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營中小見

第六章 營中小見

「半月後,在城北十裡外的軍營校場中舉行。嚴紀那廝,身高八尺有餘,身材十分粗壯,力大無窮,能扛起七百斤重的大鼎。使一對七十斤重的鐵鎚,騎術十分精湛,弓術也不差。唯一的缺點,便是有些憨直。」說完,公孫越古怪的看了看何白,面色神情有些奇怪。

何白見了哭笑不得,自已恐怕在公孫越的心目中,也是一個頭腦簡單的傢伙。不怪他,誰讓自已給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如此呢。不過裝笨也有裝笨的好處,可以讓敵人小視於你。

何白暗道:「使一對七十斤重的鐵鎚,比我一雙五十六斤的鐵鞭要重,力氣比我要大。不過沒事,武功並非是力大者勝。身高八尺,那就是一米八五以上了,比我還高十多厘米。不過沒事,只高十多厘米,不算太離譜。況且公孫瓚麾下諸將,除了後來的趙雲,應該沒什麼猛將。」

「就算是武功最強的公孫瓚,後人評價也不過在遊戲中只有八十六左右的武力值。而且三國中用錘的高手,就只有北海郡孔融麾下的武安國一人而以,這嚴紀應該沒什麼大不了的。自已此時的武功經驗不足,但能抗典韋二十回合,怎麼也有八十點左右的武力值。相對於嚴紀,即使不勝,也不會大敗。」

思罷,何白說道:「既然如此,還請功曹大人為我尋來幾名騎術精湛的騎師來,教教我的騎術,我這定在這半月時間內,將這騎術練好,不叫功曹大人失望。」

公孫越也知曉騎術非一日可以練成的,但事以至此,也只能無奈的應道:「只好如此了。」

公孫越走後,何白找到成章、付邢說知此事,欲要二人參謀一番。付邢思索了片刻后,說道:「久聞白馬長史公孫伯珪是位將才,但提撥人才也不一定依靠精湛的武藝和騎射之術,還需其他方面的統軍才能才行。為什麼功曹大人只是提到了馬術呢?」

何白笑道:「公孫太守選的是親衛騎兵『白馬義從』的副統領,只要武藝夠強就行,要其他的幹嘛。再說了,公孫太守這人的個人才能頗強,聽聞他有一個隱隱的缺點,不喜歡某一方面比他更強的人,所以此次挑選副將,只要武藝足夠,聽話就成。其他的不作他想。」

成章若有所思的問道:「這麼說,主公您在公孫太守麾下為將,只是暫時的了?」

何白轉頭看了看四周,念及要將此二人引為心腹手下,不能不與之透露一點東西,於是點點頭道:「不錯,公孫太守縱有千般不好,但有一樣極好。就是因為他自身出生卑賤,早年的經歷坎坷,常年征戰,自身絕沒有豪門子弟的養尊處優、吃喝玩樂的腐朽喜好。」

「其待人也十分誠懇,為官亦赤膽忠心,而且久經沙場,功勛卓著。對於我等同樣出生卑賤之人才,很是看重。決不喜歡出門豪門貴族的人才,說他們這些人本來就已經很富貴了,再給予重用他們也會認為理所應當,不會感激。」

「不說此言的對錯如何,但至少我等這些有罪責在身之人在公孫太守的麾下,不亞於是到了天堂。只不過成也蕭何,敗也蕭何。我之志向高遠,不亞於公孫太守,但在其麾下卻是不會有超躍他的可能。只能在我為其立下一些功勞,自身也有了一些名望之後,或可借他之手轉仕他方。」

付邢一驚,問道:「一郡太守尚不是主公之志?不知主公之志到底如何?」

何白傲然的說道:「不職三公,不爵萬戶,我之一生,又豈肯甘休。」

成章與付邢相對一驚,拜服道:「主公鴻志,我等定助主公取他一個萬戶侯來……」

之後的半個月里,何白就躲在公孫越位於城東的一處小莊院中,專心的練習馬術。操練親衛一事,就只能是安排好所要操練的內容,繼而由付邢、成章二人主持。

二人對於何白大不同於當下流行的練兵之法,即感到稀奇,又感到古怪。此時練兵專註單兵個人的殺敵武技。比如想當一個亭長,就需要刀槍劍戟弓弩什麼的樣樣精通。衝鋒陷陣的猛將更是十八般兵器全通,混戰之時隨便撿起什麼都可以殺敵。

在兩軍作戰時,雖然一開始有擺陣式。可是一但交戰,兩軍頓時混作一團,各自以伍、什、隊、屯捉對廝殺。個人的勇武在其中作用極大,斬將奪旗不在話下。只是二人既然與何白定了主從之份,他們倒也不敢有所異議,只能是聽令行事。

時光飛快,半月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經過擅騎的騎師認真教學,何白又刻苦的每日強練,騎術總算是不差了,何白自問可以自如的在馬上與人斗將了。

而何白的十四名親衛,在經過付邢、成章兩人按照何白的要求專門訓練之後,個人的武藝厲害多少,倒也說不上,可能還有些退步了。只不過他們的行動如一,令行禁止,頗有十四人如同一人的感覺。

這讓有統兵經驗的付邢大吃一驚,每日僅僅只是一些普通的隊列訓練,左轉右轉前進後退什麼的,這樣子竟隱隱有了傳說中的陣型陣法模樣了。這讓曾經有過陣型陣法訓練的付邢大感驚異,因為當年的張角也曾用太平道教徒演練過陣型陣法,只是最終也沒有成功罷了。

此時的練兵之法多練大概,雖然講究陣型陣法,可是沒有苦練十年以上的精兵,是擺不成的。就算擺成,也只是花架子而已。就如宋朝初年的兵馬,一擺陣型可說天下無敵。可是到了後來,同樣的陣法,用不精練的兵馬擺來,頓成樣子貨了,十戰九輸。

要說陣法,傳說從春秋戰國時代流傳下來有十陣,但真正懂的人極少。在三國時期基本上沒人去擺,只有曹操、曹仁的「八門金鎖陣」和諸葛亮的「八陣圖」兩個。也可說是一個,因為那「八陣圖」是「八門金鎖陣」的升級版。

初期是軍閥混戰,朝不保夕,沒有那個時間來操練精兵演練陣法。後來三國鼎立了,需要一連打上數十年的戰爭,才有那閑功夫和精兵來操練陣型陣法。諸葛亮之所以能夠以少敵多,少輸多贏,便是有那陣法之故。只是那「八陣圖」的攻防皆好,但機動卻差,雖能勝敵,卻不能殲敵,所以諸葛亮的北伐終不能成。

付邢心中不由暗暗的驚喜不已,想當年大賢良師張角曾授過張寶、張梁與諸弟子陣法,只可惜能悟者極少,唯有渠帥波才,張曼成、馬元義數人能悟。自已雖是黃巾力士出身,卻因常常隨侍張梁身旁之故,倒也多有所得。

當初張角曾將太平道教眾分立為三十六方,大方萬餘人共六個,小方六七千人共三十個。那三十六方將有二十六萬三千餘人,是張角準備以之與漢室大軍決戰之妙法,只可惜在與盧植、董卓的大戰中曇花一現,就隨著張角的病故,與張梁不知所謂而消亡了。

望著眼前差不多都可作統兵隊率都伯、百人屯將的眾兄弟,付邢心中不禁暗生雄心起來。跟隨在懷有大志的何白主公身側,將來定會有機會統率大軍。自已此時又得了主公的神妙練兵之法,難不成日後會有太平道奇陣再現之日?

這日大早,公孫越將一副鐵甲送予何白,說道:「此套盔甲是我大兄在我從軍時所贈,是我舊時的心愛之物。只是此時我已經有更好的了,放著也無大用,就轉送予你吧。希望你今日能夠為我一舉奪下『白馬義從』的副統領之職。」

何白的鼻子不禁一酸,這公孫越待人誠懇有加,讓何白很難不對他產生情誼。何白感動的說道:「多謝功曹大人的厚愛,某定為大人奪得此職。」

說罷,何白與付邢、成章等十六人,騎著公孫越所專門撥給的上好戰馬,跟在其後一路向城北的軍營校場而去。此處軍營的營寨很大,比之土垠縣城更大許多,能容三千騎軍駐紮。雖然兵力差不多後世一個常規旅的兵力,但因全是騎兵之故,加上專門的後勤輜重人員,共有五千餘人,馬六千餘匹。

與後世遊戲中動則上十萬、百萬的大軍不同,此時的一個郡大約只有五千大軍,除了必要的守城兵以外,只有三千人的機動部隊。而這三千人,已經是極強的一股軍力了。

需知漢朝總共有一百萬大軍,卻有一百來個郡,每郡平均五千人,就去了五、六十萬大軍。每州刺史手中會有一萬或兩萬的軍隊,這又去了十來萬。洛陽城又常備有二十萬大軍,最後只剩下十數萬左右的機動部隊。當初平滅波及全國的黃巾賊,所出動的就是這十數萬的機動部隊與各地郡縣兵馬之力。

而右北平郡只有四縣之地,一萬餘戶,六萬有餘的人口,根本養不起那五千大軍,只能養兩千左右的守兵。而這三千騎軍,卻是由朝庭所派,右北平太守臨時統領的大軍。平日的糧草物資都由廣陽郡的薊城撥支,也難怪公孫瓚會對這支大軍的統率有些無力。

一入軍營,何白便頗感失望。放眼望去,整個營寨中溝壑斜行,以屯為單位駐紮。各營房依地勢錯列排開,每個營房的門旁還堆積著頗為扎眼、半人多高的散土堆,就像是一個簡陋的大工地,完全不像是一個氣勢雄壯的軍營。

沒有出現何白想象中那種士卒列陣歡呼迎接,氣壯如山,聲沖宵漢。何白所能看到的活人,只有偶爾穿營而過的執戈矛的巡邏兵卒,而其他絕大多數地方則沉寂得很,就好像沒有人在那裡。若不是有不斷嘶鳴的馬匹叫聲,何白還以為這是一座空營呢。

至於這些巡營甲士,在見到公孫越、何白一行之後,只是讓開了主路,列隊在旁等待他們通過,然後繼續巡行,甚至沒人上前行禮,完全襯托不出公孫越這功曹大人的威嚴來。也不知主帥公孫瓚親來,會不會有什麼不同之處。

難道古代的軍隊本該如此?大失所望之餘,何白的心裡便生出這樣的疑問,正欲詢問付邢解惑時。然而接下來一幕,卻給他上了生動一課。

前方一座營房中突然發生一陣微小騷亂,不多時,一隊巡營甲士從營房中行出,有幾名年紀不大的士兵被反擰雙臂押出來,各自臉色灰敗,雙唇緊閉。行到一處豎起的旗門下,巡營兵中一人揮杆敲響懸挂在旗門下的小鑼,繼而大喊道:「營中禁止兵棋戲,主犯者斬,從者鞭二十。」

話音未落,何白便看到那幾名被押住的士兵讓人用麻繩捆住,跪於地上,而後是手起刀落,接著血如泉涌般噴出數尺,頭顱已經飛離,血淋淋被麻繩拉起懸於橫木之上。還有兩個則被剝下衣衫按在血泊中,以牛筋絞成的騎鞭抽打肩背。

「嘶……」見到這一幕,何白呼吸一頓,整個人呆若木雞,視野中只有那幾具橫卧在地、脖腔里依舊血水汩汩湧出的無頭屍體。身為一個後世士兵,何曾想過小過即斬的如此殘忍軍法。直到公孫越出言,才驀地打個寒戰,積存在胸膛里的濁氣緩緩吐出,只覺得通體發寒。

公孫越對此似乎早已習以為常,那地上的屍體已經被拖走了,正有士卒潑水沖刷地上的血水,兩名士卒還在被鞭笞著,橫木上懸挂的首級仍自往下滴著血水,很是扎眼。但除此之外,營中並無太多騷亂,平靜的就好像剛才被殺的並非是幾個人,而是幾隻雞而已。就是這平靜,才令何白越發的感到震撼。

「這就是古代所謂的令行禁止,慈不掌兵?」

何白不知道這一幕究竟在各個軍營里上演了多少次,但卻已經真真切切感應到了,瀰漫在這營地中一種名為「軍威」的東西。正因其的存在,這營地中每個人不再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個人的存在感被壓迫到微弱近乎無存,身不由己的成為這個龐大殺人機器的一個小小組件!看來古代的軍隊並非如想象中的那般烏合散漫。

正是有了這樣的認知,再觀察著這座簡陋龐大的工地一樣的大營地,何白便又有了更多的感觸。發現營房錯列雖然雜亂,但各有小徑相連,泥土路面被夯實平整,連稍大一點的石子都沒有。營房旁的土堆,斗量一般大小相差無幾,應該是用以滅火之物。至於那些看不到人影攢動的營壘,更彷彿有了生命一般,像是附在草垛下耐心等待獵物上鉤的凶獸,隨時都有可能暴起,擇人而噬!

兵者大凶!所謂的凶,並不是戰必勝、攻必克的霸氣,也不是屍山血海的悲壯,而是對人命的冷漠,對人性的壓抑!

軍中多嚴刑,嚴厲的軍法便是最好的治軍手段。打仗就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活計,要讓兵卒們不畏懼敵人的刀劍,就必須用軍法讓他們先明白違令即是一死,遵從軍令殊死一戰方能死裡求生,甚至還有重重的賞格。將領必須要讓士兵畏懼自己甚於敵人甚至是死亡,一手揮大棒一手捧蘿蔔,此乃自古良將為將之道。

尉繚子的兵令也曾說過:「臣聞古之善用兵者,能殺士卒之半,其次殺其十三,其下殺其十一。能殺其半者,威加海內;殺其十三者,力加諸侯;殺其十一者,令行士卒。故曰:百萬之眾不用命,不如萬人之斗也;萬人之斗不用命,不如百人之奮也。賞如日月,信如四時,令如斧鉞,制利如幹將,士卒不用命者,未之有也。」

何白最初聽聞,還以為是殺敵人的士兵呢,不想是先殺自已的士兵。當年的國民黨軍隊似乎也就是這般的統兵,這不說不嚴厲,可惜依舊敗給了相對講究士兵人權的共產黨。看來此時統兵之術,不能學也,還是以思想教育為主的好。此時的人純樸,日後的自已要多想些適合的思想教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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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志之大白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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