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狹路相逢
魚苗險些以為自己聽錯。
就連翠柳也一臉震驚地望向蔣碧雲。
孔嬤嬤低聲喝道：「大膽的丫頭，老夫人是你能直視的？」
翠柳忙低頭，悄聲望向自家少夫人。
只見魚苗無懼孔嬤嬤警示似的目光，看著仍舊悠悠喝茶的蔣碧雲。
突然笑道：「婆母的意思，兒媳大致明白，只是相公並不知您如此關心他，不若兒媳先行問過相公，也好讓他承您心意。」
她魚苗可不做那傻子，真的悄悄為自家相公選了妾室，怕夫妻就要真的離心了。
蔣碧雲喝茶的動作一頓，目光緩緩投向魚苗，「我這也是為你著想，你若為清風早些盤算，自己也能落個賢良淑德的美名。」
魚苗一時沒忍住，反唇道：「那婆母可曾為公爹選過妾室平妻？」
「大膽！」蔣碧雲不知道為何被刺激到，猛地將手中的茶盞丟向魚苗。
魚苗側身躲過，茶盞就碎在她的腳邊，茶湯濺髒了她淺色的裙擺。
她終於體會到了魏清風面對這位「母親」時的感受，當真是口蜜腹劍，嘴上道著為你好，卻處處給你埋坑，稍不如她意，手邊的東西就丟了過來。
可魚苗既然敢來，自然是不拒她的。
重新看向蔣碧雲，福身道：「魚苗愚鈍，不知母親為何發了脾氣，只是覺得母親風範極佳，心中將母親當做我的榜樣，母親若不喜這樣，魚苗自是不會學您了。」
蔣碧雲被氣得渾身發抖，孔嬤嬤見她真的發了脾氣，悄聲問道：「夫人，不若老奴先扶您回屋休息一下？」
蔣碧雲站起身，眯著眼睛瞪著魚苗，「倒不愧是我兒子挑的好媳婦，跟他一樣的伶牙俐齒。既然你要學我處事，那便跪著吧，我堂堂首輔千金，下嫁魏家之時，還曾給婆母三拜九扣，行了入門大禮。」
說完，蔣碧雲帶著孔嬤嬤拂袖而去。
翠柳忙道：「少夫人，這……」
魚苗掂了掂腳，見蔣碧雲已經走遠了，這才拍了拍胸口，長出了一口氣，見翠柳面上焦灼擔憂，她好笑，低聲道：「我這好婆母才因我問了她之前處事方式而發了脾氣，眼下，我哪敢再學她？回了，我們趕緊回去了。」
說完，率先往廳外走了。
翠柳連忙跟上魚苗的腳步。
只是兩人才出了蔣碧雲的院子，魚苗就皺眉回頭望了一眼。
為什麼，她一提蔣碧雲是否給公爹選過妾室平妻，她的反應就這麼激烈？
這感覺，就好像公爹曾真的有過其它女人，可她依稀記得相公說過，堂堂魏老將軍一生只娶了一位妻子，只生了他與魏宏宇，這也是剛剛為何她敢拿那句話去揶揄蔣碧雲……
「少夫人？」翠柳順著她目光望了一眼。
魚苗連忙搖了下頭，轉身，帶著翠柳回了自家院子。
……
朝堂上。
皇帝的目光一一掃過本次科舉的前三甲，最後，視線定在魏清風身上。
眼前的男子一副清雋之姿，濃眉炯目，挺鼻薄唇，眉目微垂的模樣，讓他感覺似是故人。
皇帝心中嘆口氣，笑道：「你們皆是我朝大好兒郎，未來江山社稷，還需你們出力才行。」
前三甲跪下應是，皇帝給身旁的太監使了眼色，對方立刻舉著聖旨宣讀起來。
從探花至狀元，一一分了官缺。
魏清風任大理寺卿，正三品，本朝歷代科考，從未被封過的高官之位，最主要的，是個實缺。
一時間，朝堂上響起交頭接耳之聲，就連皇帝的幾位皇子，也忍不住暗中打量這新晉的狀元郎。
魏清風眼角的餘光淡淡地掃了一眼朝堂，薄唇微勾了幾分，魏宏宇果真不在，應是領了皇帝的重罰。
而這朝堂，也與他記憶中一樣，只是提前了兩年發生，他也從太僕寺卿變成了大理寺卿。
這碧蘭王朝看似金碧輝煌，實則滿是蛀蟲，老皇帝年事已高，朝中人又暗中有各自扶持的皇子，結黨私營。
有什麼比他這個久居鄉下，外強中乾的前將軍府嫡子更為適合變成老皇帝的手？
魏清風又扣頭謝了恩。
他能想到的事，滿朝文武自然也想得通透。
只是如此一來，皇帝的心事自然瞞不住，他既然肯重用將軍府出來的人，應是想為新認回的皇子劉宏宇提前鋪路。
一時間，朝堂文武高呼「皇上萬歲」，心中卻已然各懷了心思。
除了封官，老皇帝又給前三甲獎了厚祿。
下朝後，眾官簇擁住了魏清風，結交試探之意頗為明顯。
魏清風只是笑笑，眉眼上抬，望了眼天空的日頭，徐徐道：「不瞞各位，家中內人小恙，下官實為擔心，要早些趕回家中。」
幾位官員面面相覷，有人笑道：「昨日便聽說了狀元郎親自在門前等候夫人，不想，你竟真與傳聞中一樣看中妻子。」
魏清風又是笑笑，眼見餘光卻瞥到一抹艷麗俏影直奔殿門而來。
他道：「為人夫者，理應對妻子珍之敬之，重之。」
那俏麗身影還未到門口，便對侍衛問道：「我父皇可還在殿……」
卻是話還未說完，便看見了低著頭的魏清風，他同一干大臣對她俯首道「公主千歲」。
她眯了眯眸子，直接走兩步，站在魏清風身前，「你，抬頭看我。」
魏清風心中不耐，但卻不得不抬頭看向來人。
一時間，一身絕美宮裝的劉箏，只覺周圍風靜聲止，眼裡只有眼前的男人。
她抬起一隻手，遮擋了一下魏清風下巴的位置，眸光倏亮。
「真的是你。」便是那次花燈會上，她撞到的男人。
魏清風臉上的笑漸漸掩去。
劉箏卻渾然不覺，更不覺得眾目睽睽下，跟眼前的男子說話有何不妥，只是連連笑道：「你忘了嗎？一個小城鎮的花燈會上，我當時與海棠是女扮男裝，跟著宏宇哥哥去玩，卻不想……」
「公主，您認錯人了。」魏清風淡淡道，眉眼也冷落了下來，躬身行了一禮：「微臣家中還有些事，便暫時辭別了。」
說完，也不等對方再開口，便提步離開了。
魏清風離開后，大臣們對劉箏紛紛告別，邊走邊說魏清風「懼內」一事。
劉箏望著男人背影消失的方向，喃喃道：「原來，竟娶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