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超市

晚上九點，正宇家中一家人都在客廳看電視，郁美抱著小熊玩偶坐在沙發上嗑瓜子，時不時瞥一眼旁邊看書的哥哥。

江曉藝本來是坐在小椅子上刺繡，抬頭看到外面夜色很美，忽然一個想法跳了出來：「正宇正宇。」爬起來坐到正宇旁邊。

正宇在努力地學習套路，只是問了一句：「怎麼了？」

「陪我去外面走走，怎麼樣？」

「唔......」

「我覺得可以，」爸爸拿著煙叩擊著桌子，因為老婆孩子都在旁邊所以他不太好抽煙，他對正宇說，「你整日躲在家裡，跟曉藝出去走走，順便幫爸爸買瓶紅酒回來。」

「那也順便幫媽媽買一箱百威。」媽媽笑眯眯地接嘴，問郁美，「你要不要買什麼？」

「不用。」陷在沙發里的郁美用力地箍住玩偶的脖子，盯著正宇看他怎麼說。

江曉藝按住正宇的手不讓他翻書，說：「走吧走吧，跟我出去。」

「但是已經這麼晚了，不想出去。」

現在是九點，雖然平時是十二點才睡覺，不過這種時候真不想跟她出去，既然不喜歡人家，就不要再曖昧不清了。正宇是這麼想的。

「太晚了？那好吧。」江曉藝從正宇身上爬起身，裝作若無其事地對正宇媽媽說，「伯母，那我一個人去給你們買吧。」

「呃，錢在我房間柜子上。」

「嗯。」

看江曉藝進屋裡拿錢，然後又去廚房提了一袋垃圾，出門的時候打了招呼：「伯母我先出門了。」

「嗯。」

門被關上，樓梯間的白熾燈亮起，匆匆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正宇，你還不追上去？」爸爸催促到，「這麼晚，她一個女孩子單獨出門很危險。」

「那你還不攔住她？」郁美反駁一句，被爸爸狠狠瞪了一眼，她就哼一聲站起來，抱著玩偶回自己房間去了。

爸爸推了下正宇的大腿，說：「快跟過去看看，別打擾我跟你媽媽看電視。」

「知道了。」正宇把手裡的書揣兜里。

「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對曉藝好一些，聽到沒有？」爸爸說。

「聽到了。」

正宇匆匆下樓，跑到路上左右尋覓卻沒看到江曉藝的人，以為她是已經走遠了，所以轉身想上樓，卻看到江曉藝剛從樓梯里出來，不由得問：「你怎麼在這？」

江曉藝低著頭，悶聲說：「我剛剛在綁鞋帶。」

「嗯，那走吧，去買啤酒。」

「你怎麼下來了？不是說晚上不出來的嗎？」江曉藝跟在正宇身邊，手背在身後。

「我怕你被人拐跑了。」

「哦......」

「你笑什麼？走了走了，晚了店鋪要關門。」

「嗯。」江曉藝抱住正宇的胳膊，說，「你還會看手相嗎？像以前一樣幫我看看吧？」

「早就忘記了。」

「那我幫你看看，」江曉藝去拉正宇的手，一邊說，「我苦練多年，已經小有成績了。」

「你看得出來什麼。」雖然這麼說，正宇還是把手給她。

現在想起來，跟她認識已經有十多年了，之前看她年紀小所以經常逗她玩，不過也是經常關照她，在她受欺負的時候，或者需要幫忙的時候。要是那個時候沒有跟她玩在一起，現在她也就不會這麼難受了吧？

「吶，你看這裡，」江曉藝指著正宇手心，說，「你的生命線跟感情線交在一起，說明在你生命中有一個女人特別重要。」

「那個人是你。」

「誒？！是嗎？」江曉藝吃驚，之後才笑著錘了正宇一下，說，「胡說什麼，聽我算啦！」

大街上人來人往，有人騎著電瓶車從正宇身邊呼嘯而過，帶過來一陣燒烤的香味，江曉藝聞了一下，說：「她做的還沒有我好。」

「嗯，去超市看看有沒有紅酒。」

「等會。」江曉藝突然看到一棵小樹滿是枯黃的葉子，這在P市來說特別少見，所以江曉藝興奮地跑到樹下，說，「你過來這裡。」

「嗯？」

「你快過來，站在這個地方。」江曉藝踩了踩面前一地落葉，說，「我給你表演一個魔術看看。」

「什麼魔術？」正宇站到樹下，他大概猜到江曉藝要幹嘛了，估計是想把樹上的葉子都搖下來，製造落英繽紛的感覺。

果然聽到江曉藝說：「給你感受一下什麼叫做浪漫。」然後後退一步，稍微提起褲腳，然後「嘿」地一腳蹬在樹榦上。

小樹紋絲不動。

「誒？意外，再來一次，給你看看什麼叫做——」又是一腳踩在小樹上，然而依舊沒有用，江曉藝發現周圍的人都看過來了，羞赧地過去拉住正宇，說，「快走快走。」

「還是我給你看看什麼叫浪漫吧。」正宇對江曉藝一笑。

「好啊好啊。」

「浪漫就是，帶你去超市買紅酒。走了。」

這條街上周圍有三家超市，其中最大的是黃毛開的那家，所以為了圖省事，正宇直接帶江曉藝過去了。

畢竟仔細說起來跟黃毛不能算是有多大的仇，甚至從某種意義上講兩人還有一起奮鬥過，就是那次在林子晴家裡對付黑社會的時候，而且黃毛他現在也在認真做著正經生意。

超市的自動門打開，櫃檯的收銀員本來在做著數學題，聽到聲音抬起頭喊：「歡迎光臨......哦，是你。」

「老闆，你好。」雖然對方染回了黑髮，但是正宇還是認得出是之前的黃毛。

「行啊，又換女朋友了？」

「不是。」

「我懂的。」

正宇不想跟他多講，能夠進到他店裡已經是最大的寬容了，左右看看之後朝超市深處走。

去到最裡面找到紅酒櫃，隨便選了一瓶兩百多的，然後想起媽媽要的啤酒，也買了一箱。

「我來拿吧。」江曉藝要替正宇抗那一箱啤酒。

正宇把紅酒遞給她，說：「你拿這個吧。」

「別小看我啊，我在家裡經常搬東西，力氣很大的，給我吧。」江曉藝硬是把啤酒箱搶了過去，緊緊抱在懷裡，說，「走吧，去結賬了。」

「真拿你沒辦法，你已經不小了，高中了。」

「哈哈。」江曉藝神氣地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