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渡劫(1)
閆思弦始終盯著操場上的幾人,直到看見三名教官打發小眼鏡回教室,他才放下心來。
「看來不用咱們聯繫校長了,有人替咱們傳話。」
「嗯。」吳關席地而坐,示意閆思弦也坐下,「天太熱,不知要等多久,盡量減少運動吧,咱們得保持體力。」
閆思弦絲毫不掩飾得意之色,「找來找去,誰能想到咱們就藏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我真期待答案揭曉的時候這幫孫子臉上的表情。」
吳關給他澆冷水,「聽說過瓮中捉鱉吧?你現在就是鱉,現在變數太大,隨時可能節外生枝,得意什麼?」
閆思弦沒好氣地撇他一眼,「你才是鱉。」
吳關看他生氣,覺得好笑,「哎,我聽說你家條件不錯,你爸生意做得很大,還經常上新聞,你又是家裡的獨苗,他們怎麼放心讓你瞎折騰?太危險了吧。」
閆思弦挑眉,「你查我?」
「你可是實名舉報亞聖書院,警方對你稍做了解也很正常。」
「稍做了解……」閆思弦有意挖苦他:「嘖嘖嘖,我看你別幹警察了,去寫小說吧,就你這含糊的用詞,保准不被和諧,說不定還能一本成神月入過萬。」
「你少貧嘴,回答問題。」
「危險嗎?有點吧,想不讓家裡人擔心,不告訴他們不就得了,上了這麼多年學,別的沒學會,報喜不報憂總得會一點吧……話說,什麼時候能從這兒出去?熱死了。」
「出去?恐怕還得再等等,我現在最擔心的是沒有直接證據。」
「什麼意思?」
「即便找到張雅蘭的屍體,學校大可以推脫,說張雅蘭趁著外出就醫逃走……哎!但願屍體上有能把案子坐實的證據吧。
還有那些遭到猥褻性侵的女生,讓她們站出來指認兇手,恐怕也是阻力重重。
我師傅說,未成年人性侵案,最大的阻力往往來自被害者的監護人——家長怕丟人,不願意聲張,90%的兇手都能逍遙法外。」
「可惡!」閆思弦撩起T恤擦了擦汗,「你們警察就不能給點力?」
「第一,我還沒畢業,不算警察,第二,警察辦案也得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
「呵呵,」閆思弦不想繼續跟他廢話,乾脆往地上一躺,「保存體力,我先睡會兒,你看著倆教官,等會兒我換你。」
話雖這麼說,還真有點睡不著,畢竟閆思弦被關了七天禁閉,早晨才剛從禁閉室出來——無所事事的七天,他只好睡覺,現在睡眠不僅充足,還過剩了。
好在剛才的一番折騰,腎上腺素飆升了一把,現在平靜下來,倦意漸漸席捲而來,加上天熱,讓人沒精神,十幾分鐘后,閆思弦終於睡著了。
……
閆思弦是熱醒的,醒來先伸手按亮了一部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睡了四個小時。
渴。渴得不想說話。
吳關道:「一個壞消息,一個更壞的消息。」
閆思弦懶得搭腔,吳關繼續道:「壞消息是:學生家長的確來了一些,可他們不是來接孩子回家的,而是來維護學校的。
剛才我的警察同事試圖進學校交涉,把咱倆救出去,卻被家長擋在學校門口,家長甚至差點動手。
可惡的是,他們明知道孩子在這兒會被電擊,卻堅信這是唯一能讓孩子重新做人的辦法。他們生怕警方對學校不利。」
閆思弦懶洋洋道:「不難解決,只要放出有女生被性侵的消息,這麼膈應人的事兒,我不信女生家長還能繼續維護學校,說到底,家長們不過一群烏合之眾,可以從內部瓦解。」
「話是這麼說,可這內部瓦解也需要時間。況且,更壞的消息是:屍體還沒找到。
雖然有人帶警犬去胡教官標記的地方尋找,可那兒是一片郊區荒地,範圍太廣,根據以前搜屍的經驗,我師傅說,運氣不好得話得人工掘地三尺,一個禮拜也未必能找到屍體。」
說話有點多,吳關的嗓子啞了,他努力吞了吞口水。
閆思弦卻看著胡教官若有所思,「萬一他給了個假地址,讓我們乾耗著……」
昏迷的胡教官彷彿能感覺到兩人在談論他,竟然醒了!
他粗粗地喘了幾口氣,喃喃道:「水……水……」
看到閆思弦和吳關,立即噤聲。
閆思弦沒好氣道:「知道關禁閉的滋味了?」
胡教官竟掉了眼淚,「該說的都說了,你們放了我吧,我錯了……真錯了,我真的……受不住了啊……」
閆思弦鄙夷地將手機塞給他,讓他重新標記埋屍地點,很快,胡教官就選了同樣的地方。
「就在這兒附近,一片荒地,錯不了。」
閆思弦和吳關對視一眼:兩次標記的地點一致,看來這地方不是他為了逃避電擊而隨便標記的。
吳關問道:「越早找到屍體,你就能越早被放出去,所以,埋屍地點有沒有什麼標誌性的東西?別耍花樣,仔細想想。」
「標誌性……有個土坡,這算嗎?人就埋在土坡底下……呃,還有……附近有棵歪脖樹,當時天黑,我感覺那樹光禿禿的,好像是棵死樹。」
「土坡……歪脖樹……」
吳關正欲將兩條關鍵信息發給搜屍的同事,卻聽門外走廊上隱約傳來說話聲。
閆思弦一把捂住了胡教官的嘴,胡教官是真被電怕了,老老實實一動不動,任由閆思弦捂著。
其實之前也有教官自走廊經過,電療室里的四人並未引起關注和懷疑。
這回,門外的人卻不僅僅是路過。
只聽一人指點道:「……越快越好,錢不是問題,今天就把禁閉室重新粉刷一遍……還有燈,去找個電工,把燈修好,再買幾個蒲團,咱們是書院,我要讓這兒看起來像……禪修室,對對對,就叫禪修室!以後不準再叫禁閉室了……」
有人問道:「那電療室怎麼辦?」
門外的人已經到了電療室門口,同樣站在門口的吳關能感覺到,他們距離自己頂多一米。
這些人已經開始掩蓋虐待學生的痕迹了!更要命的是,藏不住了!
好在,外面的人並沒有開門進來,一開始指點江山的人道:「把門牌換了,電療室不好,太暴力了,就叫……心理疏導室,改成這個吧……都勤快點,把裡面打掃乾淨。」
「是是是……」
聽到幾人離開,閆思弦和吳關鬆了口氣,太險了!
可就在這時,一直悄無聲息躺在角落的黃板牙突然暴起,嗖地一下衝到門口,猛砸了幾下門,邊砸變喊:「救我!校長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