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賤人殺我
不管夏迎春如何囂張,可是此時她不得不低頭,只能回到了水月宮。如今的水月宮,經過戰亂,已經有些頹敗的感覺。那些花草,大都已經枯萎,連宮中的擺設,也都極為簡單,甚至還不如行宮的精美。畢竟行宮沒有經過戰火的洗禮,仍然保持著最初的華美。
「可惡!」夏迎春一腳重重地踹在了一個精美的綉墩上,惡狠狠地罵著,「該死的賤人,看本宮以後如何收拾你!覺得本宮出事了,不可能東山再起了?本宮就不信,你還能張狂到幾時!不就有了個便宜兒子嗎,還真以為是自己生的?」
她一直認為,不管自己做什麼,田辟疆都不會殺她的。所以,夏迎春才敢無法無天,視人命如草芥。其實她之所以會變成今天這樣,田辟疆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如果不是他一直縱容她的話,夏迎春又怎麼敢這麼囂張呢?
而此時,田辟疆正試圖說服鍾無艷能夠繼續住在太師府。這樣的話,他就可以經常看到她了。
「我覺得這倒罷了。」鍾無艷笑著說,「至於這太師府,您要賜還給夏夫人,這與我無關。不過我倒建議,您不妨將夏夫人接回宮去。畢竟,在那裡有自己女兒的照顧,總比在外面要好一些。」
秋月聽了,疑惑地看了鍾無艷一眼。
「小姐不是明明知道夏迎春要殺夏夫人嗎?為何她還要如此做?」想到這裡,秋月一頭霧水,「難道,她還記得過去的事情?故意要推夏夫人進火坑,這可不行!萬一夏夫人果真是她的親娘,那麼小姐不就等於親手殺了自己的母親?」
「也好。」田辟疆聽了,微笑著說,「迎春在宮裡也無聊,正好可以照顧一下夏夫人。」
夏夫人聽了,連忙搖頭:「小賤人要殺我呢!我不去,我不去!」
她緊緊拉著鍾無艷的手,無論如何不肯進宮。雖然她許多事情都忘記了,可是她卻清楚的記得,夏迎春要殺她。
「不可能的。肯定是誤會!」鍾無艷笑的非常燦爛,猶如枝頭最嬌艷的鮮花,「您的親生女兒,又怎麼會殺您呢?再說了,她可是堂堂的貴妃,如果她果真是那麼殘忍的人,那麼大王怎麼可能會冊立她為妃啊!難道,您還不相信大王?」
田辟疆聽了,臉微微發燙。
他何嘗不知,夏迎春到底是怎樣的人呢?她,親手埋葬了他們的感情,剩下的只不過是昔日的一份承諾。為了這個承諾,他覺得自己活的好累。面對著那樣一個殘忍無比的女人,還不得不硬下心來,虧欠身邊別的女人。
聽了這話,夏夫人有些糊塗了。
「他是大王?」夏夫人歪著頭打量著田辟疆,說了半天她才反應過來,「就你娶了那個小賤人?」
她有些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白衣飄飄看起來超凡脫俗的男子,居然娶了那個惡毒的小賤人?為什麼她不記得呢?
夏夫人越想越糊塗,她的頭好痛,痛的她幾乎無法呼吸。為什麼,為什麼她居然不記得大王長的是什麼模樣呢?她怎麼可能連大王都不認識了呢?
「她是貴妃,是您的女兒,不是什麼賤人!」鍾無艷微笑著勸道,「好了,聽話,跟大王回宮!」
她的聲音無比溫柔,溫柔的猶如春日裡最溫柔的一縷陽光,讓人聽了,猶如一縷春風吹拂著每一個細胞。
「不,不要……」夏夫人雙手緊緊抱著頭,臉漲的紅紅的,歇斯底里地大聲吼道,「賤人要殺我,要殺我……」
她的聲音極為凄愴,聽上去非常可憐。
「夏夫人為何一直說自己的女兒要殺她呢?」田辟疆滿腹狐疑,疑惑地看著鍾無艷。
鍾無艷也一臉茫然,無奈地搖搖頭。
「我在街上救她的時候,她就已經這副模樣了。」她的聲音里充滿了憐憫,目光是那樣的溫柔,「當時幾個大漢抓著她的手,她口口聲聲說有人要殺她。其實精神失常的人,有被迫害的想法也是極為正常的事情。不過我醫術淺薄,還是大王帶她回去找太醫好好看看才是正事。」
鍾無艷的醫術的確不怎麼樣,只不過勉強和普通江湖郎中打個平手罷了。至於醫術,那還是孫臏比較好。
「也好。」田辟疆看著瘋瘋傻傻的夏夫人,心中有些不忍,「不過看她現在這模樣,好像無法和姑娘分開。不如這樣,姑娘陪同夏夫人一同入宮,待她的情況稍微穩定一點姑娘再離開,還望姑娘答應!」
他的目光閃爍著,他是那麼的渴望鍾無艷能夠再度回到王宮,回到她那美麗到極致的鳳羽宮。只不過,這次戰亂,美麗的鳳羽宮被洗劫一空,只剩下了一座空蕩蕩的宮殿。不過,院內那株海棠,居然枯木逢春,今年居然又開花了,而且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他覺得,那肯定是個好兆頭,是意味著鳳羽宮的主人,又要回來了嗎?
「這個主意好!」不待鍾無艷說話,秋月搶先笑道,「小姐,其實我也不放心夏夫人的。您想想看,她現在離不開您,可是在這裡不如王宮的條件好啊,那裡有太醫伺候著,想必夫人的病會很快好起來了。可是如果您不進宮,夫人也不肯走,這可如何是好?她的病,只會越來越嚴重的。」
聽了這話,田辟疆疑惑地看了秋月一眼。
如果說鍾無艷對夏夫人好是因為她失憶了的話,那麼秋月的好,似乎就有些耐人尋味了。秋月可好好的,她並沒有失憶,她自然知道夏家母女是如何待鍾無艷的,而且她心中又恨透了自己,怎麼可能讓鍾無艷再次回宮呢?除非,夏夫人對她來說,非常重要。而且,這事絕對不會和仇有關。
「夏夫人的身上,到底有什麼秘密呢?」他心中疑惑地想,「她一直喚無艷女兒,又說夏迎春要殺她,這其中又有什麼貓膩呢?」
雖然田辟疆滿腹狐疑,不過此時他也沒有想太多,只要鍾無艷能夠回去,那麼一切都可以稍後再說。
「我要和離春在一起……」夏夫人緊緊抱著鍾無艷,如同一個受傷的孩子,目光無比可憐。
鍾無艷想了想,猶豫地說:「那好吧。不過我只能住一個月,一個月後我定然是要離開的。我這個散漫慣了,受不得拘束的。」
一聽這話,田辟疆的臉上漾起了驚喜的笑容。
「好好好,一切都由姑娘做主!」他連忙點頭。
看著田辟疆那欣喜的笑容,秋月不禁又有些懊悔了。看樣子田辟疆對鍾無艷還沒有死心,此次回宮,是不是意味著羊入虎口呢?
「不過還好,現在他全指望著桃花山的人為他效命,他定然不敢對小姐太無禮的。」秋月心中暗暗地想,「如果他再敢傷害小姐的話,我就勸孫臏離開!而且,晏師兄的妻子是小姐家以前的僕人,有他們夫妻在,小姐應該不會受到傷害的。」
夜幕低垂,華燈初上,一串串大紅的燈籠高高地懸了起來,紅彤彤的一片。冰冷的月光下,那美麗的宮殿,顯得有些冷冷清清,如煙火般凄迷。
「姑娘!」金枝連鞋都不曾穿,赤著腳跑了過來,滿臉激動,「姑娘……」
冰冷的淚水,順著她那肥肥的臉龐,滾滾滑落,她張開雙臂,如同見了親人般,直接撲上前去。
「這……」鍾無艷見狀,不由的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拒絕,「你是……」
「姑娘不認得我了?」金枝聽了,驚愕地停下了腳步,痴痴地看著鍾無艷,「姑娘……」
她低頭看了一下自己這身華美的衣服,恍然大悟:「呵呵……姑娘,我是金枝,就是以前伺候您的金釵啊!可能換了這身衣服,您不大習慣,您看看,我這腰……後宮中,誰的腰能有我的粗啊?」
金枝的腰的確很粗,如水桶一般。她天生食量極大,當了淑妃后伙食又好,自然又比以前豐腴了許多。那件淡黃色的紗裙緊緊繃在身上,胸前的雙峰呼之欲出,讓人看了都替她擔心,生怕她春光乍泄。難道齊國果真窮到這般地步了?連多給她兩尺布的錢都沒有了?
鍾無艷看著眼前這個錦衣華服的女人,努力地想著。眼前這女人果然很胖,猶如一堆白肉般堆在那裡,她做衣服,肯定多浪費不少布料。不過,她真的記不起來,自己認識這個女人,而且這女人說伺候過自己,這話從何而來?伺候自己的,不一直是秋月嗎?
而秋月也嚇了一跳,她真沒想到田辟疆的口味會變成這樣。難道,夏迎春怕有人和她爭寵,故意弄了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女人來嚇唬他嗎?
看著鍾無艷那疑惑的目光,田辟疆淡淡地笑了起來:「金枝,鍾姑娘生了點病,以前的事情不大記得了。你安排一下,帶鍾姑娘去鳳羽宮,稍後到御書房找孤,孤有話和你說,記住了嗎?」
金枝聽了,有些茫然地看著鍾無艷。
「失憶了?」她有些驚愕了,心中胡亂地想,「這怎麼可能?鍾姑娘失憶了,萬一夏貴妃再欺負她怎麼辦?」
她一直非常喜歡鐘無艷,甚至覺得,自己不介意和她共同分享一個男人。反正田辟疆是大王,嬪妃成群是極為正常的事情,與其和一個夏迎春在那慪氣,倒不如和鍾無艷在一起開開心心的聊天度日。
「還愣在那裡幹什麼,快去!」田辟疆催促道。
金枝這才醒悟過來,連忙點點頭:「好的,臣妾這就去安排。」
沒有一會兒,金枝便打點好一切,到了御書房。
「記住,以前的事情,宮中任何人不能對鍾姑娘提起,知道嗎?」田辟疆靜靜地站在窗前,目光無比冰冷,似乎在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