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雙叉嶺下遇虎熊
「嗷……」
陳江流頓時就傻了,整個人僵在原地,一雙腿直打顫。這聲音,怎麼跟虎林園裡的老虎一模一樣!
他這是……遇到老虎了?
要不要這麼背啊!
雖說陳江流身體素質不錯,當年也練過點兒功夫,曾經見義勇為打趴下五個劫匪連個皮兒都沒有蹭破,但並不代表他就能像武松一般打死老虎!再說了,武松打虎好歹一開始手裡還有個棍棒,他現在可是真真正正的赤手空拳啊!
完了完了!趕緊找個樹上去躲一躲吧!
這麼想著,陳江流也顧不得再挑了,抱著身邊最近的一棵樹就往上躥。只可惜,他挑的這棵樹的樹榦不夠粗糙不太適合攀爬,爬得著實有些慢。而就是這麼一慢,就讓他失去了上樹躲災的機會。
陳江流抱著樹正努力了一半,忽然感覺腿上多出了一個沉重的東西來。緊接著身子一沉,手臂一松,整個人便從樹榦上栽了下來,摔了個四仰八叉。還沒等他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便覺一股腥臭之氣撲面而來,差點兒沒把他給熏暈過去。
嘔……
陳江流胃裡一陣翻滾,卻連乾嘔的時間都沒有,便看到一隻黑乎乎毛茸茸的大爪子挾著一股勁風,沖著他的左臉就呼了過來。陳江流趕忙就地幾個翻過,多開這不知是什麼的一擊,連滾帶爬四肢並用,拼了命地往前跑去。
逃命的路上,陳江流抽空扭頭看了一眼,方才發現剛才將自己拽下樹的,竟然是一頭兩米多高的大黑熊!
虎……熊……
陳江流的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了《西遊記》中的內容。唐僧路過雙叉嶺的時候,曾被三個妖精抓進洞里,兩個從者被妖精剖腹剜心,成了滿洞妖精的下酒菜,只有唐僧一人被太白金星護著,躲過了一劫。而那抓了唐僧吃了從者的三個妖精,不正是老虎精寅將軍、熊羆精熊山君和野牛精特處士嗎!
此時,寅將軍已聞其聲,熊山君已現其形,前面是不是還有特處士在等著自己啊!
此念頭一出,陳江流更是嚇得三魂七魄飛走了一半。扭頭看時,大黑熊仍在後方緊追不捨,遠遠的還有虎嘯聲時斷時續,一步走錯怕就是踏入了鬼門關了!
完了完了!這裡竟然真的有吃人的野獸!唐僧有太上老君護著,他陳江流可什麼都沒有啊!
此時的陳江流,不禁有些懊悔,為什麼如此輕易地便答應了猴兒來這五指山救人。理想固然重要,但若是就此沒了性命,理想再遠大也沒命去完成了。
陳江流那個悔啊!一個不小心被樹根絆了一下,頓時摔了個狗啃泥。還不等他爬起來,便覺後背一沉,黑熊已然追了上來,一巴掌將他按在了地上。
此時此刻,陳江流的腦海里滿是《荒野獵人》中小李子被熊啃得鮮血淋漓的慘樣,忍不住絕望地哀嚎起來:「救——命——啊——!」
這深山老林里,哪裡會有人來救自己!這一聲呼救,也只不過是臨死前的最後掙扎罷了。
唉!吾命休矣啊!
陳江流閉著眼睛哀嚎等死,但想象中的疼痛卻並沒有到來,反而聽到了一陣古怪的嘈雜遙遙傳來。仔細辨認了一下,那好像是汽車發動機混合著哨子的聲音。
嗯?汽車發動機?這深山老林的,怎麼會有車?
陳江流正自奇怪,忽覺背上一輕,原本按著自己的熊爪子竟然抬了起來,緊接著耳邊一陣沉重的風歡快地躥了過去。抬頭看時,陳江流發現那隻大黑熊竟然放過了自己,身形歡快連蹦帶跳地向著汽車發動機聲傳來的方向奔了過去。
什……什麼情況!太白金星開著越野車來救自己了?
陳江流一臉懵逼地趴在地上,竟是忘了要爬起來逃命。等他回過神的時候,卻見那隻大黑熊嘴裡嚼著一塊生肉,呼哧呼哧地溜達了回來。而那大黑熊的身邊,一個穿著迷彩服、手持砍刀的壯漢,一邊吐著煙圈,一邊往這邊溜達過來。
那壯漢見到趴在地上的陳江流,不禁樂了:「哎喲我去!還真有人喊救命啊!這好像還是個和尚吧!」說著,緊走兩步搶上前來,將陳江流扶起,「我是這附近的守林員,我姓劉,你叫我老劉就行。小師父,你是後面山上元覺寺的和尚嗎?」
陳江流雙手合十,對老劉道了謝:「貧僧法名三藏,正是元覺寺的和尚。」一邊說,一邊瞥眼防備著那頭大黑熊,生怕它忽然撲過來把自己給撕了。
老劉看出陳江流心中的恐懼,哈哈一笑,拍了拍黑熊,道:「小師父你不用怕,這熊是我從小看到大的,不會傷人,剛才就是它帶我來找你的。來來來,抽根煙壓壓驚。」說著從兜里摸出煙盒,向陳江流遞來。
陳江流著實是嚇著了,也沒跟老劉客氣,摸過煙點上狠吸了幾口,忽覺這煙味道不錯,仔細看時方才發現,老劉遞給自己的竟然是南京九五!
喲!有錢人啊!
一根煙吸進肺,陳江流意猶未盡,又跟老劉要了一根,才算是緩過來一點兒。老劉見陳江流身體不那麼抖了,方才問道:「小師父,你怎麼跑這老林子里來了?這兒的野獸雖然不傷人,但毒蛇多啊!萬一被咬了那可是要命的啊!」
陳江流嘆了口氣,心想總不能說自己是來救猴子的姨姨的,於是扯謊道:「師父讓我來挖點兒野菜摘點蘑菇,我因為是新來的對這兒不熟,就迷路了,誤打誤撞闖進這裡的。」
「哎呀!大師們也太折騰人了!」老劉皺了皺眉,「想吃野菜蘑菇,拿對講機喊我老劉一聲,要多少送不過去!還折騰你個新來的小師父幹什麼!」
陳江流頓時一愣。這深山老林的,還有對講機?寺里那群老傢伙怎麼都不跟自己說一聲!
陳江流正要問老劉借對講機看看,忽聽一聲虎嘯傳來,驚得他渾身汗毛倒豎,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老劉聽到這虎嘯聲,卻是猛地一拍大腿:「哎呀!光顧著跟你說話了!忘了給小寅拿肉了!」
「小……小寅?」
陳江流懵了一下,方才反應過來,老劉口中的小寅,肯定就是那隻只聞其聲未見其形的老虎了。
老劉似乎是怕老虎小寅等急了,一溜小跑著走了,而那隻大黑熊卻也乖巧得像個小狗一般,叼起沒啃完的大骨棒,一蹦一跳地跟在老劉的身後。
「三藏!林子里不安全!跟緊我!煙頭拿好了!掉地上容易引發火災!」
聽到老劉的囑咐,陳江流連忙將剛剛被自己仍在地上的煙頭撿了起來。仔細檢查了一下地上厚厚的枯枝敗葉,確定沒有半點兒火星殘留之後,這才小心地捏著煙頭,追上老劉的腳步。
跟著老劉走了三百多米,陳江流便看到前方樹林空地之中,停著一輛髒兮兮的車。仔細辨認了一下車前標誌,方才發現這竟然是一輛路虎攬勝!
嘖嘖嘖!土豪啊!
那路虎車一直在劇烈震顫著,伴隨著一陣陣刺耳的刮撓聲和委屈的獸類低哼,陳江流看到一隻斑斕猛虎此時正撲在車的後備箱上,急得直哼唧。想來,老劉是將生肉放在了後備箱里,老虎小寅聞到肉味兒饞得不行,卻又打不開後備箱,只能著急地哼哼了。
「來了來了!」老劉樂呵呵地跑上前去,拍拍小寅的大腦袋,「我這就給你拿肉吃!」
小寅顯然是聽懂了老劉的話,立馬不哼唧了,像只乖貓一樣退後幾步,端端正正坐在地上等肉吃。而陳江流的注意力卻全都放在了被小寅撓花了的車身上,忍不住一陣陣的肉疼。
這修車得多少錢啊!
老劉顯然並不在意自己的車被撓花這件事,樂呵呵地打開了後備箱,用力從裡面拖出一個巨大的編織袋。陳江流好奇地探頭看去,便見一個公牛的腦袋,從編織袋中滾落了出來。
陳江流不禁啞然失笑。原來,特處士在這裡啊!
老劉分了些牛肉給小寅,隨後舉著一隻牛小腿,轉頭樂呵呵地對陳江流晃了晃:「三藏小師父,餓了吧!來,咱們烤牛腿吃!」一邊說,一邊熟練地將牛腿用鐵架子架好,端出炭盆準備烤牛腿。
陳江流連忙擺手道:「不了不了!出家人不食葷腥!如果有燒餅饅頭,貧僧倒是能吃一些。」
老劉嘿嘿一笑,只當陳江流是怕被師父責罰不敢動葷腥,勸慰道:「哎呀!小師父!這都什麼年代了,哪裡有那麼多的講究啊!現如今啊,多少大學生研究生去寺廟裡找工作,白天念經晚上回家該吃肉吃肉該喝酒喝酒,就是你們元覺寺裡面的大師父們,也常常下山來找我改善伙食。這裡又不是寺里,你儘管吃喝,不必有那麼多的顧慮,你師父知道了也不會說你什麼。」
陳江流道:「貧僧不是怕師父責罰,而是從小吃慣了素。不瞞你說,貧僧的母親就是個素食主義者,貧僧自打娘胎里就沒沾過腥,出生之後更是沒有吃過半點兒肉,是個胎里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