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唐恬那雙漂亮漆黑的眸子慢慢睜大，足足盯著傅雲笙看了十多秒才確定——自己沒有幻聽。

他真的是讓她把紅包還回去。

「很意外？」傅雲笙眼底劃過一抹稍縱即逝的笑意，淡然將她的表情收進眼底：「還是很失望？」

「不失望也不意外。」唐恬鎖上手機屏，下巴抬得高高的坦然跟他對視，「反正我一毛錢都不會還給你。」

「那我會讓律師起訴你詐騙。」傅雲笙勾了勾嘴角，眼底笑意漸深，「我現在報警的話，大概十分鐘后你會被帶去派出所，然後是看守所。在警察來之前我繼續給你轉賬到一定金額，你一輩子都別想出來了。」

唐恬皺眉聽他說完，眨了眨眼戲謔勾唇：「那你趕緊報警，說我騙你我能飛，看看警察是把你當白痴還是覺得我白痴。」

傅雲笙沉下眸子，身體又往前傾，徹底將她籠罩在自己的陰影之下，「你真不怕？」

男人的氣息裹著沐浴乳留下的淡香沉沉籠罩下來，壓迫感十足。唐恬有些惱火，纖長白皙的食指戳到他胸口上，「我有什麼好怕的。」

話音未落，傅雲笙又飛了出去，幸好力道不大落下時還在床上。

唐恬瞠目，反應過來想笑不敢笑，努力憋著：「我說過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傅雲笙臉朝下，過了快一分鐘才緩過那陣眩暈，慢慢站起來。

低頭整理好身上的浴巾，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個要笑不笑，憋得滿臉通紅的小女人，磨了磨后槽牙，掀開被子躺到她身邊。

唐恬：「……」

空氣有片刻寂靜。

男人的悶哼徐徐響起，顯然剛才那一下摔得不輕。

唐恬終於忍不住，肩膀一聳一聳地笑出聲，「紅包還要麼？」

傅雲笙沒搭理她。

唐恬還想取笑兩句，手機意外有電話進來。瞟了眼，見是顧安雯的號碼，她嘆了口氣劃開接通：「這麼晚不睡，想我啊？」

耳邊安靜片刻，顧安雯冷冰冰的聲音傳過來，「可以告訴我你的秘密了。」

唐恬在腦中勾勒出她刷微博時，氣得口歪眼斜的樣子，低頭看著似乎還很疼的傅雲笙，忍不住笑：「什麼秘密？」

「你少裝傻！」顧安雯聲調拔高。

「我沒必要裝。」唐恬感覺到某人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一秒恢復正經：「明天片場見面說，保證不會讓你失望。」

顧安雯沉默了會，丟下一句「我等著。」直接掛斷。

唐恬聳肩，傅雲笙忽然抓住她兩隻胳膊舉高按到頭頂上方，身子深沉地覆上來，星眸危險眯起：「顧安雯？她跟你的交易是什麼。」

「反正不是給你生孩子，你這麼激動做什麼。」唐恬皺起眉頭，臉色也不大好看，「我還有腳，你想試試飛上天花板的感覺嗎？」

她想要掙脫，奈何雙手被禁錮，雙腿也被男人的膝蓋壓住，整個一副予取予求的姿態。

悲了個催的這是什麼情況？

兩人都這麼清醒，總不能又是系統出錯吧。

傅雲笙加重力道下壓，徐徐低下頭，玩味望進她的眼底：「你踢一個給我看看。」

唐恬被口水嗆到，咳了好一陣才漸漸停下來：「你起來，我們好好說話。」

話音剛落，手機又有電話進來。

「起來了怎麼生孩子。」傅雲笙偏頭瞟了眼，看到來電顯示是爸爸，嗓音又低了幾分：「你很想睡了我，在我進門的時候你的眼神很熱烈。」

「你想太多了。」唐恬直接丟了一雙白眼過去，用力掙開他的壓制，抓起手機接通來電。

爸媽還在海上，通過網路看到了她的消息很擔心。唐恬心裡暖洋洋的，解釋說自己還是會回醫院上班，拍戲只是幫朋友忙，不是誰的小三也沒談戀愛。

聽到爸爸鬆了口氣的聲音，她不自覺地放柔了聲調，跟他們聊路上的見聞，聊各種各樣沒什麼營養的話題。

傅雲笙靠著床頭，若有所思地抿緊嘴角。

女孩毫不避諱地當著他的面跟家人閑聊，嗓音軟軟糯糯，臉上的笑容甜美又燦爛。從他的角度望過去，粉潤的唇張張合合，嘴角翹起來的樣子可愛極了。

視線往下，腦海閃過大雨那晚的畫面，呼吸漸漸變重。

唐恬被他盯得全身發毛，沒敢跟爸媽聊太久。

結束通話回頭，見他眉頭擰成深深的川字，額上汗水淋漓，以為是自己剛才無意間傷了他的內臟，嚇得一把抱起他就往外跑。「我馬上找醫生給你做檢查。」

傅雲笙：「……」

進了主卧，唐恬將他下放下來，視線不經意間掃過某處，嘴角抽了下逃似的往外跑。「晚安，醫生應該不用叫了。」

傅雲笙沒追出去，而是拿起床頭的座機，給心理醫生打過去。

五年前就已經結束的心理治療，該公開結果了。

第二天。

唐恬一早爬起來吃了早餐，讓司機送自己回租住的房子收拾行李。傅雲笙天沒亮就去公司了，只交代司機聽她的安排，別的話沒留。

回到租住的小區，唐恬上樓裝了幾套衣服，帶上充電器移動電源立即趕去影視城。

233號大概是睡好了，一直在她腦子裡叨叨八卦。

金晟影業的股票今天開盤后大跌，同時，旗下的影后、影帝雙雙出軌，影帝還聚眾嗑藥，被警方當場抓獲。兩人主演的電影原本下周要上映，被緊急撤檔。

唐恬聽了一陣，漸漸琢磨出味來：「傅雲笙出手了？」

「欲求不滿，只能找人泄火。」233號臉皮厚如城牆，「我沒看到你們昨晚幹了什麼，是今天早上才知道他昨晚一晚沒睡。」

唐恬鄙視地睨它一眼，不解道：「賀津浩不會被這點小事打垮的，傅雲笙這麼做，怎麼看著都像是在逼對方出手。」

233號繼續翻資料，「傅雲笙雖然接管了傅家的生意，但不是全部。」

「你是說老爺子其實也屬意賀津浩？他不是外孫嗎。」唐恬有點不明白。

233號直接把資料甩過去。當初都說傅雲笙不能生，老爺子大概是覺得外孫也是孫，好歹有一半傅家的血脈，因此對賀津浩的栽培，並不比傅雲笙少。

老爺子原本是希望他們兄弟一心，把傅家的生意打理好，卻沒想到賀津浩看似什麼都不爭，實則狼子野心想要吞掉傅家全部的生意。

唐恬無奈攤手，「所以，我的出現讓老爺子看到了希望，於是決定把整個傅家的生意都交給傅雲笙，導致賀津浩意難平？」

「是這樣。」233號安慰地拍拍她，「他們斗他們的，你只要保證傅雲笙不死就行，我休息去了。」

唐恬扭頭一看，車子已經進了影視城也就沒攔著它。

升米恩，斗米仇，老爺子大概也想不到，身邊養了條狼。

進入片場，周圍竊竊私語的聲音立即停下，所有人都目光熱切地看著她。

昨晚微博上的熱鬧估計都看過。

唐恬含笑打了圈招呼，忽然發現這個圈子無比現實。管你是不是新人，只要有背景人人都想套近乎。

葉麗從群演那邊跑過來，拉著她的手臂往人少的地方走，嗓音壓到最低，「你怎麼沒帶個助理跟著？」

「助理？」唐恬反應過來，尷尬扶額：「睡糊塗了，忘了這事。」

來片場之前，司機提醒她應該先去一趟星空娛樂，結果給忘了。

「沒事沒事，我也沒有助理。」葉麗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

唐恬笑笑，跟她一塊去換裝。

今天的第一場戲，是上元燈節前一天，帶著復仇目的歸來的前朝太子凌墨，以江湖術士的身份在開元寺與方丈對弈，偶遇喬裝上門解惑的當今太子。

之後凌墨不顧方丈阻攔，刻意跟太子結交。倆人在下山途中順手救了丞相府千金孟靜婉。孟靜婉對凌墨一見鍾情，太子卻喜歡上了孟靜婉。

很俗套的小言開頭，背後卻是國恨家仇。唐恬飾演的長樂公主只有一場戲，就是在太子出宮之前，從樹上跳下攔住太子的去路，央求對方帶她一塊出宮。

換好女裝上了妝，男女主角還沒到，片場外已經來了倆人的不少粉絲。男二女二要幾天才進組，片場的氣氛還算可以。唐恬拍了張自拍，提著裙擺出去透風。

大夏天拍古裝戲真的非常難受。

「唐恬？」葉麗不敢置信地衝過來，伸手就捏她的臉。

這張臉的可塑性未免太高了吧？男裝英俊帥氣不見絲毫女兒嬌態，女裝嬌俏甜美，真真天家嬌養出來的漂亮公主。

唐恬五官精緻英氣，且極具辨識度，是那種讓人一眼就能記住並且喜歡上的長相，並沒有網友黑的那麼難看。大概是傅雲笙的雲女友羨慕嫉妒恨，罵得格外難聽。

「再捏就得去補妝了。」唐恬拿開她的手，苦笑道：「所有零件都是原裝貨。」

葉麗也笑，餘光瞧見顧安雯朝她們走過來，悄悄給唐恬遞了個眼色，識趣離開。

唐恬回頭，似笑非笑地用手扇風，沒迎上去。

顧安雯目不斜視，徑自走到她身邊停下，唇邊勾起冷笑，「你接近雲笙的目的已經暴露，怎麼還敢來片場？」

emmmmm她暴露什麼了她？唐恬「撲哧」笑出聲：「你都知道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