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渡劫(2)
我勒個……
吳關毫不猶豫地飛起一腳,正踹在黃板牙胸前,將人重新踹回屋角。
可縱然他身手快如閃電,也沒能第一時間止住黃板牙的鬼叫。
門外如同油鍋里落了滴水,噼里啪啦炸開了。
「有人!」
「電療室!開門!」
「他們就躲在裡頭!」
……
腳步聲、叫罵聲、掏鑰匙的叮噹聲匯成一片。
「操!」閆思弦撲上前來,用肩膀頂住了門,大吼道:「發你的消息!」
吳關手上自然不停。
土坡
歪脖樹
五個字成功發給負責搜屍的警察,門也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出來!」
外面四五個人,七手八腳地推門,可惜人多手雜,勁兒沒使在一處,裡面兩人卻是拚命去抵那門,一時間裡外竟是勢均力敵。
終於,一個最具權威的聲音開口了:
「同學,你們闖禍了,知道嗎?」
張雅蘭的屍體尚未找到,這些禽獸又毫無悔改之意,閆思弦肺都要氣炸了,大吼道:「闖你姥姥個腿兒!」
那人被氣笑了,「好,好好好,你有種,等會兒上電療,我看你還罵。」
「有本事你電死我!」閆思弦大叫。
「你當我不敢?!」那人比他更加中氣十足。
「你什麼不敢啊,你連殺人都敢。」閆思弦陰測測道。
外面推門的力道明顯變大了。那人咆哮道:「小兔崽子,你說什麼?!找死!」
「我都看見了!你們把人拴窗戶跟前,曬死了!還毀屍滅跡!在荒郊野嶺把人埋了,我全看見了!」
閆思弦吼得吐沫星子噴了吳關一臉,吳關連伸手擋一擋都不能,心裡苦啊。
「抓住他!給我抓住他!」
外面的人終於找到些默契,吳關雙手推門,抬起一隻腳抵在門口的牆上,硬是拿出一副「給他一個支點,他就能當門神」的架勢,撐得脖子上青筋暴起,渾身骨頭和肌肉似乎都在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儼然已到了臨界狀態。
「你……好……了……沒……」吳關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馬上馬上!」閆思弦一手頂門,一手不知在電療的機器上調試著什麼,「好了!」
兩人同時鬆手,電療室的門洞開。
與此同時,閆思弦手中的白色小棒不由分說戳了出去。
第一個衝進來的教官來不及反應,下意識地抬手去擋。
吱啦——
電流聲讓在場的每個人都豎起了汗毛。
教官應聲倒地,手心上是兩點焦黃。
「下一個,誰來?」
閆思弦掃視一圈,落在了一顆地中海似的禿頭上。
是校長,校長一下飛機就收到消息,意識到警察可能盯上亞聖書院,火急火燎地趕來,處理禁閉室、電療室等虐待現場。
趕來的途中,還在家長微信群里大訴苦水,煽動家長在校門口自發「站崗」,利用家長阻礙警方辦案。
他們自對方眼中看到了恨不得殺之後快的意思,目光交匯處似乎能冒出火星。
閆思弦恨這所學校害死了張雅蘭,恨這裡骯髒腐朽的成年人,校長則恨閆思弦窺破了不能告人的秘密。
當然,校長也恨倒在電療室的胡教官——他已猜到埋屍的事準是胡教官說出去的,此事只有他們兩人知道。
認清局勢,校長擺出了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
「你們進了亞聖書院,就得服從管教……看看你們現在的樣子,隨隨便便被人煽動蒙蔽,很危險啊,被家長知道了得多難過,我已經聯繫你們的家長……」
那真是太好了。
吳關來卧底,給他打掩護的「家長」自然是由警察假扮的,兩人巴不得吳關的「家長」趕緊來。
至於閆思弦,他買通的「家長」早就拿錢走人,學校不可能聯繫得到他們。
左右已經撕破臉了,吳關乾脆亮明身份道:「警察。現在懷疑亞聖書院有故意傷害、虐待、猥褻強姦、非法拘禁未成年人的行為,做為學校負責人,請你配合調查。」
幾名教官面面相覷。
「狗急了跳牆嘿,虧你想得出來,假扮警察,唬誰呢?」一個面貌粗狂的五大三粗的教官道。
這話一出,立即引得其他教官嗤笑。
校長卻沒笑,他看向了黃板牙和胡教官。
胡教官一開始是眯著眼看戲,被校長一看,乾脆閉眼裝昏迷。黃板牙卻是一心只想出去,喊道:「他是警察!我聽見他們聯絡外面的警察了!他就是警察!」
這一喊,門外的教官笑容登時僵在了臉上,有膽子小的開口道:「警察同志,我可什麼都沒幹,我不知道……」
「慫貨!」校長罵了一句。
校長和教官們年紀差不多,卻沒有教官強壯,站在中間像個霍比特人,可他一開口就能鎮住場面。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那些勾當,玩兒小姑娘的時候一個個不是威猛得很嗎?怎麼?警察找上門來就想一推三六五?」
面前總共五名教官,加上倒地的黃板牙、胡教官,總共七個壯漢,看七人神色,竟是都參與過猥褻強姦女生。
閆思弦心道:不好!一致的犯罪經歷會讓這些人在設法脫罪時格外團結。
果然,校長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繼續煽風點火道:「大家現在是捆在一根繩上的螞蚱,學校要是真被查了,你們誰也跑不了。」
沒人吱聲,教官們早就懵了,校長用充滿蠱惑的聲音繼續道:「只要除掉這兩個鬧事的,警察拿不到證據,大家就沒事了。」
「除,除掉……怎麼除?」
沒人回答,答案不言而喻。
校長後退一步,大有「孩兒們,戰場留給你們,血別濺我身上」的意思。
閆思弦真真切切地看到,至少兩個人眼中已泛起了殺意。
吳關握拳,繃緊了身上的肌肉,隨時準備反擊,他還側了側身,一邊護住閆思弦,一邊防備著黃板牙和胡教官,生怕兩人偷襲。
閆思弦則握緊了手中的白色小棒,他雖然沒什麼打架經驗,卻也知道已到了生死關頭,唯有拚命了。
劍拔弩張之時,胡教官卻說話了,他一開口,又是涕淚橫流。
「沒用……沒用的……我說了……我什麼都說了……警察就快把人挖出來了……」
只要警察找到張雅蘭的屍體,就能順理成章地展開全面調查,無論對學校地毯式搜查,還是勸導被性侵的女生報案,警方總有辦法打開豁口。
即便殺死兩人,也於事無補了,罪行敗露是遲早的事兒。
校長恨鐵不成鋼地瞪了胡教官一眼,嘴角卻掛上了一抹微笑。
「他們什麼也找不到,我後來不放心——萬一那片地方那天搞開發,屍體被挖出來怎麼辦?——我就換了個地方,換了個誰都找不到的地方。」
怎麼會?!
背靠背的兩人清晰地感覺到,對方的身體顫抖了一下。
「那還怕啥,咱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