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顧晏原也是嚴肅之人,只不過,因為這兩日兩人正好著,有了魚水之歡作為緩衝跟調劑,柳芙有些忘了其實她還是怕顧晏的。所以,此刻在顧晏面前,就顯得有些張揚跳脫。
沒有畏懼,多了些小女兒家該有的玩心跟俏皮。
「你又在他跟前做了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惹到他了?」
顧晏難得有些懶散,坐在炕上,身子動都懶得動一下。說了幾句后,意思著抬眼看了眼人,修長手指輕輕翻了一頁后,收回目光,繼續看書。
柳芙被冤枉了,忙辯解說:「我才沒有惹他呢。」她氣呼呼的,挨著人坐了下來,道,「就是剛下馬車,正準備進門,大哥便推門進來了……」
想了想,柳芙便央求著顧晏,撒嬌說:「好夫君,你便告訴我,公公婆婆還有哥哥嫂嫂們,都是什麼性格的人啊?他們好不好相處?」
「喜歡吃什麼,喜歡做什麼。」柳芙想一一打探清楚,回頭等回了京城,她好見招拆招,逢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也免得到時候出錯丟人。
前世,柳芙早早跟顧晏和離了。去了京城后,顧家那邊,也是根本不將她放在心上的。
那兩三年呆在京城,除了三嫂宋氏帶了老夫人的話來探望過她外,別的顧家人她再沒見過。哦,當然,除了顧晏。
所以,對於寵極一時的榮國公府,她是一無所知的。
顧晏目光朝她探了眼,才道:「等回頭他們回來了,你就知道了。」
「等那時候就遲了。」柳芙堅持,蹭到顧晏身邊,小心翼翼扯著他袖子央求,「你就提前告訴我好不好嘛?人家也是有心想跟婆婆嫂子們處好關係的,以後婆媳妯娌間處得和睦,你這個做丈夫的,也不必夾在中間為難,是不是?其實,人家這也是為了你好。」
被她磨得……顧晏心有些像被貓爪撓過一樣,痒痒的。
將書卷往桌上重重一扔,他說:「真想知道?」
「想!」柳芙認真點頭。
想了想,柳芙忽而低下腦袋去,滿面羞紅,嘴角卻是掛著一點點笑意。
「那你要是告訴我了,我就答應你那個……」她臉更紅了,有些吞吞吐吐支支吾吾的,「那個……姿勢?」
「什麼?」顧晏沒聽清,眉頭皺著,見她扭扭捏捏的,他直接說,「有話直說,大聲點。」
見他凶自己,柳芙氣呼呼的,鼓著嘴巴。
她終於抬起頭來了,隻眼睛斜到別處去,不看顧晏,梗著脖子說:「你不是一直都纏著我要試試那個……姿勢的嗎?那你要是幫我了,我就勉強答應你,配合你試試。」
說完,她又低頭去。
顧晏重重一愣。
他想起來了,也知道她說的是什麼事。
柳芙久久未等到回應,悄悄抬眸來看。但見男人目光還在自己身上,她忙又慌亂收回目光去。
一雙膩白的手死死扯著衣角,臉頰燒得似是火雲一般。
她緊緊咬唇,只覺得羞死人了。
早知道,她就不說了。
同時,她也明白過來一件事情。那就是,有些話晚上說跟白天說的效果是不一樣的。
晚上的時候,黑燈瞎火,誰也看不到誰。他們彼此摟著捏著揉著抱著的時候,彼此送對方到最高處的時候,那時候說出來的這些話,總是醉人又迷戀的。
可這些話如果大白天說,那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比如現在,她都主動成那樣了,他還跟沒聽到似的,想多尷尬就多尷尬。
柳芙想著,往後再也不要說這些話了。
心裡又怪顧晏,覺得他不配合自己。這種時候,他就該遷就自己一些,就算她胡言亂語了,他也得順著她說幾句,讓她不這麼尷尬。
她是女孩子嘛。
柳芙冷不丁忽然起身,轉身就要走,顧晏喊住了她。
「你臉紅成這樣跑出去,讓家裡人看到了,還以為我怎麼了你。」顧晏曲指敲了敲桌案,沖她招手,「你過來。」
柳芙氣他剛剛晾著自己不理,所以,她現在也不要依著他。
「要你管啊。」柳芙賭氣,回嘴說,「我要去祖母那裡,就是要讓她看看,你大白天也欺負我。」
「是嗎?」顧晏怎麼可能會被她拿捏,他原是盤腿坐在炕上的,這會子伸出他那雙大長腿來,穿了靴子下地來,邁著長腿,緩緩朝妻子走來。
柳芙一驚,立即抱頭就要跑。
顧晏長臂一伸,早將人攔住了。
男人剛剛洗過澡,身上還有淡淡皂角的香味。只是這種味道混合著男人身上特有的男子體息,那股子熟悉的味道瞬間將她包圍掩埋,柳芙一下子就沒了力氣似的。
「你幹什麼。」她知道逃不掉了,索性不再逃。
乖乖縮在他臂彎里,她不再掙扎。
身子軟軟的,後背靠著男人緊實的胸膛,她低垂著腦袋,張嘴便在他手背上輕輕咬了下,以示懲罰。
顧晏說:「不是想打探你婆婆的脾性跟喜好嗎?去床上說。」
柳芙幾乎是哭著爬下床來的,顧晏親自替她打了熱水拎進房間。
柳芙全身泡在熱水裡,她覺得非常舒服,但還是在哭。
顧晏說:「差不多就得了。」
柳芙氣,拍著水就朝他潑去。虧得顧晏伸手敏捷,這才沒遭殃。
「哼,下回你擺那個姿勢大半個時辰試試看。」她覺得腿腳酸麻,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顧晏抿了下嘴:「我可沒那方面的嗜好。」
柳芙身子更矮了下去一些,整個人沒在水裡,只留個腦袋在外面。
她一邊哭一邊泡,一邊泡一邊說:「虧得人家身子軟,四肢也還算靈活。否則的話,早讓你活生生將腿給折斷了。反正我不管,一會兒你要補償我。」
這個時候,柳芙就得感謝她娘了。
小的時候,是她娘堅持要請舞娘來家裡教她跳舞的。她小時候貪玩兒,在家呆不住,但是她娘說,女孩子家就該琴棋書畫都略懂些才好,所以她硬著頭皮學了。
沒想到,竟然在這裡派上了用場,豈不可笑?
顧晏又坐在了炕沿,捧著那捲書,聞聲說:「你身子柔韌,我有數。」
「哼!」柳芙又重重哼了一聲,索性不理他了。
反正,他說什麼都是有理的。
晚飯兩人都沒出去吃,金雀兒端了進來。
吃完后,顧晏與她說了家裡的情況。
他祖父是榮國公,他父親是世子。國公府里攏共有三房,他是大房的嫡幼子。
顧晏說得快,柳芙怕一會兒自己記不住,忙說:「你先等等。」
說罷,她套了繡鞋下地,從書案上拿了筆跟紙來。
「你現在可以繼續說了,我記著。」
顧晏道:「二嬸你是見過的,不必擔心。三嬸……也就是三哥母親,也是個好說話的人。再說,三房雖然沒分家,但是平時都有自己獨立的院,各過各的,也不是天天見,不必拘束。三嫂你也知道,性子軟好說話,與你合得來。二嫂為人爽朗,頗有英氣,想必會喜歡你。」
說罷頓了頓。
柳芙一驚,忙問:「婆婆跟大嫂不好相處嗎?」
顧晏端起茶盞來,小啜了口,才道:「母親是世子夫人,以前都是她管著整個家,勢必會嚴厲一些。大嫂是未來的世子夫人,行事也諸多規矩……」他抬眸看著妻子,道,「你素來愛鬧騰,到時候一個屋檐下住著,稍稍收斂一些。只要不過分,都無事。」
不知道為什麼,柳芙忽然緊張起來。
「為什麼我的婆婆不是二嬸三嬸,我喜歡跟性格好的人相處。」
柳芙有些擔心害怕,一時間就口無遮攔起來,說話也不過腦子了。
顧晏抬眸看著她,久久才道:「那你怕是沒那個機會了,你早幾年出生,說不定還能趕上趟兒。出生得晚了,怪誰?」
柳芙意識到了不對勁,忙解釋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是說我婆婆要是跟二嬸三嬸一樣好說話就好了。最好,是跟祖母老人家一樣。」
顧晏輕笑著搖頭:「祖母年輕的時候,可比你婆婆還要厲害。」
「啊?」柳芙傻眼,「可她現在多慈愛啊,對我可好了。」
顧晏道:「人老了,性子都會收斂一些。」
柳芙手撐著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顧晏不欲再提這個,只問:「你爹怎麼樣了?」
「不好。」說起這個來,柳芙就沒心思再想別的了,「我爹知道柏哥兒不是他親生的后,吐了血。好在及時送去就醫了,才算保住性命。」
「他偏心,我雖然恨極了他,可他到底是我爹啊。蘇氏沒有出現的時候,他那麼好,心裡眼裡只有我們母女三個。我知道的,其實他嘴上不說,心裡還是想要兒子的。」
「畢竟,女兒再好,將來總歸要嫁人。有個兒子伴在身邊,不但可以給他繼承家業,傳宗接代,還能給他養老送終。想要兒子繼承香火,這也是人之常情,我可以理解。只不過,他可以過繼,也可以在外面生一個抱回來給我娘當親生的養著,他當初就算犯了錯,也可以等蘇氏生下后,留下孩子讓蘇氏走的,他偏偏卻沒……」
柳芙說不下去了,越想越覺得心寒。
顧晏站在男人的角度分析給她聽:「你爹不知道真相,既然認定蘇姨娘是柏哥兒娘,但凡重兒女情義些的,都不會忍心趕她走。再說,在你爹眼裡,蘇姨娘身世可憐,趕她走了,勢必也活不了多久。」
「她先夫家的人,不會放過她。」
「你們男人都這樣嗎?」柳芙不高興,「家裡明明有了個美嬌娘,偏還喜歡在外面沾花惹草,坐擁齊人之福。」
顧晏望著她,說:「如果當初你堅持鬧,被你鬧贏了,和離了。日後我回了京城,繼續做我的貴公子,你會希望我怎麼做?」
「啊?」柳芙不知道他想說什麼,細細想了想他剛剛這番話的意思,皺著眉來,開始胡攪蠻纏,「你是不是還在記仇?怪我當初跟你鬧?」
顧晏想跟她好好說話,見她又耍無賴起來,顧晏眉心漸漸舒展開。
「不說這個。」他匆匆結束話題,「時候不早,睡吧。」
「喂!」見他下了炕就往床邊去,柳芙緊緊跟上,賴著他問,「你是不是還在生氣啊?」
「沒有。」顧晏耐著性子敷衍著。
「那剛剛說得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走了?」柳芙纏著他,想問個清楚明白。
顧晏坐在床邊,認真看著黏在身邊鬧的小女人,皺著眉心嚴肅地說著真心話:「如果當初你鬧贏了,離了。你我好歹做過夫妻……」他抿了下薄唇,「光著身子肉貼著肉在一起肆意滾過,你若是出了事,覺得我會袖手旁觀置之不理嗎?」
顧晏其實是在暗示。
既然知道她跟自己一樣,乃是重生回來的。所以,在她跟前,他點了一下前世的事情。
只可惜,柳芙只有小聰明,卻沒有大智慧。
她是萬萬不會想到,眼前這個人,就是前世那個打她二十板子的人,是那個她怕極、恨極的人。
「你會恨我……吧?」柳芙眨了眼睛,「我跟你鬧,還嫌棄你不行,一腳把你踹了……」
「誰不行?」顧晏惱火。
柳芙又貼過去:「你行你行,夫君你是最厲害的。」她整個人蹭在他身邊,攆都攆不走,「我喜歡你。」
顧晏坐姿挺拔,聞聲隻眼皮子跳了下。
相信她才怪!
*
陪著顧家人一起等京城消息的空檔,柳芙這幾日,隔三差五也去了柳宅看過她父親。
起初的時候,還遇到蘇氏賴在大宅子門前不肯走。之後再幾天去,便再沒看到蘇氏人了。
柳芙私下悄悄問旺福,旺福說:「老太太罵她不要臉,說再不走,就打死她,她後來就走了。」旺福是柳重山身邊的小廝,有些事情,旁人不清楚,他還是知道些的,「她還有臉來?還指望老爺這回也能原諒她啊?要我說,這是她的報應,心術不正,可不得最終害了自己么。」
柳芙想,這不還是爹爹慣的嗎?
慣的她……以為就算出再大的事情,只要她裝下可憐,一切都可以挽回。
「爹爹知道嗎?他怎麼說的?」柳芙總還有些擔心。
旺福說:「老爺知道。不過,老爺也說了,他對蘇姨娘已經仁至義盡。她往後如何,與他無關。若是再來吵吵嚷嚷,讓家丁直接攆走,不必客氣。」
旺福雖然年輕,但是卻是跟在柳重山身邊有些年了的。
他望了眼柳芙,忽而笑著說:「小的知道,老爺決定要去京城做生意。這回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老爺估計更是要去了。」
「這裡於老爺來說,也是個傷心的地方……」
柳芙卻不關心這些,只衝旺福笑笑,沒接話。
柏哥兒被洪太太接走了,柳老太太氣得卧在床上病了好些天。
等身子好了一些后,她開始纏著長子談過繼的事情。
之前有柏哥兒在,老太太就算有那個心,也不好明說。但是現在柏哥兒都不是大房親生的,她以「大房不能斷香火」為由,追著長子要他過繼三房的杭哥兒。
幾個孫輩,老太太最喜歡的就是油嘴滑舌的次孫。
大房這些家產,老太太自然希望都由次孫來繼承。
不過,柳重山雖然答應從三房過繼,但是卻堅持過繼檸哥兒。
給老太太的理由是,杭哥兒是三房長子,他不好搶三房長子。檸哥兒是次子,年紀又小,說得過去。
老太太知道這是兒子瞧不上杭哥兒,才找的這些借口。但是她也沒辦法,軟硬兼施,兒子一直堅持要麼不過繼,要麼就過繼檸哥兒,只兩個選擇。
最後,老太太擰不過兒子,妥協了。
過繼檸哥兒就過繼檸哥兒吧,總比最後那些錢啊鋪子啊都便宜了那兩個賠錢貨的強。
再說,檸哥兒好歹是杭哥兒親弟弟。將來檸哥兒繼承了大房家業,不可能不幫襯杭哥兒。
只是她心痛的是,人走都走了,蠢兒子,竟然還給人家一萬兩銀子。
氣得老太太簡直肉疼。
京城那邊很快傳了消息過來,說是平反了。很快,宮裡下了道聖旨來。
原是該要立即進京的,只不過,國公府里十年沒人住了,早野草雜生。所以,老夫人便讓呆在身邊的三個孫兒先上京謝恩,她則繼續呆在這裡,等著其他人回來了,再一道回京。
剛好,幾個月後,府里也差不多修葺好了。
顧旭顧晟顧晏三個,打從進京謝了恩后,便鮮少再回來。顧家兒郎個個優秀,很得今上器重,一旦顧家平反,都是陛下重用的對象。
丈夫終日忙碌,差不多十天半個月才見一回人,柳芙也樂得輕鬆些。
趁著這些日子,她將自己留在富陽的幾家鋪子,全都交給了柳荷夫妻。
「大姐大姐夫幫我看管,每年得三分分紅。另外,再給芽姐兒一分。」柳芙開始交代。
柳荷忙說:「這可太多了些,我們也就是幫忙照看著,其實不費什麼心思。」
柳芙道:「大姐就別見外了,咱們都是一家人。再說,我知道的,往後有你們辛苦的地兒。」
柳荷笑:「那既然你這樣說,我們便不客氣了。不過,每個月,我們都會將賬目送去京城給你過目。雖說是一家人,但是公歸公,私歸私,按著章程來,你心裡有底,我們也不必落人口舌。」
柳芙想了想,同意了。
說完公事,柳荷才道:「雖說富陽離京城不遠,不過,到底也有幾天的路程。往後咱們姐妹再想聚,不容易了。」
柳芙說:「我一得空,就回來看你們。」
柳荷笑,握住妹妹手說:「大戶人家有大戶人家的規矩,既然嫁去了,就得按著人家規矩來。若是回來不方便,就別勉強。」
知道妹妹心裡還是擔心大伯的,柳荷說:「你放心,檸哥兒聰慧又懂事,有他在,大伯會好的。以後我跟百業兩個,也會常常去看他。」
離別在即,柳芙忽而心酸起來。
「謝謝大姐。」她鼻頭酸酸的,「咱們從小一起長大的,以前雖然各自嫁了人,但好歹可以時常見面。現在……只能各自珍重了。」
「也不必這麼感傷,索性離得不遠。」柳荷替妹妹撩起垂落在鬢邊的髮絲,說,「我還沒去過京城呢,等以後,我讓百業帶我去。」
「好。」柳芙這才笑起來,「那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柳荷答應,又說,「還可以時常寫信。」
兩姐妹倒是談得甚歡,柳芽卻一直悶悶不樂。
柳芙走過去,拍了拍堂妹肩膀。柳芽回頭望了眼,沒搭理。
柳芙說:「其實二叔二嬸要是同意的話,你便跟著娘和蓉姐兒一起住。反正,夫君已經在京城替娘選好了宅子了。雖說不大,但也有兩進呢,你們三個人住,再加幾個丫鬟婆子,正好。」
「真的?」柳芽立即活了過來。
柳芙說:「你能跟著去,順便陪著我娘,我當然願意。不過,這件事情畢竟是大事,得二叔二嬸也願意才行。」
「我去跟我爹娘說。」柳芽激動,說著就要走。
柳荷說:「你別著急,你一個人怎麼回去啊?等你姐夫回來,讓他送你回去。」
柳芽實在等不及了,直接跑著去鋪子里找張百業。
柳荷道:「芽兒從小就這樣,喜歡跟著你,也喜歡熱鬧。她從小就想做城裡人,不喜歡鄉下。」
其實柳芙想帶堂妹在身邊,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前世堂妹死得不明不白,這輩子,她想將她帶在身邊,時時看著管著,希望她可以一生平安順遂。
顧大老爺和顧昶驅馬來富陽接人的時候,已經是七月份了,天氣正炎熱。
顧老夫人早早得了信,說是今兒啟程進京,所以一切都提前準備好了。等大老爺幾人一來,就差不多要走。
住在這裡十一年,早習慣了。
這說走就走,總還有些捨不得。
顧家行善積德,與左右鄰居都相處很好。離開這日,整條街的人都來送。
聽說這顧家老夫人原是京城裡的公主,都傻了眼,不敢相信。
柳芙看到了人群中的父親,她想了想,與老夫人說了一聲,跑著去柳重山跟前。
「爹。」柳芙喊一聲。
不過才數月時間,柳重山彷彿老了幾歲,人也不比從前精神了。
看著父親,柳芙心酸難受。
柳重山眼裡有笑,垂著眸子對女兒說:「好好過日子,記得常常寫信回來。」
「我會的。」柳芙應著,又叮囑說,「爹爹不是打算將生意擴張到京城去嗎?往後去了,一定要給女兒遞個信,女兒去看你。」
柳重山喉間似是堵了東西,說不出話,只重重點頭。
「回去吧。」他打發女兒走,「別讓人等你。」
「爹爹保重。」
柳芙一步三回頭,始終還是捨不得的。
只是,事情走到這一步,捨不得也得捨得。
在全縣人的歡送下,顧家車隊浩浩蕩蕩離開富陽。
從富陽到京城,坐馬車,得兩三天功夫。
所以,晚上是必須要歇在驛站的。
柳芙等人到驛站的時候,另外的車隊已經提前到了。許久未見,幾個兒媳婦孫媳婦,自然都是第一時間來給老夫人磕頭請安。
又是抱著一處哭了場后,老夫人便收了眼淚,朝柳芙招手。
「你來,見過你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