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天~修仙 00008 海角天涯
木屋的構造四四方方,看起來頗為簡陋,雖然搭建在這片林清木秀間,卻感覺不到什麼清雅出塵的氣質。
烈非錯順手敲了敲門板,咄咄有聲,雖然不雅觀,但應該很牢固。
跟著獸衣少年來到內中,他在一間房前駐足。
「我爹就在內中,你想見他的話就進去吧。」獸衣少年顯然不涉世塵,言談間直來直往,大失禮數。
烈非錯看出他並非有心無禮,也不與他計較。
烈非錯整了整衣冠,雖然教出的兒子不懂禮數,不過自己此刻怎麼說都是去見長輩,在這方面烈非錯是非常注重的。
輕輕推開木門,少年進入內中。
「咦?」這間屋子不大,內中擺設也很簡陋,而且最重要的是,內中一個人影都沒有。
忽然間,烈非錯注意到房間里有個香案,上面供奉著一個牌位。
先父雲蒼穹之位!
烈非錯獃獃的注視著這個牌位,他發現牌位前那些本因供奉祭品的盤子里,卻盛放著許多黃紙。
安奈不住心中好奇,烈非錯拿起了一張。
「爹,孩兒不孝,今早起晚了,來不及準備您的祭品,就算孩兒欠您的吧,明日一定補上,您沒意見吧……您不反對,那就是沒意見嘍。」
「爹,今日的山豬太狡猾了,孩兒一隻都沒逮住,今日也算孩兒欠您的,來日一定補上,您沒意見吧……還是不反對,您這次也沒意見是吧?」
「爹,這幾天孩兒胃口大張,捕到的獵物都讓孩兒吃光了,到孩兒吃完才想起您還沒祭品呢,這還算是孩兒欠您的,總有一天孩兒會補上的,您沒意見吧?……哈!爹,您真是『痛』情達理!」
……
烈非錯的表情僵硬,望著手中寫著大量錯別字的紙條,他皮笑肉不笑的翹起嘴角。
「呵呵,呵呵呵,哼哼哼哼哼……」
下一刻,他退出了房間。
「咦?你要離開了嗎?」
「不,我去葬心石闕。」
「但是我爹……」
「放心吧,你爹已經同意了。」
「真的?」
「是啊,我說我要入葬心石闕尋物,問伯父是否有意見,結果他老人家什麼都沒說,自然就是同意了嘍。」
「原來如此,這確實是爹的風格,自從爹住進那個牌子里后,我問他什麼總是不答應,後來我沒辦法,就對他說『如果不同意那您就出聲』,結果之後我無論做什麼事,爹都不反對。」
獸衣少年一臉天真的說道。
「伯父確實通情達理,這次他老人家也沒有反對。」烈非錯按原路返回葬心石闕的入口。
要早知道來見的伯父是這種狀態,他肯定不會白跑這麼一趟。
經過這件事,烈非錯對身邊這位獸衣少年的天真與不諳世事,有了進一步的認識。
「對了,我叫烈非錯,你呢?」清楚獸衣少年不識俗禮,烈非錯特意換了一種說話方式。
「我叫雲海角。」
——雲海角?
烈非錯感覺這個名字聽起來有些奇怪,不過隨即他又想到了自己的名字。
在別人眼中,「烈非錯」這個名字聽起來同樣有些奇怪。
同時,他腦海中浮現出方才見到的那個牌位。
——雲蒼穹、雲海角……原來如此。
兩人不一會兒就回到葬心石闕的洞口,那些巨石安然無恙,看來此地沒什麼變化。
烈非錯搬開那些巨石,一旁的雲海角見到,不由一臉羨慕。
「烈非錯,你的力氣好大啊!」
「還行吧,最近多吃了點補品,力氣增加了不少。」
「是什麼補品,哪兒有采?」雲海角激動的望著烈非錯。
——采……補品?
烈非錯又一陣啼笑皆非,看來要和雲海角對話,他的言辭必須更簡單點。
「不清楚,是旁人所贈……也就是送的。」
「哦。」雲海角頓時泄氣。
巨石很快就搬完了,烈非錯望著漆黑一片的洞口。
「雲海角,你有火摺子吧?」
「有啊。」
「那就好,我們進去吧。」
「嗯?我也進去?」
「是啊,這也是伯父他同意的。」
「我爹同意了?」雲海角一臉欣喜,他看起來是很想進去。
「當然,要是你不信的話,你可以回去問伯父啊。」
「不用問了,既然爹都同意,那我就遵照爹的意思。」雲海角興奮的取出火摺子。
點點微光將昏暗的山洞照的些許明亮了些,兩人一步步探索著前行。
山洞的地面上印著一個個偌大蹄印,肯定是方才那隻山豬留下的。
「幸好有這些印記,不然我們可追不上那傢伙。」烈非錯環顧四周,山洞裡分叉林立,九曲十八彎,連方向都難辨,更別說是追蹤索跡了。
兩人順著豬蹄印不斷深入,越往裡走,地面就越潮濕。
忽然間,前方黑暗中,一抹色彩異動。
「肯定是那個傢伙,這次看你往哪兒跑!」雲海角即刻彎弓搭箭,一道箭矢飛射而出。
「呀——!」黑暗中頓時傳出一聲嬌呼。
烈非錯心中一動,這絕對不是山豬會發出的聲音。
「可惡,是哪個傢伙居然暗箭傷人!」一抹嬌紅自黑暗中現出身來。
雲海角、烈非錯同時心中一震,雖然兩人的經歷環境各不相同,但是身為少年,愛美的天性卻是同源同根的。
借著火摺子照出的微光,聘婷動人的裊娜身姿震懾著少年們的眼球。
這名少女就宛如一朵黑暗中跳動的火焰,一身紅襖短裝煌煌奪目,四肢修長,體態曼妙。
精緻的五官,無論是烈非錯還是雲海角,都是平生首見。
少女夾帶問罪之態,挪步向兩人逼來,她的手中拽一支箭矢,分明就是方才雲海角射出的那支。
面對少女的責問,烈非錯非常明智的抬手指著身邊的獸衣少年。
此刻,雲海角渾然未覺烈非錯的出賣,他不解的目光在紅衣少女身上打量著,嘴裡還唧唧有聲,似乎發現了什麼新奇事物。
「奇怪,烈非錯,他怎麼和你我都不一樣,那個是什麼,是病了?還是受傷腫起來了?」雲海角堂而皇之的指著少女高聳的胸部。
烈非錯痛苦的捂著腦袋。
「你……你……淫徒!」明眸皓齒的少女一臉羞紅,原本自信笑容頓時轉變為雷霆暴怒。
想想也是,這世上有哪個少女能受得了被男人指著自己的羞人隱秘侃侃提問。
鏘——!
暴怒少女反手間,一把短匕出現掌中,她身姿流轉,曼妙體態揮散開來,刃鋒直取雲海角面門。
這一擊的速度很快,一旁的烈非錯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面對這一擊,雲海角的反應到非常敏捷,他側首避開,同時一腳上踢。
察覺到雲海角這一踢,少女身姿旋空一轉,從容避過。
「好啊!原來是武有所持,難怪敢公然行此淫褻,本姑娘今天要替天行道。」見雲海角身具武修,那女孩眼神一凜,反手握匕,凌厲鋒芒再度襲上。
「喂!你幹嘛拿刀砍我,我只是好心關心你而已,你別急啊,不就是腫起來了嗎?我家裡有葯,只要擦幾次就會消腫的,如果你不會擦的話,我可以幫你的。」
雲海角一面躲避攻擊,一面手忙腳亂的解釋起來,閃躲間他依然比劃著女孩的胸部,雖然是很普通的擦藥動作,不過結合少女挺翹身姿,實在是說不出的淫靡猥褻。
「你……欺人太甚!」女孩的雙頰羞絕,委屈的淚光在眼眶中打轉。
她出生高貴,從小倍受寵愛,身邊出現的鬚眉無不對他敬護有加,何時受過這種屈辱。
「無恥淫徒,本姑娘今日絕不縱放你這等敗類人渣,受死吧!」女孩揮舞匕首再度攻上,招式中明顯比方才多了一份決然。
一旁的烈非錯目睹兩人這番險象環生的攻守,他心知自己插不上手,也不想插上手。
此刻,他非常慶幸方才在洞口沒有和雲海角正面衝突,如今的他雖然力量超凡,但觀雲海角一身精熟武技,方才如果動武,必定是敗多勝少。
叮叮噹噹!
隨著雲海角一次次躲避,少女的匕首擦在石壁上,琳琅振響。
此時,一陣異聲自洞穴的深處傳來。
「吼——!」
烈非錯和雲海角心中一震,兩人腦中浮現出先他們進入山洞的那道巨大身影。
咚!咚!咚!咚!咚!咚!
蹄踏的巨響震的山洞輕顫不已,紅衣少女與雲海角也被迫停了下來。
轉眼間,巨大身形自黑暗中沖襲出來。
見到這個身影,烈非錯和雲海角同露喜色。
——果然是這傢伙!
烈非錯的目光極力鎖定山豬的尖牙,包袱依然掛在上面。
見到山豬出現,雲海角一臉欣喜:「等等,讓我先對付它!」
少年敏捷的躍開幾步,彎弓搭箭。
嗖——!
暗夜中一箭破空,接著便是山豬生平最後一次凄厲。
「吼——!」
這一箭不偏不倚的命中腦門,受此重創的山豬身形搖晃,最終倒落在地。
「太好了,這下爹和我都有著落了。」雲海角喜滋滋的跑到山豬邊,這一刻他笑的非常天真。
烈非錯趁機自山豬的尖牙上取回包袱,他檢查了一下,幸好裡面的東西無甚損毀。
紅衣女孩獃獃的望著眼前這個為一頭山豬欣喜不已的少年,這和她想象中的淫徒惡人似乎有些出入。
見紅衣女子停了下來,烈非錯趁機來到她面前:「這位姑娘,你別誤會,我的朋友方才並非有意出言調戲,他只是久居深山,不明事世,不別男女,才會出言無狀的。」
烈非錯觀察著紅衣少女的神情,此刻她雙目中疑惑凝聚,但敵意到倒是比方才減弱一絲。
「欸?男女?烈非錯,你是說他就是爹提到過的那種『女人』?」雲海角快步竄到少女身邊,非常新奇的打量著她。
那種……女人?
烈非錯眉頭再度皺起,不過和雲海角相處了數個時辰,對這位「驚世駭俗」的用詞已經有些適應的他,這次所受到的震撼稍微好些。
「不錯,這個姑娘就是伯父向你提過的『女子』,對女子來說,你方才的舉動可是非常失禮的,快向人家道歉賠罪。」
「哦,原來如此,那就對不起啦。」雲海角一臉輕鬆的賠罪,接著他在紅衣少女身邊轉悠起來,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嘴裡還喃喃自語:「原來女人就是這個樣子的啊,這麼說,我娘也應該是這個樣子嘍?……嗯,倒是挺好看的,比我好看。」
噗嗤——!
聽聞如此有趣之言,紅衣少女再難板著臉,如花笑顏暮然綻放。
「如姑娘所見,我這朋友天性如此,方才實非有意輕薄。」烈非錯見少女狀似釋懷,即刻加把勁解釋道。
「哦,對了,在下烈非錯,我這朋友名為雲海角。」
「嗯?雲……海角?雲……海角?」雲海角的名字似乎讓紅衣少女有些意外,她出神的品念著。
「不知姑娘芳名,是否方便透露?」
事實上,烈非錯和外人打交道的經驗也不足,女子就更少了,此刻他只是回憶著父親平日的做派,以求儘可能表現的成熟穩重些。
「我……」紅衣女子微微一頓,她猶豫了一下,接著道:「我姓風,名……天涯。」
天涯?
海角?天涯?
烈非錯微微一愣,他明白紅衣少女方才為何遲疑了。
他的目光在獸衣少年和紅衣少女間切換,本來格格不入的這兩人,因為彼此名字的關係,看上去竟然讓人感覺有幾分相配。
「你這個眼神是什麼意思?我告訴你,這只是個意外,你可別把本姑娘和這傢伙混為一談!」
「是在下失禮,還望姑娘莫怪。」烈非錯雖然賠罪,但嘴角卻不禁一抹莞爾。
「什麼不怪!當然要怪,你為什麼闖進這葬心石闕,我爹吩咐過,此地是不準人進來的。」方才一直在打量風天涯的海角,忽然間想起其父的禁令,一臉問罪微怒。
「你爹吩咐?呵呵,你爹吩咐的時候我又不在場,他的吩咐和我有什麼關係。」天涯的回答與方才的烈非錯一樣。
「這……好像也對。」海角琢磨了一會兒,他一時間無法從少女的說法里找出錯處。
「對了,海角,伯父不讓人踏足這葬心石闕,你可知是為何故?」初入洞窟內,見識到內中嶙峋怪異,但又暗合自然的格局,烈非錯就產生了一絲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