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顧安雯從鼻子里發出一聲輕嗤,打開包取出一份資料遞過去,語氣嘲弄:「臭不要臉,就憑你也想嫁給雲笙?少做夢了。」
唐恬抬了抬眼皮,接過資料飛快瀏覽。
不得不說,有些人的腦洞真是大的可以。傅雲笙五年前結束心理治療的資料,不知何故泄露,恰好給他做治療的醫生她也認識。
資料里利用這一點,說她接近傅雲笙蓄謀已久,目的是想懷上他的孩子,然後藉此上位嫁入傅家。
他們咋不說,她想要的是傅家的財產?唐恬合上資料,嘴角高高揚起,「你是來搞笑的么?」
「還想狡辯。」顧安雯被她臉上的笑容刺激到,眼底的嫌惡更深。「你這種用盡手段往上爬的人,我見得多了。」
「噗」唐恬忍俊不禁,隨手把資料塞回她手中,「你既然查了,怎麼就沒查到是師兄安排我去接近他的?等我成了傅家少夫人裡應外合給傅雲笙下毒,逼他轉讓股權,這樣更有說服力。」
顧安雯臉色微變,捏著資料的手控制不住地發抖,「奸/夫淫/婦,卑鄙無恥!」
「罵人可解決不了問題。」唐恬沒在意她的謾罵,笑了笑,掌心貼到她臉上。
顧安雯驚嚇躲開,唐恬的手跟上去再次貼到她臉上溫柔摩挲,「我兩個月後一定會離開他,這就是我要說的秘密,愛信不信。」
語畢,她抽回手,提著裙擺大步往回走。
「後天傅家家宴,雲笙會帶他的初戀參加,我勸你最好趁早放棄。」顧安雯望著她的背影,嗓音涼涼:「他手裡也有這樣的一份資料。」
唐恬腳步未停,彷彿沒聽到她說了什麼。傅雲笙帶誰參加傅家家宴,跟她還真沒多大關係,她跟傅雲笙之間連朋友都算不上。
顧安雯見她不為所動,不禁又氣又恨,腦子裡反反覆復都是那句:「我兩個月後一定會離開他。」
為什麼要兩個月……如果唐恬懷了孩子又以退為進,傅老爺子勢必會毫無條件的接受她這個孫媳婦。
唐恬放出傅雲笙去見心理醫生的就診記錄,大概是想提前布局?
要知道,保護病人的隱私是每個心理醫生的基本素養,能拿到的要麼是本人,要麼是親近的人。
也就是說,他們很早就交往了……
片場1號棚。
總導演王策和副導演、場務都在忙,半個小時后舉行開機儀式,記者來了不少。
男女主也到了,兩人身上都穿著戲服,一個白衣翩翩溫文爾雅,一個素服清雅溫柔嫻靜。兩人一出現,提早過來的粉絲紛紛歡呼,媒體記者蜂擁而上,各種角度給他們拍照。
唐恬跟葉麗一塊跟在後邊,很配合的站到不被注意的角落。
祭台擺好,導演、製片、編劇、場務等等的一塊出去,導演簡單說了兩句儀式正式開始。
陽光已經很曬,好幾層的戲服穿在身上,汗水跟泉涌似的轉瞬打濕了後背。唐恬拿著點燃的線香,偷偷問葉麗還要曬多久才結束。
「快了。」葉麗難掩激動,「我的第一部電影,一定要大爆特爆。」
唐恬失笑:「你一定會紅起來的,我有直覺。」
葉麗曲起胳膊拐她,半是開玩笑半是認真的說:「你可要多多提攜我,畢竟你是老闆正牌女友,機會多的是。」
唐恬含笑點頭,假裝自己真的是傅雲笙的正牌女友。
媒體訪問轉入室內,部分搭建好的場景開放給記者拍照,唐恬拿了個小風扇安安靜靜地坐著,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昨天拍過她男裝的記者看到女裝的她,麻利將鏡頭對準過去。
就算不是傅雲笙的女友,她也是飾演長樂公主的最佳人選,這張臉太有說服力了。
可男可女沒有絲毫的違和感。
顧安雯抱著手臂心不在焉的回答了幾個問題,餘光瞧見訪問唐恬的記者走開,咬了咬牙,找了個空隙過去坐到她身邊,追問她剛才說的話到底幾個意思。
「大小姐,男人這種生物多的是,別把自己弔死在一棵樹上,我對他沒興趣更沒想過給他生孩子。」唐恬懶得再敷衍她,閉上眼,放鬆靠向椅背。
反正站著說話不腰疼,她自己到現在也沒能真正放下賀津浩,顧安雯愛聽不聽。
「我十五歲就喜歡上他。」顧安雯面色鐵青,「你最好說到做到,不然我一定會讓你在這個圈子裡混不下去。」
「咔」椅子拉開,女人單薄又倔強的身影,朝著媒體區的方向走去。
唐恬眯了眯眼,心中五味雜陳。
要是沒有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她也不知道自己會喜歡賀津浩多久,十年?二十年?還是一輩子放在心底念念不忘……
第一場戲實景開拍,導演不太滿意布景,於是暫停主角的戲份,先拍長樂公主在御花園攔住男三號太子的戲份。
唐恬被送到樹上,掛上威亞聽導演講戲。這個鏡頭不複雜,台詞也不多,主要是眼神。既要天真單純又狡黠如小狐狸,滿腦子壞點子。
確定自己能拿到這個角色,唐恬就用半個月的生命換了演技卡,這場戲對她來說沒什麼難度。
正式開拍,她從樹上輕巧跳下去,手中拿著一截樹枝攔住太子的去路,求他帶自己出宮……
一場戲下來,導演剛出聲喊「咔」,飾演太子的演員便湊過來做自我介紹:「唐恬你好,我叫宋博明。」
「你好。」唐恬笑了笑,提起裙擺往蔭蔽底下躲。戲服外邊看不出來什麼,最裡邊那層早濕透了。
「你真的第一次演戲?台詞也太好了吧。」宋博明跟上去拍馬屁。
在候場的葉麗見狀手臂一伸,沉下臉將他攔住,壓低嗓音警告:「你想害死她啊。」
大老闆的女朋友在片場跟男演員打得火熱?這樣的報道一出,誰都別想混了。
宋博明抿緊嘴角,一臉不甘心的表情扭頭走開。
葉麗嘀咕一句不知死活,趕緊拿了小風扇去找唐恬。這部戲,除了男女主角、男三女三是新人,戲份很重的男二女二都是老戲骨。
男女主她是不敢想了,有大腿也不會給她抱。唐恬新人一個,處好了,今後不愁沒戲拍。
第一天的戲一直拍到夜裡十點多才收工,唐恬的武打動作不夠標準,劇組武指要求她隔天早上做訓練,下午拍戲。
唐恬記下地址,出了片場看到傅雲笙的司機已經在等著,微微有些詫異。
拉開車門上車,聽司機說傅雲笙還在公司加班,唐恬淡淡應了聲,抱著包歪頭睡過去。
一個小時后,黑色的SUV停到皇庭別院一號院里。
司機開門下去,瞄了眼還在呼呼大睡的女孩,恭敬地跟站在雨棚下的傅雲笙彙報:「唐小姐上車就睡著了。」
傅雲笙抬手看了下表,寒著臉走下台階,開了車門俯身將車內的小女人抱下來。
相機快門的聲音混在樹葉被風吹動發出的「沙沙」聲里,不仔細分辨,幾乎聽不出來。
傅雲笙眼尾掃向某個方向,薄唇抿成筆直的細線。
懷裡的小女人大概是不舒服,腦袋在他胸前蹭了蹭,含糊嘀咕:「不生孩子,尤其是給傅雲笙生孩子。」
「為什麼?」傅雲笙聞言,面容倏地繃緊,心底蟄伏的野獸也一點點冒頭。
唐恬壓根就沒醒,哼哼兩聲,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又說:「他太優秀,遠觀比較安全。」
傅雲笙籠在眉宇間的戾氣散去,心情也隨之放晴。
她在擔心這個?
唐恬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身上還穿著昨天的衣服,滿身汗臭。
皺眉爬起來洗澡,她看著鏡子里自己妝都沒卸的邋遢樣,隱約只記得自己上車就睡著過去了。
誰把她抱上樓來的?
洗完出去,想著今天要去練習武打動作,她找了套比較尋常的衣服換上,化上淡妝下樓。
傅雲笙居然沒走,這會正一個人坐在餐廳吃早餐。
唐恬被他嚇到,穩了穩心神佯裝淡定地坐過去。早餐準備了兩份,一份西式一份中式。她吞了吞口水,拿起筷子。
傅雲笙沒看她,吃東西的樣子優雅又認真。
唐恬邊吃邊看他,忍不住問:「昨晚,是你抱我上樓的?」
傅雲笙抬了抬眼皮,腦子裡閃過她說夢話的傻氣模樣,嘴角抿了下涼涼出聲:「你覺得可能嗎。」
「不可能。」唐恬答得乾脆。
傅雲笙瞟她一眼,心情很好地放下刀叉,起身走出餐廳。
過一會,汽車引擎工作的聲音傳來。唐恬鬆了口氣,三下兩下吃完早餐,抓起包就往外跑。
她以前覺得拍戲不難,真自己上陣才知道,這口飯也沒那麼好吃,一個武打動作要反覆練無數次才過關。
周日傅家家宴,傅雲笙沒提過,唐恬也假裝自己不知道,拍完最後一場戲夕陽染紅了天幕,偶有清風吹過。
走出片場,傅雲笙的歐陸停在門前,他老人家懶洋洋倚著車身望過來,籠在燈下的面容美得彷彿藝術大師手下的雕塑。
唐恬吞下冰涼的酸梅湯,做夢一般朝他走去:「特意來接我的?」
大總裁今天不是要回家參加家宴么?
傅雲笙餘光掃她一眼,拉開車門上車。唐恬眨了眨眼,在其他人羨慕的目光中,翹著嘴角坐上副駕座。
大BOSS親自上陣給她開掛,就算是坑她她也認了……
傅家老宅在著名的鼓山腳下,唐恬聽同學說過能住在皇庭別院只需要有錢,鼓山還得有身份有地位。傅家在鼓山住了百多年,是實打實的豪門之家。
下了車,唐恬看著不輸蘇州拙政園精巧的庭院,瞬間原諒傅雲笙路上不跟自己說話的冷漠。
簡直壕無人性!
天空掠過飛鳥,白色的翅膀幾乎要拍到唐恬臉上,落到另外一個園子里。
「傅雲笙,那是白孔雀么?」唐恬激動莫名,摟著他的腰墊高腳尖張望。
傅雲笙低頭,靜靜看著兩人偏離地面越來越高的腳,嘴角往上揚了揚:「紅包不用還了。」
唐恬錯愕,發現她居然帶著他升了起來,頓時笑了:「再給我一百萬,不然丟你下去。」
傅雲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