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攻燕
夏迎春只是流淚,並不說話。她受了委屈,又怎麼可能因為他的一句話,氣就消了呢?
「孤還有事,你先休息。」田辟疆吻了吻她的唇,溫柔地說,「一會兒孤讓陳公公給你送點你最愛吃的栗粉糕,乖乖的,晚上孤就來看你!」
他輕輕地拍了拍她的香肩,緩緩走出了水月宮。
水月宮,實在不是個能讓他安心想事情的地方。此時,田辟疆需要個人來商量此事,可是滿朝文武聽到這事情后,又是如往常一樣,兩派吵個不停,根本不可能有什麼結果的。
田辟疆信步來到了鳳羽宮,這裡極為安靜,而鍾無艷,又的確是個可以共商大事的人。
他緩緩走在那青石鋪的小路上,看著那一樹凋零的海棠,不禁微微皺了皺眉頭。水月宮永遠都是一副喜氣洋洋的景象,可是這鳳羽宮,卻總是冷冷清清,看起來有些頹敗的感覺。這時,他隱隱聽到海棠樹那邊,傳來了一陣吟哦的聲音。
「春光冉冉歸何處,更向花前把一杯。盡日問花花不語,為誰零落為誰開。」
田辟疆聽了,輕輕撥開一枝海棠,唯見一紫衣女子靜靜佇立在春風之中,她背對著他,那一頭如被天水洗滌過的長發,隨著春風微微飛舞著。只見她身材單薄,看起來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似乎一陣微風,就足以將她給吹走。
看著那美麗的背影,田辟疆不覺心中一動。
「鳳羽宮還有如此佳人?」他心中暗暗地想,「看來,孤對這裡真的不大熟悉。」
那紫衣女子聽到有人,連忙轉過頭來。那張掩住大半臉龐的黃金面具,在陽光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田辟疆一見,頓時打了個冷戰,立刻清醒過來。這裡何曾有過什麼佳人,只不過是他的醜女王后鍾無艷罷了。
「大王?」鍾無艷微微一愣。
她隨即明白,田辟疆來這裡,肯定是為了燕國的事情來的。如果沒有事的話,他又怎麼會踏進這鳳羽宮半步呢?
田辟疆有些尷尬,緩緩走了出來。
「想不到你還是個如此傷感的人。」他看著那張恐怖的黃金面具,實在無法將眼前這個女人和傷感聯繫到一起。
鍾無艷淡淡一笑:「只不過是無聊罷了。不知大王前來,有什麼要事?」
田辟疆聽了,微微點了點頭:「進去談吧。」
一個絕妙的計劃,早已經在鍾無艷的腦海里形成了。
利用燕國上層的矛盾,田辟疆出面支持太子平,燕國發生內戰。可是與此同時,一個意外出現在了,秦魏聯合攻韓,韓國比較弱小,向齊求救。齊韓趙楚一直交好,田辟疆有意派兵救援。
「這是攻燕的最佳時機,不能錯過!」鍾無艷冷冷地說,「韓國不會有事的,即使齊不出兵,趙楚也會相助的。」
「可是如果齊不出兵,趙楚是不會出兵的!」田辟疆搖搖頭,「這些年來,若非和三國聯合的話,齊國也未必有今天的。」
田忌也深表支持:「大王,此次若不出兵,以後恐怕就很難有這機會了。倒不如,假意答應,乘諸侯相互攻伐之際,一舉滅掉燕國!」
「這可是千載良機!」孫臏見田辟疆有些舉棋不定,那張蠟黃的臉漲的紅紅的,「大王若不當機立斷的話,以後若要滅燕,恐怕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田辟疆目光一冷,鐵拳重重地砸在那張黃花梨案上。
果然,一切如鍾無艷等所料。韓國以為齊國果真會出兵,便和秦魏二國開戰。趙楚兩國起來相助,五國打成一團,難分難解。
「大王,您真的放心把虎符交給一個陌生的女人?」夏迎春瞪大了那雙桃花眼,「難道,讓我爹帶兵不行?他可是兩朝元老啊。」
夏太師手握兵權,他自然不肯鬆手的。
「此戰太過兇險。」田辟疆輕輕地拍了拍夏迎春的肩膀,「不信的話,你可以問太師。雖然燕國內亂,可是如果要一舉滅燕,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太師是國之棟樑,又是國丈,你說,孤怎麼忍心看著他這麼大年紀去犯險?難道,你忍心看著白髮蒼蒼的太師上陣?」
夏迎春自然不願意夏太師有事。拋開父女親情不說,如果夏太師有事,那麼她無疑少了個最強勁有力的靠山。日後就算自己年老色衰的話,有夏太師這座靠山,即使田辟疆對她已經厭倦,他也不敢輕慢她的。
「可是,滿朝文武那麼多人……」她還是不甘心讓鍾無艷挂帥,「難道就沒一個能擔此重任的?」
這裡面,自然有夏太師的話。夏太師自己不敢上陣殺敵,滿朝文武又沒有一個堪此重任的,他便不想讓田辟疆攻燕。可是,如此攻燕的千載良機,如果他在朝堂上公然說這話的話,好像不大合適。
「如果有的話,你覺得孤會讓她上陣?」田辟疆冷冷地說。
夏迎春緊緊拉著田辟疆的衣袖,目光里寫滿了擔憂:「可是她可信嗎?她嫁過來也沒多長時間呢,把虎符交到她的手上,萬一她造反怎麼辦?」
田辟疆聽了,目光一冷:「你放心,孤自然有控制她的辦法。」
「可是如果她打敗了呢?」夏迎春還是有些不甘心地問。
聽了這話,田辟疆緊緊地將夏迎春擁在懷中,聲音冷的幾乎夾雜著冰渣。那凌厲的目光,連夏迎春看了,都不寒而慄。
「那就讓她死在燕國。」他冷冷地說,「以後永遠別想踏進齊國半步!」
此戰,事關重大,他輸不起,齊國也輸不起。若非如此,夏太師早就派他手下的那群酒囊飯袋上戰場了。
聽了這話,夏迎春倒希望鍾無艷上陣殺敵了。最好戰敗,死在燕國,埋屍他鄉,永遠不要回來!
遠方,朝陽殺戮著圍繞在它旁邊的雲朵,綻放出血一般深紅的顏色,絕美而華麗。
旗正飄飄,馬正嘯嘯。
鍾無艷披上戎裝,目光凜凜。
身邊,田忌也騎上了烈馬,威風凜凜地站在她的身邊。
孫臏身有殘疾,他只能坐在車上。臉色依舊是那麼蠟黃,可是他的目光看上去卻極為明亮。他和田忌一樣,都渴望著一展抱負,如今終於有機會了,他們的內心未免有些不平靜。
田辟疆親自送鍾無艷出了宮門,輕輕地挽著她那冰冷的小手,溫柔地說:「放心吧。你走後,秋月就搬到水月宮,孤會派人照顧好她的。」
聽了這話,鍾無艷不禁心頭一顫。
「他要用秋月做人質!」她心中有些傷感地想,「也是,他沒有理由相信我的。」
「等你凱旋歸來之日,孤一定會讓她再回到鳳羽宮的。」田辟疆的聲音依舊非常溫柔。
他很少如此溫柔地說話,可是這溫柔之中,分明隱藏著刀光劍影。
鍾無艷率五都之兵,北依靠齊國北部的兵民大舉討伐燕國。燕國的士兵早就厭倦了戰爭,紛紛放棄抵抗,打開城門。齊軍長驅直入,進入燕國國都。子之戰敗,被俘后剁成肉醬,太子平被殺,王子職下落不明。僅僅五十天,如此神速便滅掉燕國,讓鍾無艷在七國的更加聲名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