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八)
我不得不承認,她粗糙的手在我身上捏過來捏過去,總是有些異樣的感覺,就好像有人在給你搔癢一樣,既讓你興奮,又讓你忍不住就要笑出來。她的動作有些粗魯,有些野蠻,有些瘋狂,還有些滑稽。有那麼一會,她甚至弄得我很難受。當時我被她壓在了床沿上,兩條腿還放在地上,那場面就好像我是在被人強暴一樣。我不得不拚命地開小差,想一些完全不搭界的事情,想一些能夠讓自己分心的事情。我想到了謝靜文,想到了阿妍,想到了這些年一個個給我帶來美好回憶的女孩。我甚至想到了小魚,想到昨天晚上之後,我甚至都沒來得及洗一洗。這些念頭都是一閃而過,因為這女人太瘋狂了,好像根本就不允許我胡思亂想,她的嘴裡有節奏地喊著蔡老闆,她把三個字拆散開了,每運動一下,便喊一個字,越喊越快,越喊越歇斯底理。我感到有些狼狽,不知道怎麼樣才能收場,不知道怎麼樣才能讓她那沒完沒了的動作停下來。
這女人讓我情不自禁地想起插隊時遇到的一個女幹部,跟小魚母親一樣也是個婦女隊長。我直到現在還能清楚地記得這個女人的名字,叫王素貞,當時大約四十歲模樣,人長得有模有樣,個子不高,卻很結實。王素貞常常譏笑我們知青偷懶,罵我們沒有用,吃得比她多,幹活卻還不如她一個女人。身為婦女隊長,她專門愛管我們男知青的事情,好壞都要他管。有一次我們把生產隊的一條母狗偷吃了,她堵在門口活生生罵了三個小時,幾個知青被堵在屋裡,被她罵得連尿不敢出去撒。
這以後,我們在背後常常研究婦女隊長為什麼會這麼凶,為什麼會這麼厲害,為什麼這麼張揚,最後得出一致結論,就是她男人太無能了,女人欠操,結果就是這德性。我們一致認定她男人是陽痿,認定她男人性無能,並給他起了個外號叫「老痿」。事實上,「老痿」是生產隊的會計,我們的結論完全是個錯誤,這傢伙風流得狠,跟村上好幾個小媳婦都有好事,都說他床上的功夫確對第一流,經過他手的女人想甩也甩不掉。
我一直沒弄明白小魚母親究竟叫什麼名字。我只是在偶爾想到她的時候,會突然想到勇敢潑辣的婦女隊長王素貞。王素貞的勇敢潑辣讓人感到害怕,王素貞的勇敢潑辣讓人懷念,小魚母親的所作所為也差不多。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你怎麼也不想到一個五十歲的女人會這麼瘋狂,會有這麼強的戰鬥力。
第二天一大早,她又來了。
我有些狼狽,說:「你這是什麼意思,總得讓我歇兩天吧?」
她讓我說得面紅耳赤,什麼話也沒敢說,訕訕而去。
接下來,一連幾天沒有動靜,我倒有些想她了,便給她一個暗示,讓她明天老時間過來。說老實話,我不願意用自行車去馱她,不想讓店裡的女孩笑話我竟然和她也會有一腿。到了第二天清早,天還是蒙蒙亮,她已經到了,來了就上床,那種迫不及待,那種肆無忌憚,弄得我異常興奮,神魂顛倒,多少年都沒有這麼爽過。雖然她已經是一個五十歲的老女人了,在床上的表現足以和當年的謝靜文相媲美。多少年來,我一直在尋找一個像她這樣的女人。我喜歡女人能夠全力以赴地做這件事。在我接觸到的那些女人中,除了謝靜文,只有這老女人是真心地喜歡這個,她簡直就可以說是熱愛。
這女人和誰比都不遜色,甚至比謝靜文更讓人**。說老實話,她的全力以赴,是所有男人心目中的一個理想,她這樣的女人可以讓你忘掉年齡,可以讓你忘掉美醜。誰都不會相信,這女人竟然讓我在一段時間裡,對其他的女孩突然沒有了興趣。這女人竟然就有這樣的能耐。毫不誇張地說,我一度完全屈服於她的淫威之下,陶醉在她層出不窮的遊戲之中。像她這樣的女人,有一個就足夠了。像她這樣的女人,只要有了一個,你就沒必要再去找其他的女人。
我不得不深深地感嘆說:
「我的媽哎,知道不知道,你可真是個不折不扣的老――」
「老什麼?」
「**!」
「蔡老闆喜歡這樣,那我還有什麼好客氣的。」
「你給我說老實話,到底和多少個男人睡過?」
「蔡老闆――」
「給我說老實話。」
「除了我丈夫,還有誰?蔡老闆真是佔了人家便宜,還要看不起人家。你不要以為我真是褲帶子松的女人。我們農村婦女很在乎這個的,怎麼會隨隨便便和別的男人睡覺。」
我笑了起來。
「你幹嗎笑?」
「你在乎這個?」
「當然在乎。」
「我要是相信,那才叫見鬼了,跟我裝什麼假正經,」我彷彿已經掌握了什麼確切的把柄一樣,很嚴肅地說,「別跟我來這套,我已經明確告訴你了,我這人不喜歡正經女人,別在我面前充什麼大姑娘。你那麼大的能耐,只有你男人一個人享受,豈不是太可惜了。你這樣的女人,冒出來一打的男人我都相信。」
「蔡老闆為什麼會這樣想?」
「你床上的功夫十分厲害。」
「什麼叫厲害?」
「厲害就是厲害。」
她傻乎乎看著我,想了一會,吞吞吐吐地說:「好吧,跟你說老實話,是有過一次,只有一次――」
「一次什麼?」
她不想講,是不願意講。
我讓她一定要講,一定要講出來,我用命令的口氣說,自己很有興趣知道這個,我說就喜歡聽這種帶些葷的事情。她有些為難,又不敢不聽我的話,怕我不高興,猶豫了半天,只好用發抖的聲音,把埋藏在心中的秘密說給我聽。剛開始,她還有所顧忌,有所保留,漸漸地,便什麼也不再瞞我了。她告訴我,她可以對天發誓,除了她丈夫,只和生產隊放牛的劉瘸子有過一次那種事。她一生中就只有那麼一次出軌,就做錯了這麼一件事,除了這一次,她基本上就算是個正經女人,換句話說,如果我蔡老闆覺得她床上的功夫厲害,那也是天生的。
她說的那劉瘸子是一個富農的兒子,這人小時候得過小兒麻痹症,一條腿嚴重變形。在農村,像他這樣條件的男人,找不到老婆是很自然的,註定是要當一輩子的光棍。有一次,小魚母親走過生產隊的牲口棚,發現劉瘸子站在一個小板凳上,正從屁股後面弄一條母牛。因為一開始也沒看明白,不知道他是在幹什麼,她只是疑疑惑惑地知道事情不太對頭,於是走過去,一把將他從小板凳上揪了下來。劉瘸子當時正干在興頭上,被她突然打斷了好事,嚇得坐在地上,捂著自己的那玩意亂滾。他以為婦女隊長會痛罵他,會把他拉出去示眾,沒想到她只是喝斥了幾聲。
「老實說,大家都是人,蔡老闆,他這麼做,也是沒辦法。要是有辦法,也不會拿畜生撒氣了。」
小魚母親重提此事的時候,一會平靜,一會激動。她說她當時什麼也沒做,就把劉瘸子給放了,不僅不為難他,而且還有些同情他。她說這種事她自然不會對別人說,真說出去,他怎麼做人。可是劉瘸子他總是放心不下,以後見到她,只要旁邊沒有人,就求她千萬不要把這事說出去。他真被這件事嚇壞了,口口聲聲說,二嬸子,你要說出去,鬧得大家都知道,我劉瘸子再也沒臉做人。她教訓他說,你還要什麼臉,你還有什麼臉。他呢,顛來倒去地就這麼幾句話,他說真的,你二嬸子要是把這話說出去,我就不活了。
小魚母親看著我,臉上的表情很豐富:「我當時真是給他纏得不輕,後來,這不要臉的東西,居然用死來訛詐,真的用死來訛詐我。」
我有些好奇地問:「怎麼個用死訛詐法?」
「他說要是那樣,就上吊,就喝農藥。他可不是說著玩玩,他是真為這事急,真的是可憐死了,人看著看著,一天天地直瘦下去,都是為了這事操心的,臉上的那肉說沒有就沒有了,顴骨也高高突了出來。你知道,他這心裡有塊大石頭,這塊大石頭壓著他,可憐瘦得人都脫形了。」
我想儘快知道實質性的東西,便問:
「後來呢,後來你到底有沒有把這事說出去?」
「我當然不會說,我要是說了,不是送了人家一條命嗎。」
結果有一天,劉瘸子大白天闖到她家,他事先就已經知道她是一個人在家,已經在後面的竹林里藏了半天。就這樣,他突然愁眉苦臉地跑進來,抱住了她冒冒失失地就要做那種事。他說二嬸子,你只有跟我做了,我才會相信你真的不會說出去。要不然,我真是沒臉活了,我活不下去了,我心裡放不下這件事呀。這大石頭一直壓在我心上,二嬸子,你救我一命。他的意思就是,就是要用這件事封住她的嘴,只要這樣,他才相信她不會說出去。她心一軟,完全是因為同情,就讓他得逞了。
我笑起來,說:「你倒是真做了件好事。」
「你說我還能怎麼辦?」
她說劉瘸子從來也沒跟女人弄過,沒有女人會跟他,他急猴猴地扯她的褲子,將褲子扯到膝蓋那裡,就在堂屋的中央,讓她將屁股撅起來,讓她趴在吃飯的方桌上,然後就像弄他的母牛一樣,從後面狠狠地殺了進去。天氣很熱,兩個人的身上都是汗,濕漉漉的,好像剛從河裡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