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黃昏的馬車(四)

第二章 黃昏的馬車(四)

我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就朝著泳池的盥洗室衝去……

索菲也跟了進來。我裸身背對著她,讓湍急的水衝去我流不完的眼淚。

「格蘭姆,親愛的,你知道嗎?除了我之外,原來你的前妻也那麼愛你,對你無法割捨……」我雙手合一與他通靈。

索菲褪去泳衣后在我背後的水龍頭下淋浴……

沒一會兒,我感到肩膀上有一隻手悄悄地落了下來,那麼輕盈,像一隻美麗的蝴蝶在風中靜靜地停憩在花叢中。

這讓我有點畏懼,因為整個盥洗房就只有我們兩人。

我裝作沒發生什麼,依然沒有轉過身來,其實我真有點害怕**面對索菲。因為不管怎樣,這兩具女兒身都曾經被同一個人男人佔有過,而從純粹的肉身上來說:一個山峰連綿蜿蜒肥沃;一個是貧瘠的大地平直的道路。我能感覺到身後那雙又大又亮的眼睛正盯在我的全身上下。那眼睛帶有妒忌和怨恨嗎?那眼睛是中性的嗎?也就是既不是純粹的女人眼睛也不是純粹的男人眼睛?

在這一刻,我忽然看見了另一雙美麗的黑眼睛,從久遠前的少女時代直向著我射來,我害怕得不敢睜開眼睛。因為那也是一雙已經死亡了的眼睛。可是多年以前它曾是那麼鮮活和靈動,它是那麼嫵媚和駭人心魂。我的裸身第一次展現於世人面前的,並不是面對男人,而是面對那雙眼睛,那雙女人的眼睛。

在少女時代的軍營浴室里,我與她就在同一個水龍頭下沖涼,她展示自己豐滿的**,她把手放在我的**上面,甚至,甚至還延伸到我的那一片秘密的花園裡……

她要讓我體驗性的感覺。因為少女時代的我很矇昧無知,對性一點都沒有知覺的感應……

女人是那麼憐惜女人,當男人們還沒有真實來到我們身體里的時候,女人對母體有一種天然的眷愛和仰望。

不是嗎?當我剛剛發育,平整的胸前開始起伏的時候,我經常一個人在家裡拉上窗帘,從衣櫃的鏡子里看自己的**,上下左右打量,目光中帶有對女兒身的崇拜;我也曾經好幾次在畫家親戚那空無一人的油畫教室里,怯生生地伸出手來撫摸巨大的維納斯的石膏像。我首先撫摸的一定就是她渾圓的**,隨後一路下滑,從腰間一直往下蔓延。最後,最後,手指輕輕帶過那片神秘的縫隙,朝著結實的大腿逃離……

女人愛女人是一種至高無上的藝術。但是,藝術就得是不完整,不極致的,不能走到底的那種漂浮在幻覺中的美感,留有距離和空間;而女人愛男人,則是自然原始的產物,可以探索到極致,可以走到盡頭。因為,因為女人原本的真正回歸就是男性的叢林,就像男人們向著女性的大地澆灌,才得以世代強悍一樣。

是的,女人的身體凝聚著人類的精髓。

肩膀上的那雙手開始遊離起來,在水聲霧氣里,我清晰地聽見索菲的聲音傳來:「Bella,你肌膚柔滑得就像是一匹東方頂級的絲綢,我能抱抱你嗎?」

我聽出了一身冷汗,全身頓時起了雞皮疙瘩,我趕緊關掉水龍頭,就想趕快逃離這兒。但是,但是,就在我把白色浴巾拿在手中,準備裹住身子的時候,索菲已經一把緊緊地抱住了我。

她的胸脯比男人更平整,壓著我的感覺是涼涼的,她的手臂細小卻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像小鋼絲一樣捆住我。我本能地在掙脫,尤其是當她的三角地帶靠上來貼住我的時候,我更是用盡了吃奶的力氣,一把推開她,拿著自己的泳衣衣物衝出了房間……

我覺得羞辱不堪,怎麼會這樣的呢?女人的**爆發在男性野蠻的原始征服中才能狂歡啊!

回到樓上客房的時候,John已經醒來了,我的情緒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

他展開雙臂,想要抱我。

「親愛的,我游完泳還沒沖洗呢!」說著,就跑進房間里的浴室沖了涼。

我無法揮走索菲的那雙眼睛,從剛才那雙眼睛里我還捕捉到她的落寞和凄涼,我完全可以讀出她的情感狀態一定是形單影獨的。如果剛才那個人不是索菲,而是一個普通的女同志,對於她的觸摸和擁抱,我是百分之百反感,甚至還會考慮報警、告她性騷擾。但是,但是她是索菲,我最愛男人的前妻,與其說當初是我搶走了這個女人的丈夫,不如說是這個女人一直是拱手相讓她的丈夫給我。

這十多年來,我和格蘭姆始終以為身為耶魯法學院畢業的紐約名律師的索菲,當年不想離婚的真正目的是需要婚姻的幌子來為她的性取向做掩蓋,甚至為了挽留住格蘭姆,還假造了病歷;可是,我錯了,也許並不是那樣的。她愛格蘭姆,她那麼純粹地愛著格蘭姆,她在心裡要永遠保留整個童年、少女時代與自己親弟弟那樣情同手足的愛。甚至還有可能因為這個與她弟弟長得一模一樣的格蘭姆成了她的丈夫后,她的性取向才發生微妙變化的,她不忍傷害丈夫,婚外找其他的男人,所以,就只能……

一切都是也許,一切都有可能。

心頭有一種沉重的東西壓得我好難受。人與人之間為什麼總是隔著那麼多的雲霧,讓我們看不清彼此心靈深處的枝纏葉繞?由此看來,索菲在9·11事件中失去格蘭姆的傷痛決不會比我淺,那是第二次失去了自己的弟弟啊!瞧她,額角眼角的皺紋深深淺淺,整個臉龐寫滿了滄桑。

我走出浴室,與John親熱了一下,就囑咐他下樓去法式餐館買些主食和小菜上來。

等到他關上了房間的門,我就忙不迭地坐到書桌前,拿出酒店的信紙,就匆匆地在上面塗寫起來:

親愛的索菲:

我很難過,我很抱歉,我直到今天才知道你對格蘭姆的深情。

是啊!人類的感情中包含著太多的情結,它們雖隱藏在心靈深處,卻是那麼的美好。

格蘭姆走了,但世上兩個深愛著他的女人還在傷痛,那兩個女人曾以她們各自的方式愛著他,所以,格蘭姆是幸福的。

不管你怎麼鄙視我,都無法改變我用自己狂熱的女兒身去愛男人。是的,女兒身的愛戀讓男人們如痴如醉,也讓自己要死要活。

看過我的《9·11生死婚禮》嗎?

那本書全景記錄著一個女兒身的愛戀歷程。

看過我的《貝拉的神秘花園》嗎?

那本書說的是借男人愛情中的偉大力量,來療救女人失愛的巨大創痛。

索菲,你去看看,看看我與你親愛的弟弟格蘭姆在天地間演繹出的,是一場怎樣的女兒身男兒淚的愛情?很多很多人都流淚了……

索菲,我崇拜你的智慧,也尊重你的情感軌跡。在我眼裡,你是一個充滿知性和個性、具有魅力的女子。

世上任何一種愛都是偉大的,我們需要生活在愛中,需要用愛去戰勝這個瘋狂的時代,需要向宇宙證明,我們是充滿著愛心的人類。我們的心臟為此劇烈地跳動:對知識的追求;對愛情的嚮往;對和平的祈望。沒有恐怖,沒有霸權,沒有獨裁,沒有戰爭,沒有災難,沒有飢餓……

最後,我替格蘭姆謝謝你這般神聖的愛。索菲,你受委屈了……

貝拉

2002年11月29日

於魁北克LECHATEAUFRONTENAC酒店

寫完后,我就把它裝進信封,寫上索菲的全名,然後送到樓下大堂的總服務台。如此才感覺拿走了壓在自己心中的石塊,一下子輕鬆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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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1情愛三部曲之三:傷感的卡薩布蘭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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