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Gear Guy(5)
第三天早上有了陽光,這讓我們很高興。磨西的老村子非常有特色,有一座迷人的天主教堂,這教堂1935年就是當地的標誌性建築。**在教堂隔壁的牧師家住過一晚上,牧師的房子是一座堅固的歐式建築,現在還保留著。老城區的中心現在成了長征途中最大的旅遊開發區。磨西是通往四川最高的山———貢嘎山的門戶,整個村子周邊矗立著許多高級飯店,接待來參觀貢嘎山美麗景色和壯觀冰川的遊人。距離我們住的旅店50米,有一塊三星級長征飯店的廣告牌,上面是一幅飯店員工———女性居多———穿著紅軍軍裝的合影。愛德不禁慨嘆新長征者的拮据,「為什麼我們不能住在這個飯店裡呢?」翻越磨杠嶺是一件讓人心曠神怡的事。回頭看,磨西的景色十分壯觀。我們已經站在薄雲之上,透過雲層看磨西縣城和大渡河谷,鬱鬱蔥蔥的山坡上的景物時隱時現。旅店老闆完全正確。從磨杠嶺山頂走到瀘定沒有任何問題,當然前提是40多公里的路程對你來說不算什麼。我們晚上9點才到上田壩,晚了大約13個小時。「現在我知道了,」楊肖說,「飛奪瀘定橋不是開玩笑。不是吹牛。」歷史書沒有誇張。書上說「飛奪瀘定橋」戰役全程經過120公里,跟我們的測量差不多。我們還多走了1公里,那就是7月29日從瀘定縣城境內的大渡河到我們住處之間的距離。從田灣到上田壩,楊成武的軍隊共走了73至78公里,用了25個小時。但到瀘定這段路程還是相對輕鬆的。接下來發生的事更加傳奇。第十三章歷史高於傳奇第287~311天2003年7月30日~8月22日日記選摘,馬普安,瀘定,2003年8月7日……我無法描述自己多麼不想呆在這兒。今天早上,我在機場吻別焦蓓。她還很困,而且回去還有很多工作要做。我也疲倦得很,情緒有點不穩定,但盡量不表現出自己有多緊張。我的胃還在咯咯作響,身體像散了架,沒一點精神。我這副身板兒打乒乓球都沒有力氣,現在又要回去吃苦,再去面對我一生中最大的體能挑戰,我不敢往下想。馬普安回來了,還趕上為楊肖回北京送行。楊肖是被老闆叫回去工作的,但他希望能回來爬雪山,我們很難說清誰最希望楊肖能回來。馬普安已經瘦得皮包骨頭。雖然在北京休養的三個禮拜里他長了4公斤,但就算這樣,他也才60公斤。「必須再長10到15公斤,你看起來才正常。」愛德說。「醫生說控制飲食非常重要。我現在每天必須吃六頓飯,多餐少食。」「那你打算怎麼做呢?」愛德問。「很簡單,我早、中、晚飯吃白米粥,兜里隨時帶著煮雞蛋。」沒有人相信他的計劃會成功,包括愛德,甚至是馬普安自己。這是我們第一次在白天過瀘定橋。橋的主體是13根長度100米的鐵索,每根都有拳頭那麼粗,連接著兩個粉刷一新的木崗樓。其中九條鐵鏈在腳底下,上面鋪著木板,左右兩側還各有兩條充當護欄,但根本不起什麼作用。中間的人行道有1米寬,木板鋪得很密。人行道兩邊的木板就稀鬆多了,兩片之間有大約8厘米的間隙,透過去可以看到腳下湍急的水流。當農民挑著擔子從愛德身邊一顛一顛經過時,愛德必須緊緊抓住最上面的鐵鏈來保持平衡。威廉·林塞10年前經過這裡時曾親眼看見一個婦女掉進水裡淹死了。但是我們還是情不自禁地感到失望,因為在我們的想象中,一座鐵橋懸在高高的兩山之間,離河面至少有100米高,下面的水流湍急洶湧,橋上幾乎沒有木板。實際上,這橋距水面最多只有5米的距離。當地人說如果發洪水,站在橋上伸腳下去就能碰到水面。但只有傻子才這麼做,因為河裡的水流變幻無常,一不小心人就可能被捲走。當年紅軍先遣隊到達瀘定的時候,橋上的木板已經全被拆掉了,只剩下光禿禿的鐵鏈。這全是國民黨守軍乾的。楊成武在他的文集里對「瀘定橋傳奇」有這樣的描寫:「當全團數十名司號員組成的司號隊同時吹響衝鋒號時,我方所有的武器一齊向對岸開火,槍彈像旋風般地刮向敵人陣地,一片喊殺之聲猶如驚濤裂岸,山搖地動。這時,22名經過精選的突擊隊員,包括從三連抽調來的支部書記劉金山、劉梓華,他們手持衝鋒槍,背插馬刀,腰纏十來顆手榴彈,在隊長廖大珠同志的率領下,如飛箭離弦,冒著對岸射來的槍彈,扶著橋邊的欄杆,踩著搖晃的鐵索,向敵人衝去。」「……我忽地從橋頭一躍而起,帶著三連在22個勇士後面一邊鋪橋板,一邊向橋東衝去。」「……我們的突擊隊爬完最後一節鐵索,幾乎就要接近敵人的橋頭了。突然,西城門燃起熊熊烈火,火光衝天……他們為了防止我們攻進城去,把橋上抽下來的木板集中在城外,然後澆上煤油,一旦用水擋不住我們,就用火來攔阻我們。」「……廖大珠同志突然一躍而起,在同志們的口號聲中,帶頭衝進火海。他頭上的帽子著火了,身上衣服著火了,然而,他仍舊不顧一切地向火里撲去。」在楊成武的描述中,22名紅軍突擊隊員都活了下來。但根據橋上紀念匾的官方記載,只有18個人成功衝破了封鎖線,另外4個犧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