沒有必要和這家人爭執些沒用的，只希望能趕緊帶著蘭菱遠走高飛。

那目空一切的神態看的紀家人特別惱火，尤其是紀舒芳的父親紀凌揚好像被人打了一巴掌。

紀凌揚面色鐵青地揚起手就要狠狠地扇一頓紀舒芳。

在一邊咬牙切齒的紀舒華看的滿臉興奮，狠狠扇，扇爛這個騷貨的臉，看她還怎麼用這張狐媚的臉勾引她的空嵐哥哥，最好是能扇死這個賤人！

紀舒芳習慣了隱忍，閉上眼睛等待他的巴掌落下，可等了半天卻沒等到預想中的疼痛。

「空嵐哥哥，你怎麼能護著她！」紀舒華氣急敗壞的聲音傳到紀舒芳的耳朵。

顫動的眼瞼緩緩睜開，只見身量只到紀凌揚鼻樑處的雲空嵐穩穩地抓住那雙鐵掌，他空靈的聲音不急不緩地說道：「她現在是貧僧的人，你想越過貧僧處置她，問過貧僧的意見沒有？！」

紀舒芳只覺得那單薄的背影有如高山一樣可靠，眼睛亮晶晶的，像天上明亮的星辰，她也是有人維護的人了！

「空嵐哥哥你胡說什麼，她不過就是一個害你的人，你不能被她給騙了！」紀舒華激動的要衝過去撓花她的臉，「大伯，既然你不忍心，我來幫你！」

果然還是自己的親女兒，捨不得下手，虧她還以為大伯很疼她呢！

也是，畢竟是父女血緣，說是捨棄她，到頭來還不是心軟！

以後她發達了，絕對不會照拂這樣一個表面一套背後一套的人！

紀秋岑呵斥貿然的孫女，「住手！」

紀舒華的心劇烈收縮，委屈地看著向來最疼她的爺爺，「祖父！」

一天之內被寵著她的人多次呵斥，紀舒華心裡難受的要死，特別不甘心，但俱於祖父現在不容置疑的神色，她不得不退後，幽怨地看著為別人出頭的雲空嵐。

孫女不再鬧事，紀秋岑又對大兒子道：「你也回來吧！」

紀凌揚被侄女的說法氣的不行，卻沒有沖著她發火，只聽話的退了回去，臨轉身之前還厭惡地看了紀舒芳一眼，對他這個女兒是真真喜歡不起來。

紀秋岑的臉上這才掛上笑容，「讓兩位見笑了，咱們有話坐下說吧。」

雲空嵐也不拐彎抹角的，站在那直接道：「這位紀舒芳小姐有一個叫蘭菱的丫鬟在哪？」

「這，這位雲道友不知道你找蘭菱是有什麼事？」紀秋岑問道。

「如果你們真的是誠心道歉，貧僧要蘭菱做什麼，你們就不要管了，權當你們紀家昨天冒犯貧僧的賠禮吧！」雲空嵐沒有跟他們辯駁廢話，直接把蘭菱當成和解的籌碼。

紀秋岑做了這麼多年家主，在觀雲鎮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誰見了他不給三分面子，本來看在真人的面子上不計較這個臭和尚的輕視，沒想到他還蹬鼻子上臉！

紀秋岑還算克制，只神色難看，可他在觀雲鎮橫行霸道慣了的大孫子紀承宗卻受不了雲空嵐貌似不可一世的態度。

紀承宗從後面沖了出來，對著雲空嵐破口大罵，「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對我父親、祖父他們吆五喝六……」

「承宗！」怕他惹毛了真人的紀秋岑。

「承宗！」擔心兒子的紀凌揚。

「紀承宗！」惱怒對她心上人不敬的紀舒華。

紀承宗還想再繼續說下去，但一道威壓壓的他喘不過氣，豆大的汗珠從頭上掉落，臉色瞬間煞白，胸口血氣翻騰，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紀秋岑誠惶誠恐地面對談振陽，「真人放過承宗吧，他還年少不知事，只是太過於衝動，並沒有惡意，真人大人大量不要跟他計較！」

釋放了六成威壓的談振陽不咸不淡地看著微微躬身的紀秋岑，也沒有馬上收回壓在少年身上的威壓，只說：「小小年紀就如此乖張，紀道友還是要好好教教才行，教教他怎麼做人。」

「玉不琢不成器，修真者不是哪個都像我和雲道友這樣好脾氣，哪天人身消道隕了都有可能！」

被人訓誡了一番，紀秋岑心裡不可能沒有怨言，卻也只能憋屈的認了，「真人說的對，以後定會嚴苛教導於他，真人放心。」

誰讓這是他們紀家最出色的男孫，比紀舒華差了一些，但這是以後繼承紀家的男孫，相比較而言更重要一些，紀秋岑很是心疼他。

談振陽這才收回威壓，對雲空嵐道：「快點把事情解決了，沒時間在這裡耽誤。」

雲空嵐清淺一笑，「是貧僧的錯，馬上就弄好。」

轉頭對紀秋岑道：「紀道友，當初是你們說了要任貧僧處置罪魁禍首，現在貧僧就要你們交出紀舒芳小姐主僕兩人，你們有什麼異議？難道是打算毀約？」

紀秋岑把傷的不算輕的孫子交給大兒子帶下去治療，對雲空嵐道，「雲道友誤會了，這就帶過來。」

說完就吩咐下人去把蘭菱帶過來。

紀舒華想要說什麼，卻被她的父親拉住，狠狠瞪著她，低聲道：「你給家族帶來的麻煩已經夠多了，還想怎麼樣，想讓你祖父徹底厭棄你不成，到時你什麼也沒有，比紀舒芳過的還不如，你想這樣嗎！」

他了解父親的為人，別看看起來對他女兒是最好的，但孫女再好最後也會是別人家的，最重要的還是能夠把家族傳承下去的男嗣，孫女不過是給家族增添助力的工具罷了。

紀舒華不甘心，卻也不想被家族拋棄，她不想過的比紀舒芳還要凄慘，只能忍痛看著。

相比於紀舒華的憤恨不平，紀舒芳特別開心。

啊，原來紀家人還有這委屈求全的一面，原來趾高氣昂的嘴臉都哪去了？

紀舒芳看的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揚，怎麼這麼痛快呢！

她現在特別想上去踩他們一腳，有實力就是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以欺壓她為樂的人在人前對他人卑躬屈膝真是太好玩了！

哪天如果也能這麼對她就好了，她也想嘗嘗把他們踩在腳下的感覺。

可也有一點點諷刺，她不能否認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心裡酸澀的很。

原來除了她，他們一家人有愛的很，父親，祖父，叔叔，妹妹，弟弟，他們全都相親相愛，只除了對她！

「小姐！」微弱的聲音響起，在紀舒芳的耳朵里卻猶如平地炸響，把陷入心傷的她給拉了回來。

對了，她還有蘭菱，還有雲空嵐他們，馬上就要擺脫紀家了，她怎麼能為了不值得的人傷心，他們算什麼東西。

「小姐，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啊？」被帶進大廳，蘭菱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邊的小姐，踉蹌著跑過去查看小姐的情況。

突然被帶出來，蘭菱以為小姐她怎麼樣了，問那些下人卻沒人回答她，她擔心的不行。

現在就算表面上看著沒事，但她就是擔心，老爺他們從來就不會善待小姐。

「你怎麼會這樣！」紀舒芳震驚地站了起來，眼眶迅速紅了，小心地不敢碰到蘭菱身上的傷，扶著蘭菱坐下，「他們怎麼能對你動手，我都說了替他們背黑鍋，就不怕我反悔嘛！」

「沒事的，小姐，你沒事就好了。」蘭菱傻傻的笑著，身上疼的不行，卻笑的很開心，但想到紀家人的為人，不由擔心地小聲問道：「他們不會把你怎麼樣吧，小姐？」

「不會的，放心吧！」紀舒芳拍拍蘭菱的手，把信任的眼神投給雲空嵐。

雲空嵐微微對她頷首，然後跟紀秋岑說：「既然人已經帶到了，那貧僧就帶她們離開了，告辭。」

「不可以！」忍無可忍的紀舒華跳了出來，她一點也不甘心，她看上的人轉眼就被紀舒芳給虜獲了。

這算什麼事，她怎麼可能輸給紀舒芳這個處處不如她的人！

紀秋岑平靜的看了一眼孫女，然後對雲空嵐道，「你要帶她們走？」

「是。」

「這怎麼能行，舒芳是我紀家的子孫，怎麼能這樣跟著紀道友，這算什麼事，知道的人要怎麼說我紀家！」

為了紀家的臉面是一回事，另一方面是想在這裡給紀舒芳確定一個名分，舒華搭不上無極寺，換成舒芳也是一樣的。

作為紀家的子孫，飛黃騰達之後，勢必要對家族有所回報，他這也算是幫了舒芳一把。

扭臉對著紀舒芳慈祥道：「舒芳啊，你這樣跟著雲道友離開，不明不白的，還是不要走了，紀家雖然不是什麼大家族，還是會竭盡全力待你。」

蘭菱驚恐地看著家主，家主什麼時候這麼好了，尤其是對著她們小姐！

雲空嵐皺眉，「紀道友，這話什麼意思，人是你們帶來任貧僧處置的，你們賠禮道歉的誠意只有這麼一點？」

談振陽嗤笑，「紀家主，出爾反爾可不是什麼好習慣，我談振陽平生最見不得這種人，敢戲耍我的人，一定會讓他們好看！」

紀舒芳冷笑，「不管你們打的什麼主意，你們的如意算盤都得落空了，這麼多年來，我紀舒芳從來都是自力更生，沒用紀家一分一毫，生養之恩，此次的帶紀家受過也一筆勾銷。」

「從此以後和紀家恩斷義絕，再無干係！」

「你說什麼，你這不孝女！」剛把兒子送回去的紀凌揚回來就聽到他女兒的這番言論，不由大發雷霆。

可他們雲空嵐幾人會管他嗎？

自顧地走出紀家。

剛走出去，就聽到一道歡喜的女聲，「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