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文明的代價
沒有錯，果然是原生黏土，黃子韜是學考古專業的，成天和罈罈罐罐打交道，絕對不會看錯。
並不是什麼泥土都能用來燒陶，腐殖質多的普通泥土完全不行，砂礫多的泥土也不行，唯有原生黏土是最好的材料。
這個年代的氣候經歷過幾次很大的波動，現在的華北是亞熱帶氣候，到處都是大森林，地表一般都覆蓋著厚厚的腐殖質，想要找到好的黏土太難了，沒想到自己隨便築個巢，竟然就碰見寶貝！
看著仍在吃草的九色，黃子韜感慨萬千，當真是沒白疼你啊，把我帶到了一塊寶地上。
一般人可能不懂這意味著什麼，可他一清二楚，一旦擁有了陶器，生活品質將會大大改善，文明也將會因此推進一大步。
有了陶器，就可以用來蒸煮食物，喝熱水，疾病將會大大減少，人的壽命會提升一大截。
手捧著黏土，黃子韜的心臟開始加速跳動，一個接著一個計劃在腦海中浮現，又漸漸串聯了起來，最終完整。
說干就干，黃子韜左右打量一番，連忙撲進自己的巢，把所有工具都拿出來，衝進森林裡開始砍樹枝。趁著現在食物豐富的時節，他要搭一個窯，燒制陶器。
一直以來，黃子韜其實都接受不了現實，動不動就自暴自棄，可是這次被趕出來，讓他徹底認清了狀況，不接受也得接受，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生活得好一些。
像部落里的人那樣茹毛飲血，不到四十歲就開始衰老甚至病死，這樣的生活他不願。而要改變現狀，沒有任何人可以提供幫助，一切只能靠自己的雙手。
他開始像個瘋子一樣的幹活，來回亂竄，氣喘吁吁，不一會功夫，就用樹枝在吊巢邊搭起了一個棚子。
接下，他背上滿滿的一筐黏土，跑到茅河邊浸透了水，又向回背。
濕了水的黏土格外沉重，他背得很吃力，上氣不接下氣，腦門上青筋都暴出來了。他的體力雖然比以前有所增長，可和這裡的環境比起來，依然遠遠不夠。
背回黏土后，黃子韜又馬不停蹄去找干樹枝。
其實濕樹枝也完全可以燒，甚至在燒陶的時候會有意想不到的妙用，不過最艱難的引火卻只能用乾燥的。
雨還在下，他必須得儘快完成，為了理想，他已經拼了。
等到一切材料都準備好了后，黃子韜已經累趴下了，衣服全濕，渾身酸痛。他索性把自己的寶貝牛仔衫褲全脫了下來，光溜溜圍上唯一的一塊獸皮，然後用麻繩紮好。
現在的皮子都沒有經過硝化處理，硬的好像糙木板，穿不了一會就把他「嬌嫩的」皮膚颳得生疼，不過除此之外也沒辦法，穿濕衣服生病就糟了。
接下來，他坐在棚子里開始活泥巴。
黏土裡還是有一些小石子砂礫，這些用來燒陶器的時候一定要剔除乾淨，不過現在無所謂，他是用來燒窯的。
一團團黏土被活勻，砌在了地上，逐漸升高，構成了類似反扣大缸的形狀，前面留了個豁口，上部開出了個小小的煙道。
燒陶遠不像一般人想象的那麼容易，溫度必須要足夠高，還要均勻，否則必碎，他的窯雖然砌得很簡陋，不過所有功效都考慮到了。
這個窯下部是用來燒火的，中間支著幾根橫杠，上面用來放置陶器。
煙道也是必須的，否則因為對流的作用，燒著的火會立刻從豁口湧出來，窯裡面的溫度根本就不可能達到。
最麻煩的就是中間的橫杠，黃子韜試了很多次，最終找來了一些石頭撐住才算完事。這樣燒出來的窯底肯定不平，搞不好將來燒制陶器也會受影響，不過現在但求能用，好不好也就無所謂了。
終於完成了塑模，接下來就是燒，他要把這個窯燒成陶化，這樣就可以永久使用。
又經過一番搏鬥后，終於，火被引燃了，由於下雨找不到合適的火媒，他把自己巢里鋪底的芭茅草全都用上了。
柴被一根根壓上去，所有動作都小心翼翼，他現在已經完全累軟了，一旦這一把火滅了，將再也沒力氣引燃第二把。何況雨越下越大，二次引火的條件完全不具備，他的機會只有一次。
好在老天保佑，這把火終於還是燒起來了，看著漸漸燃起的火苗，黃子韜差點沒哭出來。雖然年紀也不小了，可其實他還沒真正走上社會，這輩子也沒真正意義上干成一件事，而現在，他正在為此付出努力，眼看就要有成果了。
由於這個窯是濕坯子，火還不能大，否則會開裂，所以只能先用小火慢慢烤，等完全乾燥了才能用大火燒。現在他還遠遠不能休息，只能一直守著，不讓火頭完全燒起來。
砍來的濕柴被圍著窯整齊碼好，這樣等烤乾了后，就有乾柴可以備用了。
為了做好這人生中第一件大事，黃子韜把自己所有的知識都用上了，但求毫無遺漏，否則有一次失誤，就可能前功盡棄。
天漸漸黑了，在他緊張的注視中，陶窯先是開始散發出蒸汽，又經過一番熏烤后，隨著水分蒸發，火力的加大，終於開始漸漸陶化。看見這一幕，黃子韜長長鬆了一口氣，這一步已經可以肯定完成了。
心中一松，積累的疲憊來襲，他的頭腦開始發昏，眼皮越來越重，不知不覺靠在棚柱上，竟然就這樣睡著了。
…………
「子韜，子韜！」
耳畔傳來聲聲呼喚，黃子韜悚然驚醒，發現天已經亮了。
好像是雲曉的聲音，不過他轉頭四望，棚子外仍在下著細雨，一個人都看不見，原來只是做了個夢啊……「阿嚏！」
重重打了個噴嚏，再看向窯爐，裡面的柴已經差不多燒完了，不過還有炭火。窯的內壁被烤得紅紅的，泛著光澤，已經底完工啦！
這可把他給興奮壞了，連忙把裡面的石頭掏出來，一切都在預期中，這是個相當不錯的窯。
下一步，就可以開工制陶器啦！
黃子韜連忙往裡面加了幾根柴，準備去取黏土製陶丕，可剛站起來，只覺一陣頭暈目眩，差點摔倒。
扶住棚子，摸了摸腦門，黃子韜苦笑著搖了搖頭，昨天乾的太猛，又淋了雨，身體吃不消，這是病了……
不僅如此，身上傳來一陣奇癢，撓了幾下掀開衣服一看，只見身上起了密密麻麻一層紅包，從後背一直延伸到前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