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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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被抓包的年輕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站起來。
余紈紈慌忙把衣服往下拉,杜甄的樣子有些狼狽,夏天本就穿得薄,一有反應遮掩不住。
她不小心看到了,紅著臉推開他,把頭髮理了理,就趕緊出去了。
「媽,你怎麼來了。」
「我不來,你們恐怕收拾到天黑都收拾不完。那天我跟你爸做衛生,四處都打掃了,就是廚房和露台沒做,我想著也沒事,就過來了。」站在門口,正彎腰脫鞋的林芬說。
趁這空檔,余紈紈趕緊轉身把杜甄從房間里拉出來,推進衛生間。
「媽,廚房我和杜甄來打掃吧。他在上廁所,你沒事就坐著看電視。」她殷勤的去把電視打開。
「你媽是能坐著看電視的?」
余紈紈找了抹布去廚房。可能是做賊心虛,她總怕她媽看出些什麼了。
過了一會兒,杜甄從廁所里走出來,林芬正在收撿他們扔在沙發里的雜物。
「阿姨。」
林芬點點頭:「我說我弄廚房,紈紈非不讓,那我去把露台打掃打掃。」
「哦,我去給她幫忙。」
進了廚房,余紈紈正在菜盆前洗抹布,見他進來回頭紅著臉看了他一眼。
「都是你那麼性急,我媽沒發現吧?」
這話說得杜甄也有些尷尬:「應該沒有。」
余紈紈剋制不住往他褲子上瞅了一眼,她還沒發現杜甄竟那麼壯。她忍不住浮想聯翩,想到第一次會吃虧,以及不配套怎麼辦之類的種種。
她一面想,一面搓著抹布,杜甄來到她身邊她都沒反應。
她被嚇了一跳:「你嚇死我了。」
杜甄有點無辜,他又沒幹什麼。
余紈紈也知道自己反應敏感了,可她忍不住就會想不配套怎麼辦。
……
露台很大,連著主卧和客廳。
林芬路過主卧時,看見床上有些皺,就去整理。
擺放枕頭時,從枕頭下面滾出一樣東西。
顏色很花哨,上面有英文也有中文,一個小雨傘的圖形,上面寫著大膽愛吧。
林芬老臉一紅,趕緊塞回枕頭下去。
*
經過林芬這麼一打岔,自然什麼事都幹不成了。
把露台和廚房的衛生做完,天也快黑了,就回余家那邊吃晚飯。
晚飯煮的綠豆粥,配幾樣可口的小菜,林芬他們在新房子的時候,余建國已經在家把飯做好了。
吃飯過程中,林芬讓余紈紈和杜甄抽個時間去把婚紗照給拍了。
兩人點頭,說明天就去。
吃完飯,余建國習慣要看新聞聯播,杜甄陪他一起看,林芬則在廚房裡收拾。
等她收拾完,新聞聯播也播完了,老兩口會出去散步納涼。
家裡就只剩餘紈紈和杜甄兩個人,現在是暑假,余紈紈都會雙更。她把二更丟上去,又刷了下評論,才轉頭去看杜甄。
「你不回去嗎?」
杜甄看了她一眼。
「我沒存稿,還得碼明天的更新。」她說得若無其事。
「你不跟我一起?」
「我爸媽等會就回來了,見我不在家,肯定要給我打電話。我跟你說,老年人思想保守,我倆雖扯了證,但沒辦酒就不算結婚,肯定不會讓我在外面過夜。」
她裝著可憐,實際上是心裡害怕。
余紈紈之前偷偷地筆畫了下,覺得自己肯定會壞掉的,她需要時間來做心理建設。
看著她那可憐兮兮的樣子,杜甄也不知道說什麼。
褲兜里的手機震動了,他掏出來看,是陸耀的電話。
他走出去接電話,過了會兒回來。
「我在美國的東西有人幫我託運回國了,我去看一下。」
「要我陪你一起嗎?」
杜甄說:「應該已經送到新房了。對了,你怕貓嗎?」
「貓?我不怕貓。」
「我在美國養了一隻貓,這次一起送了過來。」
*
余紈紈沒想到杜甄還會養貓。
因為這隻貓,她打算陪杜甄去新房那邊看看。
行李果然已經到了,幾隻大皮箱整整齊齊碼在客廳里,倒是貓沒看見。
「棉花糖。」
隨著一聲喵嗚,從皮箱後面邁出一隻貓來。
是一隻扁臉貓,圓頭圓腦,毛很濃密,整體呈淡金黃虎斑色,下腹和四隻爪子是乳白的。
它出來后,就站在那裡看杜甄。
看了一會兒,輕盈地一跳,又躲回皮箱後面。
「它生氣了。」杜甄對余紈紈說,又叫了聲棉花糖。
「它叫棉花糖啊?胖胖的,還真像一朵棉花糖。」余紈紈轉到皮箱後去看貓。
棉花糖蹲在哪兒,屁股正對著她這個方向,臉對著皮箱,好像還真生氣了。
「我抱抱你好不好?」她蹲下,笑著逗貓。
棉花糖沒動,就是尾巴卷了一下,又抖了抖。
「它抓不抓人?」
「每周都會送它去洗澡和修剪指甲,不過它生氣的時候,不讓人抱。」
「那就讓它在這兒待著?」
杜甄走過來看,這隻大胖貓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
「別管它。」
「那我去給你整理箱子?」
「明天再弄。」
兩人去沙發那裡看電視,杜甄坐著,余紈紈坐了會兒有些累,就歪靠在他腿上。
他搓著她的手指尖,想起下午那剛入手就消失的馥軟,手指往上滑去。
不知怎麼就換了個姿勢,余紈紈深陷在沙發中。
他抵著她的額頭,眼睛黑得深沉,嗓音沙啞:「紈紈,我餓了。」
「呃?不是剛吃完,你晚上吃了兩碗粥,還吃了三個包子。」
只差說他能吃了。
最近杜甄確實能吃,在經過最初的慎重后,余家也不可能真次次都像招待客人一樣。每次來了,余建國做什麼,他吃什麼,越來越能吃。
從最起初兩人相遇,杜甄是個貓胃,到現在一個頂她兩個能吃。關鍵吃了還不長肉,她有時表示詫異一下,她媽還說男人就是能吃,能吃好。
杜甄有點窘,親了她嘴唇一下,老實說:「我想吃你了。」
余紈紈又想起不配套的事,肢體語言難免抗拒。
「我不好吃,一點都不好……」
剩下的話被堵在嘴裡。
乾菜烈火,余紈紈被親得暈暈乎乎,也忘了配套什麼的。
一聲悶響,像是有什麼東西跳上沙發。
余紈紈睜眼一看,就見沙發背上有隻貓正睜大著眼睛看她。
那眼睛骨碌骨碌的,又圓又亮。
「杜甄……」
她喊了聲,又去推他,遲鈍的杜甄轉頭去看,才發現是棉花糖壞事了。
趁著間隙,余紈紈忙坐起來,羞愧地把衣服拉好。
「春暖的花香帶走冬天的饑寒,微風吹來意外的愛情,鳥兒的高歌拉近我們距離,我就在此刻突然愛上你。聽我說,手牽手跟我一起走,創造幸福的生活①……」
悅耳的手機鈴聲,是余紈紈的手機響了。
她接通電話,那邊傳來林芬的聲音:「紈紈,你人呢,怎麼不在家?」
余紈紈忍不住咳了兩聲:「媽,我在新房這邊,杜甄在美國的東西被託運過來了,還有一隻貓。這隻貓好可愛啊,又圓又胖,肥嘟嘟……」
一個男人加一隻貓,都用眼睛看著少女在那裡故作輕快地粉飾太平。
「我馬上就回來了。」
說完最後一句,余紈紈掛了手機,看著杜甄的眼睛寫著『你看吧』。
她沒有耽誤,站起來說要回去了。
杜甄送她。
*
第二天林芬去買菜的時候,余紈紈特意跟她說,讓她買些小魚回來。
果然過來吃早飯的杜甄,把棉花糖也帶來了。
「喲,這貓真肥。早上買了一斤小魚,你叔叔正在給它做小魚乾。」
杜甄進門后,就把棉花糖放在地上。
它十分警惕,挑了張椅子,跳上去蹲著觀察整個屋子。
林芬把早飯端出來,招呼杜甄和余紈紈快吃。。
余建國一面擦著手,一面從廚房裡走出來。
「不能我們吃,貓也得吃。」林芬去廚房,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合適的器物,就拿了個一次性塑料碗,裡面裝著小半碗小魚乾,拿到棉花糖面前。
棉花糖可沒吃過這個,它從來是吃貓糧的。
它警惕地看著眼前這個老太太,連看都不看小魚乾一眼。
「這貓氣性可真大,真不吃啊,你叔叔專門給你做的。以前咱家也養了只貓,最喜歡吃紈紈他爸做的小魚乾,後來不知道被哪個短壽的用耗子葯毒死了。她們都說是我家花花吃了死老鼠,其實我家花花從來不吃老鼠。」
林芬拿了條小魚乾,放在棉花糖面前,就端著碗去飯桌那裡了。
提起花花,余家其他人都有些黯然。
那隻田園貓養了很久了,就像余家的一份子,可最後卻死了。所以林芬明明很喜歡這些貓啊狗啊的,後來卻再沒有養過。
這邊吃早飯,那邊棉花糖聞到一股很奇特的味道,忍不住嗅了嗅。
它是一隻從小吃高級貓糧長大的喵,怎麼可能吃過這種鄉土式的小魚乾。這小魚乾看起來十分丑,賣相也不佳,還隨便放在地上。
要知道它吃東西都要放進貓碗的,真是不講衛生。
可那味道實在太奇怪了,明明感覺臭臭的,跟好聞一點關係沒有,可就是勾著它去嗅。嗅了一下,又一下,棉花糖跳下凳子,打算搞清楚這到底是什麼。
「小杜啊,這貓是不是沒吃過魚?」
杜甄認真地想了下:「它從小吃貓糧。」
同時,還有餘紈紈說:「媽,貓怎麼可能沒吃過魚,就算是美國的貓,沒有吃過自家做的魚乾,也吃過魚罐頭啊。」
「我看它那小摸樣,好像沒見過似的。」林芬說。
杜甄的臉有點窘,要說魚罐頭,棉花糖好像還真沒吃過。因為他不注重吃,所以自然想不起貓還有魚罐頭吃什麼的,只喂棉花糖貓糧。
「它沒吃過魚罐頭。」他老實講。
余家母女詫異。在她們詫異的目光中,棉花糖這隻從小吃高級貓糧的喵,把那條小魚乾吃完了,然後就奔了過來。
似乎也意識到自己這麼干,有點跌面子。棉花糖跑了兩步,停下來舔了舔爪子,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林芬給其他人使了眼色,大家就專註吃飯。
棉花糖在地上繞了一圈,又一圈,繞啊繞就來到桌子下面,然後就蹲在那裡看著大家吃。
余紈紈忍著笑,杜甄第一次發現棉花糖能蠢成這樣。
你的高貴優雅,和不近生人呢?
可什麼都沒有小魚乾的魅力大!吃飯皇帝大,都一樣,都一樣!
林芬可捨不得吊著這隻長相很萌的貓,她雖然不認識貓的品種,也不清楚貓的性格都是很矯情的,但她知道這是一隻貓,是貓就沒有不喜歡吃魚的。
她沒有一次都把碗里的魚給棉花糖,而是一條一條的給。中間因為吃飯耽誤了一會會兒,真就一會會兒,也就喝口粥的功夫,棉花糖就急不可耐地用爪子抓她鞋,喵喵的要小魚乾。
就這樣,半碗小魚乾吃完了,等吃完飯林芬去洗碗,棉花糖主動跟了過去,渾然忘了杜甄這個主人。
杜甄的臉窘窘的,不知為何想到了自己,余家人是不是都有這樣的一種魅力。就像他,也是這麼勾著勾著,就跟著人跑了,什麼都忘了。
他看了余紈紈一眼,沒想到余紈紈也在看他,眼睛裡帶著笑意。
因為她想起當初,她和杜甄也是因為吃認識的,就因為她會吃天天帶著他到處吃,兩個人就戀愛了。
……
吃完飯,兩人出門去拍婚紗照,棉花糖就留給了林芬。
經過這會兒時間,棉花糖已經和林芬混的很熟了。
臨走時,林芬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棉花糖很舒服地卧在她腿上。
林芬正在吃砂糖橘,吃一個,掰一瓣喂進棉花糖嘴裡。棉花糖吃得噴香,連眼神都沒給杜甄一個。
林芬早就打聽好哪家店拍婚紗照,拍得又好又實惠,余紈紈就直接帶著杜甄去了那家店。
是弄堂里的一個小姑娘在這裡上班,還是化妝師。跟余紈紈也認識,她媽和林芬關係挺好的。
是熟人,事情就簡單了。
打了很優惠的折不說,還送了婚禮當天的攝影和婚車扎花。
因為急著用,定下后,就插隊讓化妝師化妝,並準備禮服,等下拍攝。
從上午一直折騰到下午,中午在婚紗攝影店吃了盒飯,休息一會兒繼續拍,下午主要拍的是外景。
一直到下午五點半,才算拍完。
兩個人都累得不輕,回到家裡,看著依舊坐在那兒看電視的一人一貓,平添羨慕和嫉妒。
*
「這是什麼?」
杜甄拿了個盒子,給余紈紈。
盒子整體呈黑色,高級絲絨打底,銀色的邊框,看起來就很高大上。
余紈紈打開盒子,裡面是一套首飾。
鉑金的質地,嵌以鑽石的閃亮,剛打開時,余紈紈眼睛差點沒花。
樣式簡單,又不是典雅大方,除了項鏈、耳環、手鏈以外,最為醒目的就是正中那枚鑽戒了。
為什麼確定是鑽戒呢?
余紈紈雖不識貨,但這種閃亮度,除過鑽石也不作他想了。
指環纖細,鋪鑲著鑽石的鉑金鍛帶,縈繞在中央主鑽周圍,看起來卻不臃腫,十分精緻。主鑽是淡粉色的,一種看起來很舒服的粉,不會顯得庸俗,晶瑩剔透,柔美中透露出一點兒媚。
「這是鑽嗎?」
余紈紈這話,主要針對是那顆粉色的主鑽。
鑽並不大,估計還沒有一克拉,但要知道這是粉鑽,粉鑽素來被譽為鑽石中的女王,數量極為稀少。尤其粉得這麼剔透好看,余紈紈就算再不識貨,也知道這樣的粉鑽一定價格不菲,不是普通人家可以擁有的。
杜甄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會從法國卡地亞總部訂下這枚戒指,不過是因為她為了沒有一枚鑽戒而黯然。圖冊是他親自選的,訂得是加急,五天就從法國飛到中國,價格自然不菲。會選擇有些顯眼的粉鑽,不過是因為知道她肯定喜歡。
可是怎麼解釋,他卻從沒有想過。
「這是哪兒來的?」
杜甄輕咳了聲:「是我養母留下的遺物,說是讓我送給未來的妻子。」
余紈紈沒有多想,電視里很多母親都會遺留下首飾給未來的兒媳婦。當然這個定律不通用中國的母親,因為中國人富起來也就是近些年,但港台劇里很多都是這麼演的。
她越看越喜歡,有些愛不釋手了。
「你也不知道是不是鑽?不過也是,你養母的東西,你怎麼會知道具體,你們男的哪懂得這些。粉鑽我也就是聽說過,在網上看過圖片,那東西太昂貴了,這估計是粉晶。不過我很喜歡,謝謝你呀,杜甄。」
她親了杜甄臉頰一口,又低頭去看戒指。
「你幫我帶上啊。」她示意。
杜甄笨手笨腳拿過戒指,卻不知道該帶哪根手指,幸虧余紈紈主動伸出左手,又翹了翹無名指。
戒指還沒套上,手指卻彎了下來。
「不行不行,你還沒跟我求婚呢。不能因為我媽的傳統糟粕,就壞了我們年輕人的規矩。」
這話直接把杜甄說懵了,有點無措,看看戒指,又看看她。
「我不會。」他老實說。
「那我教你。你要學電視里那樣,單膝跪地,執起我的左手說求婚詞。等我同意后,你要親吻下我的手,然後把戒指幫我帶上。」
她指點著,杜甄就照著做,等到說求婚詞時,卻抓瞎了。
「你要這麼說——親愛的余紈紈小姐,你願意嫁給我嗎?無論貧窮、富貴、疾病,我都會與你相互依偎,不離不棄。」
「親愛的余紈紈小姐,你願意嫁給我嗎?無論貧窮、富貴、疾病,我都會與你相互依偎,不離不棄。」
「我當然願意了,杜甄先生。」她抬頭挺胸,雖然穿著平價的短褲和T恤,卻高貴得像個公主。
「快幫我把戒指帶上。」她提醒他。高貴的公主,頓時被這急切的催促壞了形象。
戒指帶上了,果然很適合她,指環不大不小,簡直就像量身定製。
「你養母的尺寸跟我差不多。」余紈紈隨口說了一句,示意杜甄站起來:「還缺個公主抱。你知道什麼叫公主抱嗎……」
還沒等她說完,整個人就被抱了起來,她趕緊抱住了杜甄的脖子。
陽光明媚,透過落地窗灑射進來,給所有東西上都蒙上了一層金色的光圈。
包括他也是,俊美得像天上下凡來的米迦勒大天使。
「我很愛你哦,杜甄先生。」我的白馬王子。
陽光下,她可愛靈動,生動得像世上最美的畫。
「我也是。」我的紈紈。
……
兩人吻在一起。
他們在新房,棉花糖在老房子那邊,終於沒人打擾他們了。
天時地利人和,雖然是白天,但白天黑夜關係大嗎?
「……聽著禮堂的鐘聲,我們在上帝和親友面前見證,這對男女生就要結為夫妻,不要忘了這一切是多麼的神聖,你願意生死苦樂永遠和她在一起,愛惜她尊重她,安慰她保護著她,兩人一起建立起美滿的家庭。你願意這樣做嗎?yesido①!」
兩個人一直和手機鈴聲做著抗爭,可惜最終還是沒堅持過它。
「肯定是我媽。」
余紈紈滿臉無奈地去接電話,是林芬打來的,卻是她爸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