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下馬威
鍾無艷戰功赫赫,所有人都以為,此番回去,田辟疆必定會對她另眼相看。獎賞是不必說的了,而且肯定不會再讓她像以前那樣,夜夜獨守空幃了。
回到京城后,如此重大的勝利,田辟疆並沒有來迎接,夏太師卻帶人堵在了城門口。
那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只見他身高七尺,非常削瘦,彷彿只不過是一具骷髏上勉強覆了一張蒼白的人皮罷了。那雙乾涸的眸子,深深地陷了進去,隱隱散發著一股不怒自威的光芒。他的嘴唇非常薄,薄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幾縷如銀的白髮隨著微風輕輕飛舞著,為他憑添了幾分邪魅的氣息。
「請娘娘交出虎符。」夏太師冷冷地說。
他的聲音並不高,可是每個字都隱隱透著一股寒氣,讓人感到一陣陣莫名的心悸。
田忌聽了,有些驚愕地問:「不會吧?娘娘尚未向大王復旨,怎麼就在城門外將虎符給收了呢?」
他強壓著心頭的怒火,聲音聽起來卻還在微微顫抖著。這其中夾雜著的火星,夏太師明顯感到了這其中的灼熱感。
夏太師看著田忌那張文雅的如同書生般的面龐,嘴角微微泛起了一縷若隱若現的笑容。他甚至開始有些喜歡這個年輕人了,這個年輕人做戰勇敢,生性單純,如果能將他收入麾下,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只不過,這一切都得看這個年輕人自己的了,良禽擇木而棲,如果他繼續跟在鍾無艷的身後,他寧可將這塊難得的美玉給毀掉,也不願意為她所用。
「這臉翻的也太快了吧?」孫臏那張蠟黃的臉已經漲的有些發紅了,心中暗暗罵道,「剛剛凱旋歸來,連杯慶功酒還沒喝呢,居然就地解掉王后的兵權,這未免太絕情了!」
夏太師淡淡一笑,取出聖旨,並沒有宣讀,而是雙手奉給了鍾無艷。
鍾無艷見狀,連忙下馬。她雙手接過聖旨,緩緩打開,臉色越來越難看。她甚至沒有看完,便將聖旨還給了夏太師。她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從懷中取出虎符,還給了夏太師。
「本宮可以進城了嗎?」她冷冷地說。
對那個虎符,她本來就沒有多大興趣。她想快點回去,快點見到秋月!她不知道,她不在的這段日子,夏迎春會善待秋月嗎?
「當然可以!」夏太師接過了虎符,淡淡一笑,「王后請便。三軍的事情,老臣來處理就行了。」
齊國的兵權,始終在他的手中。即使是這次鍾無艷出征,那也只不過是他暫且借給她的罷了。只要他活著一天,齊國就在他的掌控之中。
鍾無艷並沒有理他,她騎上白色的駿馬,如一道閃電,飛進了城內。
回到宮中后,鍾無艷並沒有回鳳羽宮,而是直接沖著水月宮的方向去了。若要抄近路到水月宮,必須穿過御花園。園內南為山巒,北為水面。鍾無艷飛一般的衝過那硃紅色的欄板小橋,只見小徑兩側樹枝葉茂盛,翠綠欲滴。北邊湖面,煙水浩淼,白霧茫茫。
陣陣竽聲,從水月宮方向傳來。
這些樂師們,吹奏的技巧真的是越來越高了。那竽聲渾厚而悠揚,並不尖利卻是婉轉而高亢。那聲音如天樂開奏,如梵琴撥響,如百鳳齊鳴。
不管戰場上的形勢有多麼危急,水月宮的竽聲,卻從來沒有中斷過。在鍾無艷浴血沙場的時候,而這裡,卻酒池肉林,竽聲震天。
「娘娘,請留步!」陳公公一見鍾無艷一身戎裝沖了過來,連忙哏哏地笑著迎了過來,「大王和貴妃娘娘正在小憩,娘娘先回宮換身衣服,一會兒大王自然會見您的。」
陳公公的身材極為臃腫,可是行動並不遲緩。他如一個圓圓的肉球般滾了過來,臉上的笑容非常假,如同用漿糊粘在上面一般。
鍾無艷冷冷地問:「秋月呢?把她找來!」
「這……」陳公公哏哏地笑了起來,「貴妃娘娘親自囑咐過老奴的,等王後娘娘回來后,她一定親自將秋月姑娘送到鳳羽宮的。任何人,都不能夠打擾秋月姑娘的。如有違令,貴妃娘娘可是要砍腦袋的啊!王後娘娘還是先回宮梳洗一下,一會兒老奴就稟報給大王和貴妃娘娘……」
他越是阻攔,鍾無艷就越是擔心。
夏太師能在城門將自己的虎符收走,他們還有什麼事情是不能做的呢?她一把將陳公公給推開,徑直闖了進去。
「娘娘,娘娘……」陳公公被推到在地上,他連忙大聲呼喊著,「您不能進去啊……」
鍾無艷穿過那三百人的樂隊,只見那黃金案上只剩下些殘羹冷炙,那歪在案上的銀壺裡的瓊漿玉液,順著桌面,緩緩流到了地上。
「秋月,秋月!」她大聲呼喚著。
那些樂師們見狀,嚇的連忙停止了演奏。他們不知道,這個戴著黃金面具且一身戎裝的女人到底是誰。是誰有那麼大的膽子,居然敢闖進水月宮!
屏風後面,傳來了一陣異樣的聲音。
鍾無艷顧不得許多,連忙沖了過去。她想問一下,秋月到底在哪裡,她今天一定要把她給帶走!
她剛沖了過去。
夏迎春見狀,立刻哭著就鬧了起來。
「我這貴妃不做了!」她一邊嚶嚶地哭泣著,一邊說,「我知道我只不過是個妃子,所以一直小心謹慎。可是現在,連最起碼的隱私都沒有了,誰想進就進!我還不如回娘家算了……」
她一邊哭著,一邊沖了出去。
田辟疆氣的臉漲的紅紅的,看著鍾無艷的後背,他恨不能一腳將她給踹倒。
「退下,都給孤王退下!」他氣的直接跳了起來,眼睛紅紅的,猶如一頭髮怒的獅子。
那些樂師們一見貴妃跑了出去,驚的眼珠子都差點掉到了地上。他們敢對天發誓,他們從沒想過在這裡吹竽,還會有這等待遇!拿點錢就已經很滋潤了,一聽田辟疆那歇斯底里的聲音,他們連忙咽下了口水,拿著竽便退了出去。美女雖好,可是哪裡及得上腦袋可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