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考槃
這下可把黃子韜給嚇壞了，他連忙把那件獸皮衣給脫了，仔細檢查起來。
還好還好，一番端詳后黃子韜鬆了口氣，只是過敏而已，要是得了什麼傳染病，那就真的死翹翹了……不過話說回來，現在的人口密度極低，呆了這麼久他還沒見過子歸部落以外的人，傳染病應該不存在。
不過另一個問題又凸顯了出來，他是如此嬌嫩，以至於對皮衣都過敏，這樣的話，等自己帶來的衣服徹底穿爛了以後，又該穿什麼？
這個問題讓黃子韜打了個激靈，隨即放下，沒法想，沒法解決，混一天是一天吧，反正以後幾個月都很暖和。
經過一夜的烘烤過後，自己的衣服已經完全乾了，就是味道不太好。
只是傷風的話，如果放在以前，算是個比較嚴重的問題，現在窯爐已經建成，這個問題不大，可以喝熱水啦！
不過要想燒熱水，得先有器具，現在還沒到養病的時候，繼續幹活吧。
強撐著疲憊的身軀，頂著發暈的腦袋，黃子韜又開始取陶土幹活。
首先還需要一個燒飯的灶，這是事先就計劃好的，能吃上熱飯菜，對於以後的「幸福生活」至關重要。
燒鍋的灶很簡單，不一會就搭好了，類似於農村裡的土灶，用一塊石板蓋住，再引著火烘烤，然後黃子韜就取了些最細的黏土背上走向茅河邊。接下來，正式工作開始，要著手燒制陶器了。
到了河邊的時候，對岸傳來陣陣啜泣聲，是部落里的女人們在為三個年輕的女子送行。她們昨天沒有找到伴侶，又不甘心無望等下去，要離開部落一段時間，出外尋找伴侶。
這一離開，她們或許會帶個男人回來，也可能跟著男人去別的部落，或者無果而歸，還有可能就此死在野外。都是一個部落的女人，在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這一別就可能永不再見，不由人潸然淚下。
黃子韜一邊活著黏土，一邊看著這一幕，心裡也挺沉重的。
現代人可能很難理解這種行為，可在這年代，當真沒有什麼比繁衍後代更重要，哪怕為此涉險身死也在所不惜。
三個女孩終於還是走了，她們穿著最漂亮的衣服，戴著花環，背著藤筐，手裡拄著木棍，義無反顧踏入了莽莽大森林。送別的親友們唱著祝福的歌，揮灑著淚水，久久不願離去。
雨又開始下了，好在這時候黃子韜已經完成了幾件陶器的粗坯，趕緊回去。他準備先燒一個陶瓮，一個陶鍋，外加兩個碗和一個杯子。
回到了窯爐邊，黃子韜感覺自己在哆嗦，嘴唇發乾，不用摸腦門就知道，自己開始發燒了，不過還好，腦子還很清醒，燒得不大。
兩個爐膛爐火熊熊，非常暖和，黃子韜舒服了些，立刻開始整理粗坯。
連轉盤都沒有，想要做出很精美的陶器是不可能的，大致能用就行了，反正也不講究。一番規整下來，所有東西成型，雖說歪瓜裂棗的，可看在黃子韜眼中卻那麼可愛。
接下來需要晾一晾，等幹了后就可以上窯燒制了。
黃子韜拖著沉重的腳步，鑽回了自己的巢里，胡亂吃了些東西后，倒頭就睡，這時的他又累又乏，已經快要頂不住了。他剛睡著，九色抬起頭沖裡面望望，又跑進棚子里對著陶坯嗅了嗅，蜷在窯爐邊也睡了起來。
一般的野生動物都怕火，這個小傢伙卻絲毫不畏懼。
…………
一覺睡醒，黃子韜只覺頭疼欲裂，身上一陣陣發冷，看來病情又加重了些。
外面的雨仍在下，淅淅瀝瀝，他連忙探出頭向窩棚里看，紅芒猶在，方才鬆了一口氣。爐子已經完全燒熱了，裡面的柴火就算滅了，也很容易復燃，倒是不用太擔心。
九色睡在爐子邊，一直警惕著，看見黃子韜探出頭，立刻跳起來沖他叫了兩聲。
黃子韜跳下來跑進了棚子，陶坯都完好無損，九色很聰明，沒有去玩這些東西。
坯子都已經幹了，黃子韜迫不及待將它們一個個放進窯爐的上層，然後開始添柴加火，緊張盯著，成不成就這一鎚子買賣了。
火頭不能太高，直接舔到陶坯上會燒壞，溫度又必須要高，否則燒不出陶來，黃子韜只能寸步不離，不停撥弄著柴，讓碳化的部分充分燃燒，又得壓著火頭。
心血沒有白費，通紅的爐膛中，黏土坯漸漸陶化，表面開始出現了光澤，黃子韜也隨之越來越興奮。
居然只憑著自己的力量，就在這史前蠻荒燒制出了真正的陶器，這份成就感前所未有！
用灰把火頭蓋住，窯爐里開始逐漸降溫，這個過程必須得很緩慢，否則新燒制的陶器就會崩碎，前功盡棄。
黃子韜用極大地耐心守著，九色一直蜷在他身邊，把下巴架在他大腿上，一同好奇看著爐膛，也不知它能不能看出門道來。
一直等到天亮，火候終於退得差不多了，黃子韜開始用木棍伸進去往外挑陶器，心臟「嘭嘭」直跳。
當第一個杯子被掏出來的時候，九色嚇得驚叫一聲，跳出幾米開外，不敢再靠近。
「好傢夥！」黃子韜用木棍撥弄了下，喜上眉梢，連病痛都忘了。杯子歪七扭八的，的確談不上漂亮，可這裡的黏土質地很好，燒出來一點裂紋都沒有，這可真是上天的恩賜啊！
接下來，一件件陶器被挑了出來，不得不承認全都很不像樣，可每一件都能用，基本達到了設計要求。
等到都涼透了后，黃子韜迫不及待把旁邊的灶引燃，然後興沖沖裝了一陶瓮的水，架上去開始燒。
水在逐漸加熱翻滾，由於沒有上釉，有些渾濁，不過這不要緊，燒幾鍋后就沒有了。
終於，水「咕咚咕咚」開了，這可是來到這裡后的第一鍋開水啊！黃子韜立刻舀了一杯，邊吹邊感受著熱氣的味道，差點醉了，太好聞了啊！
等到稍稍涼了些，他立刻喝了一大口，緩緩咽下肚，就連水裡的泥漿味都是那麼的讓人心曠神怡，堪比熱咖啡。
這一刻，他恨不得大吼出來，「勞資終於成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