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他不敢(9)
胡蘿蔔。
在詢問習樂樂時,他曾提到,他不是空手去姐姐家的,而是帶了一袋胡蘿蔔。
因此姐弟倆從菜價飛漲聊到超市裡的特價菜,又從習歡歡曾經的收銀工作聊到她被同事騷擾和威脅的經歷。
「進一步推論,習歡歡根本沒提當年被騷擾的事兒,是習樂樂故意這麼說,想把咱們帶跑偏,今天那男人在超市門口砸傷人,不過是個巧合,正好讓你碰上了,跟習歡歡母女被害案沒什麼關聯。」
說完,閆思弦看了一眼顯示器右下角的時間,「下班了。」
他紳士地對吳端和李八月躬了躬身,「與兩位共事我很榮幸,也很開心,明天見。」
李八月整理了一下手頭的案宗,「沒什麼事兒得話,我也下班了。」
兩人剛走,貂芳來了。
「誒?他們呢?」
他們,自然是指李八月和閆思弦。
主要指閆思弦——貂芳從不掩飾看帥哥的愛好。
「下班了。」吳端有意逗她,「只有哥這張臉了,給你看5分鐘,逾期收費。」
貂芳翻了個大白眼,失望到有點氣急敗壞,「下班?毒殺案破了嗎他倆就敢下班?八月也就算了,要當爹了,焦慮,巴不得天天在家陪老婆,能理解,怎麼新來的也沒繼承你加班狂的作風?嘖嘖嘖……小吳同志,御下無方啊。」
這回換吳端翻白眼。以前貂芳總說工作期間兩大愛好,第一解剖屍體,第二看小吳同志的娃娃臉,賞心悅目啊。現在可好,吳端明顯感覺到,閆思弦來了以後,自己徹底沒市場了。
只聞新人笑,不見舊人哭啊!
「呦,傲嬌個什麼勁兒,我點外賣,用不用給你帶一份?」
吳端問道:「你手頭還有工作?」
「沒了。」
「那怎麼不回家?」
「回家一個人吃飯有啥意思?我寧願去屍檢室對著屍體吃,多下飯啊,要不要一起?」
「不敢不敢,無福消受。」吳端笑著上前幾步,「要不出去吃吧,我請你。」
貂芳抱臂,審視地看著吳端,「無事獻殷勤,你想幹嘛?」
「既然你手頭暫時沒事,陪我去跟嫌疑人聊聊吧。」
「不去,活人有什麼意思。」貂芳轉身就走。
吳端還想再勸幾句,手機響了。
號碼有點熟悉……哦,是閆思弦——他還沒來得及存閆思弦的號碼。
「喂?」
「吳隊,那個……」
吳端以為自己聽錯了,那貨叫自己「吳隊」?
「我遇到點狀況,可能……你能不能來幫個忙?」
「你在哪兒?」
「春陽路,距離和嵩山路的交叉口大概三百米吧。」
「怎麼了?」
「額……你來了就知道了。」接著,閆思弦報出了一串車牌號。
聽出對方語氣的緊張,吳端不敢拖延,一邊穿外套,一邊往地下停車場狂奔。
佔據他車位的越野車已經開走了,二十分鐘后,他再次看到了那輛方頭大耳的車——閆思弦就坐在車裡,降下窗戶,喊了吳端一聲,又飛速將窗戶升了起來。
吳端上前,看清了狀況。
他忍著笑,拉開閆思弦副駕駛的車門,上車。
「咳咳,我有必要給你介紹一下現在的情況,」他指著躺在閆思弦車前方一米處的人道:「恭喜你正在體驗我國特色交通事故——隔空撞人,簡稱碰瓷。」
閆思弦也咳了一下,看樣子也在忍笑,「你以為我連這個都不知道?」
吳端挑挑眉,「那你幹嘛叫我來?搞不定了?」
「我無聊。」
吳端:「……」
閆思弦:「你該慶幸,我在直接軋過去和叫你來把人拖走之間選了後者。」
吳端:行,你行,爹記住你了,閆·有錢任性·思弦。
「你就不能自己去拖人?我記得你學過跆拳道,不至於怕他吧?」
「我怕忍不住把這人渣打死。」
「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麼喜歡裝X?」吳端搖頭嘆氣,「行吧,幫你,但有兩個條件。」
「我讓你幫一個忙,你提兩個條件?好意思嗎?」
「特別好意思。」
閆思弦:吳·臭不要臉·端是吧?行,你贏了。
「說吧,什麼條件。」
「第一,以後不準占我車位。」
「哦——」閆思弦恍然,「那是你的車位。」
「嗯。」
「車位怎麼申請?」
吳端:「說來話長。」
閆思弦:「那就別說了,實際行動,幫我也申請一個吧。」
吳端:心好累,不想跟他說話。
「不是申請的事兒。局裡的車有限,通常出任務我都是直接開自己的車,給我一個專門的車位,一方面是種人性化補償,另一方面——你沒留意那個位置嗎?——地下停車場最外圍,不會被其他車擋住,這樣方便出緊急任務。」
「原來如此,」閆思弦毫不猶豫道:「我可以跟你一樣……呃……私器公用,所以,能幫我申請嗎?」
吳端摸了摸屁股低下柔軟的真皮座椅,看了看車裡幾乎能讓人躺下的寬敞空間,還聞了聞不知哪兒散發出來的一聞就很高級的香味,「你這私器……太拉風了點,我怕引起負面新聞,別到時候案子沒破,』市公安局購置豪車』的新聞滿天飛,局長老人家去年剛中過一次風,你就別給他添堵了,行不?」
閆思弦的手在方向盤上摩挲著,「好吧,不佔你車位了,說說第二個條件吧。」
「我想再跟習樂樂聊聊,儘快破案,也算是給死者一個安慰。」
「你想讓我一起?」
「嗯,你……某些方面的確比我厲害……得多。」天知道吳端多不想說這句話。
「不巧得很,我今晚約了個重要的局。」偏偏對方還一副不領情的樣子,「不過……你剛才說什麼來著?」
吳端深吸一口氣,一閉眼,「你比我厲害!」
「哦——看來你邁出了正視自己的第一步,可喜可賀——好吧,為了表示慶祝,我跟你一塊去。」閆思弦指了指地上躺著的人,「你去處理他吧,我打個電話。」
吳端也沒怎麼處理,伸手在那人眼前晃了晃,又指了指停在路邊打著雙閃的自己的車。
「我有行車記錄儀,全拍下來了。」
「演員」顯然已經是根老油條,不僅專挑高檔車碰瓷,還連最基本的抱腿捂胸裝受傷都懶得來了,只往地上一躺,完全就是賢者狀態。差評!
直到吳端說話,那人終於惡狠狠剜了吳端一眼,不情不願地起身,拍著身上的土,罵罵咧咧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