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架與我(1)

書架與我(1)

MyBookshelves等哪天牆面用盡,或是找書耐心磨光之後,我或許也只好狠下心腸,嚴格限定收藏三千本書,一旦超買一本新書,就得從舊書中找一本最不需要的丟棄。一個愛書、藏書的人,多半也會希望有好書架相匹配。書少的時候,這可能不是個問題。但是,當書多到某種程度、空間又有限時,要找到合適的書架,卻像是尋覓理想伴侶般的困難。這樣的模擬絕無誇張之嫌,相信和我有著一樣曲折經驗的人,絕不在少數。我生命中的書架我生命中第一個較正式的書架,是小學時,父母請人在我卧室中,依著牆面用藍色角鋼搭出骨架,再加上長條木板而成的。在那個物資不甚豐富的年代,看起來還挺摩登的。那七層的開放書架,早先稀稀疏疏地躺著亞森羅蘋、福爾摩斯;國中時加入了曹雪芹、施耐庵、徐志摩、泰戈爾;高中以後又擠進尼采、卡謬、屠格涅夫、杜斯妥也夫斯基……。書與日俱增,人也一天天成長。這種角鋼書架,簡單實用,也不需費心保養清理。但那時住在花蓮,地震頻仍。每次一有地震,我就心驚膽跳、冷汗直流,深怕書架解體,自己會被壓在一堆書本與肢解的鋼鐵當中。上了大學后,在台北多了一個家。這回是請手藝精良的工匠,打造出扎紮實實的木質書架,表層貼上楓木皮,最後再打磨、上亮漆。在泛著溫潤光澤的暗紅書架上,除了詩歌、散文、小說類的文學書之外,最大一部份是和自己所學息息相關的哲學書籍。當書架空間都被填滿時,我也離開台灣,到國外繼續求學。那幾年漂泊生涯里,疲於應付課業,所閱讀的書,幾乎全都借自校園圖書館。因為研究生身份,借書數量沒有限制,經常抱一大堆書回到住所。然而,書籍來來去去,卻引發不起絲毫的歸屬感,借來的書往往就一迭迭堆在地板上。即使要讀些閑書,也是到圖書館信手取來,趴在舒服的沙發上翻閱。有好幾年,學校圖書館的書架竟成了我在異鄉的書架。回到台灣幾年後,因為工作、興趣的影響,開始發展出小小的藏書方向。我喜歡收集西方「有關書的書」(BooksaboutBooks),也因為寫作需要,不斷累積從世界各地報章雜誌與網路中收集而來的參考數據,加上旅途中所拍攝的數百卷幻燈片、照片。新歡加舊愛,不僅在我的房間中擠成一團,也侵佔了家人的公共空間。最後在一片抗議聲浪中,我當然只得自立門戶了。為了書架傷透腦筋原則上,我是個極簡主義偏好者,家中的東西能少則少,櫥櫃之類的大件更是能省則省。太多的傢具與繁複的設計都讓我有沉重的壓迫感。因此,新居裝潢並不複雜,但是書房中的書架,卻是怎麼也不能免。為此,我幾乎傷透腦筋。一開始,我打算到店裡買現成的活動書櫃。在走遍大小傢具店后,我卻發現既有書櫃或書架,若非設計俗麗,就是尺寸不合需求,無法達到有效利用空間的目的。再不然,就是材質欠佳。有些活動層板厚度僅有一點五公分,長度卻超過六十公分。擺滿精裝本的厚書,肯定過不了多久,層板中央就會呈現下凹的弧狀。更讓人不解的是,這些書架的深度大約都在25到28公分左右。以現今一般書15公分的寬度來估,實在太深了。若想前後放兩排,深度卻又不夠。有些甚至連層板高度都已固定,無法調整。這樣一來,利用價值就更大打折扣。我猜這些設計書架或書櫃的人,大概都不是藏書的人。如此蹉跎了甚久,家中一切早已井然有序,所有的書籍、檔案卻還埋在一個個搬運用的厚紙箱中不見天日。不明就裡的人還以為我正打包要搬遷,真的是諸事皆備,只欠書架!幾經波折之後,我決定還是自行設計出一個書架與書櫥的混合體。上層采開架式,放書為主;下層加上門板,裡面的主角是分門別類的檔案數據。接著,便手拿設計圖委請組合傢具公司製作——他們不像傳統木匠,無需帶著大批工具、材料進駐家中,然後灰頭土臉忙上幾個禮拜,電鑽、電鋸和鐵鎚發出震天價響的噪音,搞得自己與左鄰右舍神經衰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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