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敗露(上)

第98章 敗露(上)

蘇錦笑著將抽屜關好,外面瞧著不像是有人動過的樣子才滿意地回頭來看銀杏,之間她正趴在蘇錦的床上耍賴。

蘇錦也不管她,由著她趴在床上鬧騰,只做自己的事,等到春雨回來就好了。

果然剛聽到春雨的聲音,銀杏一個機靈就站了起來,著急忙慌地將自己弄褶皺的床單重重拍了兩下,企圖將它弄平整,然後乖乖在蘇錦身邊站好。

蘇錦瞧著她這一連串慌張而不失有序的動作差點笑出聲來,等春雨進來的時候,任憑銀杏怎樣給她使眼色,蘇錦還在捂著嘴偷笑。

春雨精明得很,一看就知道這兩人有事瞞著自己,撇開蘇錦,直衝著銀杏而去,故作嚴肅地問她:『說吧,這是又做了什麼壞事了?』

銀杏不服:『春雨姐姐,你可不能如此偏心,明明是姑娘欺負我,你怎麼單訓我呢?』

「姑娘是主子,你是下人,難不成我還去訓姑娘?」春雨反問她。

銀杏沒話說了,她每每那這個來教訓自己,真是叫人反駁不得。

蘇錦連忙幫銀杏說好話:『她可沒做什麼壞事,方才為我整理床鋪呢,我笑她拍打的如此用力,等你回來瞧見了一定會訓她,她還不服,現在你瞧怎麼著?』蘇錦看著銀杏說道。

春雨聽了蘇錦的話將信將疑,過去看了看床鋪,確實一點兒也不平整,顯見的是有人在上面折騰過,又著急忙慌地拍了兩把,根本沒來得及整理整齊,春雨一邊將上面的摺子重新攤平,一邊嘆氣:『銀杏,你說你,連床鋪都整理不好。』她也不過是隨口抱怨兩句。

銀杏不好意思地跑過去與她一起整理,一邊拉著她的胳膊求饒:『好姐姐,我這些事情是不在行的,也就是姑娘不嫌棄我,才讓我伺候了那麼久,以後要跟姐姐好好學呢。』

「要學的可還多著呢。」春雨也沒打算放任她不管。畢竟這次姑娘的婚事是黃了,但姑娘的歲數擺在那裡,要是不想做個老姑娘一輩子留在趙家,那婚事必定還是要提上日程的,姑娘身邊的人本來就不多,若是她們兩個再不能幹一些,到時候姑娘出門了,恐怕會被人笑話。

不過春雨的想法很快就被打破了,她從姑娘的梳妝匣子裡面發現了一個信封,裡面厚厚的一沓紙,作為趙家女兒的貼身大丫鬟,她是跟著認過幾個字的,所以那信封上的「錦兒親啟,玉書筆」六個大字映入她的眼帘的時候,春雨一下就愣住了,她不知道錦兒是誰,但她知道玉書是誰。

這個名字跟大姑娘一樣,在趙家是禁忌。

出於好奇心,春雨偷偷拿出了裡面的信紙,匆匆讀了一遍,上面寫的是他去西南的路上和到那裡之後的見聞,當然其中夾雜著對收信人的思念,愛戀,一張紙里有大半都是寫自己如何想念她。

春雨剛開始還不知道那錦兒到底是誰,等看到後面,李玉書問她在趙家是否一切順遂,大夫人是否為難她的時候,春雨什麼都明白了,她不傻,能讓李玉書這樣問的,這府里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來,何況這信就收在姑娘的梳妝台里。

春雨拿著這封信,一時間不知何去何從。

她有些慌張,大姑娘的未婚夫與二姑娘私通款曲,這樣的事情若是讓大夫人知道了,那不是為難的問題,以大夫人對大姑娘的感情,只怕要了姑娘的性命也不是不可能,尤其是大夫人一旦聯想到大姑娘的死可能就跟這兩個人有關,那肯定會不顧一切也要殺了她的。

別說是大夫人了,就是她一個小小的下人,乍然知道這樣的事,內心也是十分震驚的,她原以為姑娘不是這樣的人,誰能想到她竟然與自己曾經的姐夫不明不白呢。

春雨正在震驚之際,忽然聽到外面銀杏與蘇錦說話的聲音,慌張之際將信封又重新放了回去,將抽屜關好,連忙遠離了梳妝台。

等蘇錦和銀杏笑著進來的時候,春雨已經在外間插花了。

蘇錦笑著問:『哎?原來你在這裡啊?方才從外面怎麼沒瞧見你?我還以為你出去了呢。』其實蘇錦不過是隨口一說。

但是春雨做賊心虛,以為蘇錦在外面就已經看到她在裡間偷看她的信了,如今問她就是已經發現了,在警告她。

她緊張地回道:『方才想必是被桌子擋住了。』

蘇錦點了點頭,根本沒有在意她的回答,笑著誇了句:「插的這花真好看。」就帶著銀杏進了裡間。

今日她新想到了一個花樣,正打算叫銀杏將花樣描出來。

留下春雨一個人在外面,拿著剪刀楞了半天也沒有動靜。

等她反應過來,聽著裡間的聲音,悄悄放下了剪刀,走出了蘇錦的院子。

她並沒有想去告密,她從小是跟著姑娘的,她對自己不薄,姨娘對自己也好,姑娘離開的那幾年都是姨娘照拂她的,只是這件事實在太過震驚,她須得好好想想,以及要不要告訴姑娘,其實自己不小心發現了她的那封信。

等她再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蘇錦那裡剛擺了晚膳,見她回來便招呼她一起用飯。

春雨躊躇著坐了下來,卻明顯的心神不寧。

蘇錦看了許久,她明顯有心事,連蘇錦盯著她看了這麼久都沒有發覺,畢竟平時她可是最敏感的,總是能最快發現蘇錦的目光。

但蘇錦還是忍住了,耐心等著這頓飯吃完,才問她:「春雨,你今日是怎麼了,怎麼心不在焉的樣子?」

蘇錦問得隨意,春雨卻還是嚇了一跳,她反應很大,連忙否認:『啊,沒有啊。』

這反倒是加重了蘇錦的疑惑。

她盯著春雨又問了一遍:『當真沒有心事?』

這次春雨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她不願說實話,蘇錦只好無奈點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事,有的願意說出來,有的不想也不能說出來,蘇錦猜,春雨的心事大概屬於后一種,便沒有再問。

春雨一晚上輾轉反側,久久不能入睡。

她並不想告密,但這件事有違她之前對姑娘的認識,所以她震驚,慌亂,不知如何辦才好。

更重要的是,這件事姑娘是故意瞞著自己的,若是她直接去告訴姑娘自己發現了那封信,姑娘會怎麼想,怎麼看她?

她想了一夜,最終得出的結論也只是假裝沒有看到那封信,假裝什麼也不知道,她本來就是一個下人而已,這些事,知道的越少越好。

但是她沒有想到這件事最終還是被大夫人發現了。

大夫人知道這件事並不是通過春雨,而是最近銀杏隔三差五地出門引起了翠珠的懷疑,她派人跟蹤銀杏,發現她去見的人是珠兒,翠珠將這件事告訴大夫人之後,大夫人開始也想不明白,銀杏為何去見珠兒,畢竟銀杏並不是趙家的丫頭,按說不應該認識他才對,如今兩人來往頻繁,顯然是認識已久。

大夫人即便仍在病中,也對此事十分上心,派翠珠觀察了許久,再銀杏又一次出門之後,確定她是去見了珠兒,就帶人在門口等著銀杏回來。

這日銀杏與往常一樣去見了珠兒,順便拿了李玉書剛寄來的一封信,走在路上的時候銀杏還想著,這次姑娘一定高興,上次她出來見珠兒,結果發現信還沒到,姑娘等了自己半天,卻發現並沒有來信時的失落,她可還記得一清二楚呢,現在好了,李公子又有信來,姑娘瞧了一定十分高興。

誰知她剛一進大門,就被人捉住了胳膊。

銀杏大驚,正想問是誰這樣大的膽子,就看到了正站在自己前面的翠珠。

她慌張地問:『翠珠姐姐,這是做什麼?』

翠珠也不理她,只叫人帶著她去大夫人的院子,另外命令這些人不許將風聲透露出去。

銀杏想著自己身上還有剛拿到的信,這翠珠在自己剛進門就拿住了自己,顯然是早有準備,自己去了大夫人那裡,便是咬死了不開口,那封信也定會泄露,想到這裡,銀杏就越發慌張,偏偏翠珠還下了命令,不許人去亂說,那姑娘正在房中等自己的消息,一定不知道外面已然發生了如此大的變故。

便是銀杏再不情願,被兩人一左一右架住胳膊,她也逃脫不了,何況這是在趙府,如今還是大夫人當家做主,大夫人要見她,她去從大夫人的人手底下逃走,恐怕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銀杏從來沒覺得從大門到大夫人的院子距離如此之短,她腦子裡還是一片混亂,大夫人的院子就已經近在眼前了。

她想與翠珠說兩句好話,現在能保她的辦法也就在翠珠身上了,偏偏無論她怎麼叫,翠珠是連理也不肯理她。

進了大夫人的院子,架住她的兩個人倒是把她鬆開了,翠珠卻在她身後狠狠一推,銀杏一個不防備,膝蓋硬生生地撞到地上,瞬間便是鑽心的疼,但是現在也顧不得疼了,滿腦子想的都是那封信若是被大夫人看到了該怎麼辦。

大夫人跪在自己面前的銀杏,面色冷淡,她還在病中,若不是翠珠提醒她,銀杏這段時間出門十分頻繁,她也不會知道她們主僕二人在做什麼勾當。

翠珠走到大夫人身後,問她:『說吧,你出去做了什麼?』

「替姑娘買些針線。」銀杏編著謊話,偷偷去瞧大夫人的臉色。

「那針線呢?」翠珠問。

「姑娘要的那一種正好沒有了,所以沒買到。」銀杏看大夫人神色淡淡,實在看不出什麼來,心中越發慌了。

「撒謊!」翠珠喝道。「來人,給我搜身。」

銀杏一看要搜身,實在著了慌,但看翠珠的樣子就知道絲毫沒有迴旋的餘地,便是她使勁掙扎,也逃不開,剛拿到的信自然被輕易搜走,銀杏看到那封信被拿出來的時候就知道完了,這次要害死姑娘了。

翠珠接過信遞給大夫人的時候戰戰兢兢不敢抬頭,因為方才一瞥,她已經看到了信封上的幾個字,那是之前的大姑爺李公子寫的,至於寫給誰的,不用猜也知道。

她狠狠地瞪著銀杏,好像她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一樣。

銀杏如今已經沒有功夫再去看他們主僕的臉色了,信已經被搜出去,再說什麼都沒用了,都怪她自己不小心,被大夫人拿個正著,害慘了姑娘。

大夫人接過信,自然一眼便看到了上面的幾個字,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早已驚濤駭浪,待她匆匆瀏覽完厚厚的一沓信,大夫人的臉色十分難看,她強忍著怒氣叫翠珠:『去,帶人搜趙杏兒的院子。』

翠珠沒有絲毫猶豫帶了一群人就風風火火地趕去了蘇錦的院子。

蘇錦此時正坐在房間里繡花,這是她之前寫信答應了李玉書的,他抱怨說自己還沒有得到過蘇錦繡的東西,雖然之前蘇錦繡的東西其實都回到了他手裡,但那畢竟不是她親自送給他的,所以他求著蘇錦送他一樣東西,蘇錦嘴上說著不肯,卻半點沒有耽擱就準備起來了,上面的花樣已經繡得差不多了,等她回信的時候,東西正好一併送過去,她一邊綉著,一邊想著這次銀杏帶來的信上,李玉書會說什麼,他在那裡的事情處理的如何,可有什麼危險,又有什麼好玩的事情發生,可曾見到了自己不曾見過的美景,李玉書文採好,每每讀他的信,蘇錦都有身臨其境之感,他把在那裡經歷的一切都寫進信里,蘇錦在收到信后,也透過他的文字一同經歷一遍。

她在期待著下一封信趕快到來,根本沒有察覺翠珠已經帶著人進了她的院子。

她是聽到外面有人聲喧鬧才走出來,就看到翠珠在與春雨爭執。

翠珠帶著幾個人氣勢洶洶,顯然來者不善。

春雨一個人擋在她們前面,不肯讓她們進入房間:「翠珠姐姐,趙家可沒有這樣的道理,哪有下人來搜一個未出閣的姑娘的房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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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不懷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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