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那你想要,你就來嘛。」柳芙低著頭。
顧晏垂眸看著她,眼中隱隱有熊熊燃燒的大火。
柳芙等了會兒,見他沒反應,自己乖巧躺了下去。她對自己還是很有些自信的,她知道,他肯定想跟自己好。
顧晏不想忍,他也沒有一直忍著的道理。
他們是夫妻,做夫妻間該做的事情,再正常不過。
所以,顧晏直接覆身壓去。這樣的事情,他雖然很久沒做過了,但是那種感覺一直都在。
前世他死於二十七歲。十三歲離開貴京,二十三歲成親。婚後生活雖然只有短短兩個多月,但是,那種事情,他可沒壓制自己少干。
很多事情,做得多了就熟了。顧晏承認自己開始的時候的確心急了些,不過,後來他也漸漸懂得剋制,掌握了節奏跟力道。
這方面的事情,男人比女人有天賦。
顧晏心裡到底不是完全不在乎她,所以,在動的時候,他盡量剋制自己的力度。能輕點的時候,絕不粗魯,能循序漸進細水長流,絕不大刀闊斧衝鋒陷陣。
可即便是這樣,柳芙還是哭了。
他覺得自己已經盡量溫柔,那是他以為而已。他覺得自己已經在剋制,那也不過是行為動作比內心渴望稍微弱些而已。
等一番做罷,柳芙就已經哭成了淚人,死活不肯再依。她不適應,她還是覺得不舒服,她並不喜歡。
顧晏不但未解饞,久違之後的重逢,水乳.交融,反倒更是勾起了被他強行壓制在內心的火。那種錐心蝕骨的滋味兒,不嘗則已,一旦嘗到了,他如何都不能就此作罷。
只是,顧晏才傾身靠近些,柳芙便嚇得要躲。
她是真的還挺怕的,並不是在裝。她一會兒還有事情求他呢,何苦裝著矯情惹得他老人家不高興。
柳芙委屈,但還是朝他靠了來。
「我疼。」她仰頭看著他,可憐極了,「你太凶了,我……我害怕。」
「我凶?」顧晏盡量穩住自己的情緒,他單手撐著腦袋,側身對著床裡面軟得像水一樣的女人,他絲毫不避諱的,將自己完美的身軀完全展示在她面前,沒有一絲遮掩之意,「哪裡凶?」
柳芙暗罵他不要臉,反正她才不去看他的丑玩意兒。她扭了扭身子,只盯著床頂看。
「你就知道欺負我!有本事你欺負別人去啊。」她心裡不舒服,又想起他前世不肯幫忙的那件事情來,越發覺得虧了,她更覺得顧晏其實並不是什麼好人,她腦子進水了才選擇走這樣的路,選擇呆在他身邊謀取榮華富貴。
「我不管你了,你自己解決吧。」
說罷,她氣鼓鼓翻身,面朝著裡面。
她不答應,顧晏也沒再招惹。柳芙等啊等,一直沒等到某人反應,於是又翻過身子來。
她看向身後的男人,而身後的男人也在盯著她看,眼眸漆黑深邃。柳芙感覺得到,他剛剛肯定也一直在看自己。他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等著自己再次主動投懷送抱。
柳芙氣到爆炸,但還是挪著身子靠過去。
總有不疼的法子,就是噁心了些。不過,噁心死也比疼死好!
他要是敢使勁往她嘴裡塞,她就咬他。疼死他!
顧晏久未酣暢,今兒一番騰雲駕霧,算是徹底解了一次渴。等他老人家吃飽喝足的時候,已經是深更半夜。
兩人精神都還算好,都還沒睡。
柳芙心裡打著小算盤,轉了轉眼珠子,側身趴在男人胸膛問:「你這些天,都去哪兒了?是不是過幾天,你又要出遠門?那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一趟?」
顧晏心裡猜度著,她多半是為了家裡的事情要求他。
不然的話,以她的那點小聰明勁兒,這個時候肯定就算沒睡著,也得裝著自己睡著了。
深更半夜,還打著精神跟自己談心,根本不是她的性格。
顧晏閉著眼睛,一副快要睡著的樣子。
「嗯。」他只輕輕應一聲,並未多話,「時候不早了,安歇吧。」
柳芙咬了咬牙,靠得他更緊了些,緊緊挨著他說:「夫君,你怎麼都不跟人家說話,你剛剛可不是這樣的。」
她覺得好生委屈。
「看來,你還算有精神。」顧晏聲音懶懶。
柳芙一個機靈,怕他又抓壯丁,立即說:「我我我我已經睡了,你別再跟我說話,我累得不行。你別靠我這麼近,我都快沒地兒睡了,你朝外面去點。」
顧晏:……
到底是誰主動擠過來的?
之後,便再無一點動靜。
黑暗中,顧晏薄唇輕輕扯了下,也沒再說話。
柳芙心裡,少不得又要將顧晏從頭到尾罵了一遍。她覺得自己今天晚上實在是太虧了,累得半死,結果卻一點好處沒撈著,就沒有比這個更虧的事情。
柳芙輾轉難眠。
顧晏實在受不了她翻來覆去的不睡,便半卧起身子來道:「你爹爹的那個朋友,早就覬覦你家的生意。蘇氏,也是他安插在柳家的。姚媽媽的死,恐怕也是那個洪老爺派人乾的。」
柳芙一聽,立即坐起來。
「你查過了?」她大喜。
喜是因為,既然顧晏插手此事願意幫忙,那麼她會輕鬆很多。
顧晏的本事,她是相信的。
這老人家不動手則已,一動手,必然是什麼事情都辦得妥妥噹噹。
不過,轉瞬又悲哀起來:「其實我也早知道蘇姨娘不是什麼好人,可爹爹不信啊。偏蘇姨娘精明能幹,比我娘會來事,又生有兒子柏哥兒,爹爹總會敬重她一些。」
顧晏其實不想在這個時候潑妻子冷水,但他還是道:「你爹爹做生意這麼多年,他心裡的城府跟算計,不是你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可以想象得了的。你鬧騰那麼多,一樁樁事情你爹都看在眼裡。你覺得,他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
柳芙啞口無言。
其實,這個道理,她一早就看明白了的。
只不過,還存著些僥倖的心,不願承認罷了。
「可我娘怎麼辦?我娘真可憐啊。」柳芙蔫蔫的,想著娘跟妹妹,她心裡總是很難過,「其實我看得出來了,那天蘇氏堅持說她要走,爹爹根本捨不得。後來……爹爹之所以放她離開,也是在賭氣吧。」
「我娘輸了。」柳芙難得的不那麼活躍,聲音里也透著些哀愁,「不過,娘也不傻,她該是早就察覺到了。」
女人都是敏感的,她的娘親再傻,自己男人愛上了別的女人,她總是能感覺得出來。
顧晏道:「姚媽媽的死,這件事情我跟劉縣令說了。你要是想等著看看洪世宣再有什麼動作,不如暫時別輕舉妄動。」
「我知道。」柳芙答應他。
柳芙想,就算爹爹真的變了心又怎樣?反正顧家很快就要平反了,到時候,她就是國公府的四奶奶。
有她給娘和妹妹撐腰,看誰還敢欺負。
不過,柳芙還是很傷心的。爹爹其實對她很好,從小到大,真的是將她捧在掌心來寵愛的。
所以,就算前世爹爹那般糊塗,後來遭人暗算遭了秧,她也還是願意四處奔波替他鳴冤。
爹爹唯一的錯,便是惹了蘇氏。
不過想想也好笑,如果爹爹知道,蘇氏從一開始的接觸便是帶著目的的,他又會有何感想?甚至,她都懷疑,柏哥兒根本不是爹爹兒子。
等真相大白那天,也不知道爹爹他老人家會怎樣。
這樣琢磨著,柳芙又睡不著了。安安靜靜躺在床上,想了不少亂七八糟的事情。
其實過了年十五后,柳芙也沒在家裡閑著,她白天都會去鋪子里看看。
但她不像顧晏那樣忙,常常出去幾個時辰,早早回便去了。
陪皎姐兒玩玩翻繩,再去上房陪老太太說說話,日子過得既充實又輕鬆。
前世相處的日子短,她又鬧騰得厲害,心思沒在顧家人身上,所以她錯過了很多。比如說,顧家人都很好,她以前卻沒發現。
「澄之媳婦,這幾日怎麼總沒精打採的?」老太太望著柳芙,關心,「可是累著了?」
柳芙立即說:「夫君好些日子沒回來了,我怪想他的。夜裡一個人睡,總睡不著。」
老太太一聽,立即樂得合不攏嘴來。
顧二夫人道:「娘,這倒也是。澄之跟咱們小芙,怎麼說也算是新婚啊。年前澄之常常出門,那是因為小夫妻兩個總鬧彆扭。現在都好了,總不該留著新娘子一個人獨守空房吧?」
「你說得對。」顧老夫人連連點頭,「澄之不小了,過完年二十四……想子冉二十四的時候,允哥兒都滿地跑了,皎姐兒也有了。」
柳芙紅著臉,扭扭捏捏的:「祖母,您說什麼啊?我聽不懂。」
老夫人樂呵呵笑:「你聽不懂啊?那回頭晚上,叫澄之好好教教你。」
「您真討厭,人家不要理你啦。」柳芙捂著臉跑出去,卻在跑到門口的時候,迎面撞上正撩厚布帘子進來的顧晏。
撞在男人身上,她疼得齜牙咧嘴,險些跌倒。顧晏抬手,扶住了她。
屋裡,老夫人二夫人還有宋氏,便都笑起來。
就連皎姐兒,都捂著小嘴笑,雖然她根本不知道大人們都在笑什麼。
「怎麼了?」顧晏不明所以。
老夫人道:「澄之,你來得正好。剛剛還提起你呢,你媳婦怪你老不留家,害得她夜裡覺都睡不好。祖母必須要替她做這個主,從今天開始,你不管外面多忙,也不管在忙什麼,必須每天都回來歇著。」
顧晏今兒這個時候匆匆趕回來,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說。
所以,此刻他也沒心思說別的,只對老太太道:「祖母,朝中有人上奏提起當年的事情。陛下聖恩,聽說倒是將那些上奏摺的大臣們的話聽了進去,怕是,有召咱們回去的意思。」
老夫人忽然沒了聲音,很快,她便老淚縱橫起來。
「澄之,可……可是真的?」她不敢相信。
她是皇帝的親姑母,榮國公府滿門忠烈,皇帝卻偏聽信讒言,認定顧家有反意。一道聖旨,便將顧家由一等公卿貶黜為罪人。
若不是她身為大長公主,有些威嚴,當初子冉澄之旻姐兒幾個,哪裡能跟著她一起住在這裡。怕是,也得去那苦寒之地受罪了。
這下好了,終於好了。
其實回不回京去,她也無所謂了。這麼多年的苦日子都過了下來,她也不在乎那些榮華富貴。
只要一家人能夠團圓,可不比什麼都好嗎?
「消息是真的。」顧晏肅容,又說,「孫兒還得到一個消息,大哥二哥剿滅水匪海盜有功,陛下已經下了旨意,命他二人先回京去。算著日子,差不多二月就能抵京。」
「好,好啊。回來得好,總算回來了。」老夫人高興得過頭,忽然有些語無倫次起來。
顧二夫人扶著老夫人,手輕輕撫拍著她胸口,勸慰著說:「您老人家高興歸高興,可也別太興奮了。這是值得高興的事情,但是您也得顧及著身子些,好不好?」
老夫人緊緊握住二夫人手:「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你們都放心,咱們顧家終於好了,我還想多抱幾個重孫呢,怎麼會倒下。」
二夫人又哭又笑的,用袖子擦眼淚。
老夫人看向一旁的柳芙,忽而招手示意她到身邊去。
「嚇著你了吧?」老夫人摟著柳芙抱著,「以前沒告訴你,是因為覺得回京無望,跟你說了也沒用。現在既然顧家要平反了,也該是得跟你說了。」
老夫人告訴柳芙,其實顧家曾經是勛貴之家,因為得罪今上,這才流放的流放,隱居的隱居。
這些事情,柳芙當然都知道,但她不能說。
乖乖聽完了老人家的絮叨后,柳芙說:「那我……我配不上夫君了。」她低著頭,手一下下絞著自己的裙角,有些失了魂魄的樣子,「你們會不會不要我。」
「不會。」老夫人承諾,「誰敢不要你,我第一個不同意。」
柳芙悄悄朝顧晏那邊看了眼,又忙收回目光來,繼續低著頭:「我之前老跟夫君吵架,還惹他生氣。他現在高高在上了,肯定會有仇報仇有怨抱怨的。」然後一頭撲進老人家懷裡,撒嬌賣萌,開始以退為進,「與其以後任他欺負我,不如我現在識趣點,離開他好了。」
「好啊。」
老夫人才準備勸,顧晏搶先說了話。
柳芙一愣,立即回頭望著他,有些不敢相信。
她都跟他睡了,他還這樣!
柳芙忽然覺得委屈,這回是真的委屈。
她剛剛那樣說,她不是真的想離開顧家的。她以為她跟他好了,他會念著些情意呢。
沒想到!沒想到他竟然這樣絕情。
穿了衣裳,他就不認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