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捨不得
在這本該闔家團圓的時候,封禹半夜過來讓蔣梧闕格外歡喜,等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將人壓在身下。
既然都按倒了,蔣梧闕也就沒想過再鬆開,索性就著這個姿勢低頭,額頭抵著封禹的額頭,溢滿笑意的眼睛直勾勾的看向他眼底,聲音輕快的問他,「是不是想我了?」
親密曖昧的姿勢,極具有侵略性的眼神,以及被濕潤酒氣籠罩的感覺,讓封禹心跳加快,本能的變被動為主動,扭轉手腕掙開她的束縛,抬腿搭在她腿彎處,腰部一用力就將兩人的姿勢顛倒過來,變成他壓在蔣梧闕身上。
所有動作幾乎一氣呵成,半點沒給等他回答的蔣梧闕任何反應的時間。
「……」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的封禹莫名紅了臉,低頭對上蔣梧闕似笑非笑的眼神,更後悔自己的身體反應永遠比腦子還快。
蔣梧闕並不覺得被封禹壓倒丟了女人的自尊,她低笑兩聲一臉瞭然,故意壓低聲音問,「封少將軍這是迫不及待了嗎?」
蔣梧闕沙啞的聲音帶著低笑,像是小貓用耳朵蹭在你心窩上,想撓卻摸不著,酥意順著脊椎攀上頭皮,陣陣發麻。
她說:「我又不是不給你,做什麼要用強的?」
封禹爬上紅暈的臉幾乎燒起來,按著她手腕的手指更覺得無比燙人。
封禹端住自己少將軍的沉穩,硬著頭皮說她,「你反應太慢,一看就知道平日懶散疏於鍛煉。」
如果他臉沒紅的跟個猴屁股似得,這話聽起來倒真像一個訓練小兵的嚴格將軍。
蔣梧闕被他逗笑了,封禹順勢鬆開手,自己起身翻坐在一旁,紅著臉眼神看向別處。
蔣梧闕一身單薄中衣,這麼折騰半天雖說不冷可身上也沒什麼熱乎氣,她重新躺回被窩裡,拍拍身旁問封禹,「要不要躺會兒?」
封禹搖頭,對於蔣梧闕充滿暗示性的話並未多想,「我待會兒還要回去守歲。」
哪怕大半夜,跟喝的微醺的蔣梧闕坐在同一張床上,甚至被她按倒,封禹都沒覺得她會對自己做出什麼危險的事情。
一是自己功夫的確比她高。二是蔣梧闕雖說會對著他嘴上討點便宜,但實際上真正出格的舉動從未做過。
甚至比武招親那天,她握他手的時候都會先用指尖試探,見他默認才敢全部握住。
許是近些日子拉他手拉習慣了,只要封禹坐在她身旁,她就動作自然的摸他小手,半分不見以前的小心翼翼,認定了自己不會反手打她。
蔣梧闕是真的很好看,這話封禹不止一次在心底這麼想。看著燭光下蔣梧闕半敞的衣襟領口處,露出的那半截清瘦凸出的鎖骨,封禹有些移不開視線,莫名有股湊過去咬一口的衝動,想試試和排骨是不是一個味道。
蔣梧闕似乎沒感覺到他猶如實質的目光,垂眸輕笑,細長的眼尾上揚,映著燭光的眼底波光流轉。她就保持著這個姿勢,半分不動。
像是展示自己姿色的無害食人花,誘惑著獵物慢慢動心,等他靠近再將人一口吞進嘴裡。
封禹看著這隱在衣襟里的半截鎖骨,突然想起剛才自己把蔣梧闕壓倒的事情。他抬頭看向蔣梧闕的眼睛,說道:「殿下,我明天教你習武吧?」
這個提議讓蔣梧闕有些沒反應過來,愣怔茫然的抬頭看他,「嗯?」
剛才不是還盯著自己的鎖骨嗎?怎麼又想起習武了,是擔心自己太瘦體力不行嗎?
封禹可沒蔣梧闕想的多,「你身子雖說沒有京中傳的那麼羸弱,可疏於懈怠,反應和速度都很慢,若是遇到危險沒辦法及時躲開。」
怕蔣梧闕不同意,封禹抿了抿唇,目光飄向別處,輕聲說道:「若是教你習武,我娘可能會同意我來這裡。」
哪怕是為了天天看見封禹,這個武蔣梧闕咬牙也得練。
封禹都來一個多時辰了,怕太晚會被下人發現,看了眼窗外說道:「我該回去了。」
「封禹。」蔣梧闕喊了他一聲,在封禹扭頭看她的時候,蔣梧闕忽然坐直身子一隻手扶在他的脖子上,湊過去在他額頭處落下輕輕一吻,「新年快樂,回去早點睡。」
直到封禹回到將軍府,臉上還掛著那抹紅暈。蔣梧闕蜻蜓點水的一吻,卻像是往他平靜的心底投了一塊小石子,泛起陣陣漣漪,蕩漾著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準備教蔣梧闕練武的事封禹第二天和封老吃早飯的時候試探著跟她提起,「殿□□力連我都不如,應該多做些鍛煉才好。」
畢竟京城事多,處理公務的時候身體跟不上也不行。
封老聽完這話不知道想到什麼,手一抖筷子差點掉在地上。
她目光隱晦的打量封禹,見他神色與平常無異,露出來的半截脖子也是乾乾淨淨,這才把提著的心又放回肚子里,沒好氣的說道:「你管她做什麼,她身體不行是她的事。」
封禹不贊同的抿唇,捏著手裡的勺子攪拌碗里滾燙的粥,低頭說道:「她將來是我妻主,身體好些總歸是好的。」
封老簡直想擱下筷子拍桌子,「蔣梧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藥,讓你三句話裡頭都離不開她?」
「我跟你說,」封老從鼻子里冷哼一聲,說道:「莫說你倆的事皇上同不同意,就是她同意了,將來那誰要是敢比你走的早,我第二天就給你收拾收拾找個新妻主。」
「……」封禹嘴唇蠕動,半響兒都沒敢反駁封老,問她父親走後您怎麼不再找一個。
母親對父親的深情,是封禹對於男女感情最直觀的了解,願意相信一生只愛一人。
他固執的盯著面前的小米粥,孩子氣的堅持著,「她肯定能長命百歲。」
他不會守寡,更不會重新二嫁。
封老雖說沒口頭上同意封禹要教蔣梧闕習武的事,可他吃完飯出門的時候封老卻沒讓人攔著。
大年初一,本是家裡熱熱鬧鬧小輩給長輩們拜年的時候,蔣梧闕卻蹲在廊下對著院中紛紛揚揚的雪扎馬步。
封禹就站在一旁看著她,隨時伸手端平她下塌的胳膊肘,面無表情堪比一位嚴厲的師傅。
蔣梧闕小時候的功夫底子是封老教的,等封老成為元帥帶兵回邊疆,蔣梧闕才算擺脫了她,誰知道時隔多年,封禹接替了封老的任務,重新盯著蔣梧闕習武。
一個時辰的馬步蹲下來,蔣梧闕額頭已經冒出細密的汗珠,覺得口乾舌燥嘴渴的很,封禹這才許她休息一會兒。
十五搬來椅子,兩人坐在廊下看雪喝茶。
蔣梧闕看封禹望著滿院紛揚的雪花出神,不由抬手用手背貼他額頭,「怎麼了?」
封禹眼神閃爍,本想不提這事,可蔣梧闕耐心十足的看著他,似乎給了他把這事問出口的勇氣,「皇上,會同意我嫁給你嗎?」
封禹不擔心母親反對,那是養育自己長大最疼愛自己的人,封禹最是了解封老,知道只要他堅持嫁給蔣梧闕,母親遲早會吐口同意這事。
可蔣梧闕不同,她是皇家人,皇家向來薄情,都是先君臣後母子。皇上對於蔣梧闕和自己的親事,首先想的只有皇女和兵權,這兩樣加在一起是對東宮太女的威脅,也讓皇上放心不下。
早上封老像是無意提起那句話,其實是在告訴封禹,他和蔣梧闕的事,不是他們兩個人說的算,這其中會牽扯頗多。
蔣梧闕胳膊橫過兩人中間的茶几,握住封禹攥成拳頭的手,拇指從他手的虎口處塞進去,挨個掰開五根手指,擼平了握在手裡,「會的。」
她語氣輕描淡寫,卻帶著十足的自信和把握,彷彿封禹問的這事像是在問她吃沒吃早飯一樣簡單平常。
封禹眉頭皺著,不知道蔣梧闕說這話是卻有把握,還是隨口說來敷衍安慰他。
「封禹,」蔣梧闕像是從他微皺的眉頭裡猜出他在想什麼,指尖撓了撓他的掌心肉,引他把目光看向自己,「你要相信我。我在京中裝了多年的病不是沒有原因的。」
封禹不懂蔣梧闕話里的意思,她也沒有再跟他仔細解釋的打算,只是說讓他別擔心,「你在邊疆安心主「外」,京中主「內」的事交給我辦就好。」
最遲過罷正月初五,等天晴了積雪微微化開,蔣梧闕也該回京了。出來好幾個月連過年都沒回去,蔣梧雍在皇上面前指不定的會怎麼編排她。
要走的事情蔣梧闕年前就定下了,只是沒找著合適的機會跟封禹提,今天正好跟他說說。
「年後我準備和李驕一起回京,到時候你在邊疆等我,等我帶著賜婚聖旨跟你求親。」
封禹一聽說蔣梧闕要回京,手指猛的攥緊她的手,生怕她說完這話起身就走。
封禹一直都知道蔣梧闕不會在邊疆逗留很久,可沒想到她會走的那麼早。胸口像是被什麼堵住,封禹覺得呼吸不暢,聲音輕顫,「就不能過了十五再走?」
深州的元宵節格外熱鬧,他本打算那天帶她去逛街賞燈的。
封禹一直很眼饞街上的花燈,可跟秦楚和母親一起逛街的時候,他又拉不下臉來,不好意思當著眾人的面去提那憨態可人的兔子燈,總覺得有損少將軍的威嚴。
可他今年想跟蔣梧闕一起逛燈會,他都自己在沒人的時候偷偷想過好幾次了。到時候兩人站在猜燈謎的攤子前,她那麼聰明,肯定能猜出燈謎,給他贏一個兔子燈。
蔣梧闕看封禹情緒突然低落,就出聲逗他,「捨不得我啊?」
蔣梧闕本以為封禹不會理她,誰知他竟抿緊唇攥著拳頭輕嗯了一聲,聲音很小帶著點不經意的鼻音。
蔣梧闕的心瞬間軟成一攤水,她起身走到封禹面前,抬手將低頭坐在椅子上的他攬進懷裡,手一下一下輕輕撫著他散在背後的長發,說道:「封禹,我要回去,回去拿聖旨。」
她垂眸看他,「等拿到賜婚聖旨,你做我夫郎好不好?我給你奪那最高的位子。」
封禹眼神微顫,額頭抵在她懷裡,知道蔣梧闕過不了幾天要走,難得放下一直以來都刻意端著的清冷,像個小男子似得抬手攥著她腰側的衣服,「那我送你走。」
蔣梧闕總覺得這話聽起來有點奇怪,笑道:「過幾天才走,再說走之前我還要去趟秦楚那裡,找烏笑笑借他手裡的那本醫書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