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比武

這是一場沒有懸念的比武，與其說是比武，倒不如說龍行雲在陪紅衣小丫頭練劍。

他完全沒有出過手，只是一路閃躲，等小丫頭使完一套劍法，就一指彈飛了她的劍。然後諷道，"你就死了這條心吧，你這輩子是沒機會贏我的。"

小丫頭氣的身子都抖了，一幅快哭出來的樣子，跺了一下腳，"你，你……你就不能讓著人家一些，你這個自大狂，我最討厭你了。"然後撿了劍，騎上馬就要走。不過好像突然想起我在一邊，又停了下來，朝我的方向叫道，"神仙弟弟，要不要一起走？"

這時候，龍行雲也看了過來，我瞬時間感受到一股強大的氣勢壓了過來。他已經出招了嗎？呵呵，好心急的人啊，怕我真的走掉嗎？

其實在我們看到對方的時候，今天這一戰就已經勢在必行了，因為我們都動心了。不要誤會，不是說一見鍾情，而是高手遇到高手時的感覺。

在攀登武道巔峰的過程中，遇到一個好的對手有時候比吃了靈丹妙藥還有助益，因為一個實力相當的對手，可以讓你將自己的實力發揮到極限，從而有機會從中突破極限，更上一層樓。所以我們都不會錯過這種機會的。

我慢慢的的跳下騾子，從騾子身上的布袋中拿出了我的劍，然後仿若閑庭信步般，從容的向他走去。

我並沒有同樣發出氣勢來抵抗來自他壓迫感，相反的，我在跳下騾子的那一刻起，就利用他釋放出的強大氣勢，不斷提升自己的精神力，強迫自己忘記一切紛紛擾擾，修復破裂的道心。我知道，若我的道心不能恢復清明，達到心劍合一，我一定會輸。

當走到距他三丈遠的距離時，我停了下來閉上眼。從這一刻起，我的心中終於除了劍，再無他物，我的靈覺提升到了極致，周圍的情況，鳥鳴樹動水流，全都清清楚楚地反映到了腦中。

小丫頭早就受不了壓力，退到一邊，吃驚的看著我們這邊，而一開始遠遠看熱鬧起鬨的的山賊們也開始變得面色凝重。

龍行雲如星般閃亮的眼睛突然爆出一道精光，進一步增強了氣勢，他好像化身一座山，重重的像我壓了過來，好像要把我擠得粉身碎骨。他在試圖用自己的氣勢迫我倉皇出劍，不過我當然不會如他所願。

我突然收束自己所有的氣息，仿若一瞬間溶入了空氣中，化為虛空，他的如山之力猛然撲空。

感到他氣勢一滯，精神出現一絲波動，我出劍了。

我其實本來是打著以虛融剛的主意，應該使出柔韌系的如影隨形劍與他纏鬥，先消磨他的戰意。但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一出手卻變成了大開大闔的狂風傾城劍，不要命般的攜著強橫的劍氣向他襲去，與他的罡氣針鋒相對，好像勢要拼出生死。

後來我想起，那時可能是自己不自覺的想藉此戰，將心中積累許久的鬱悶之氣發泄出來。我心底最深處甚至想著，若是能就這樣死了，也是不錯的，好過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活著。不過，我當時並沒有時間想這些，只是努力的將劍氣發揮到極致。

龍行雲不愧是黑榜上位高手，他並沒有被我排山倒海的劍氣迫退，而是在這時緩緩打出一拳。他這一拳看似拙樸，但我直面它的時候，只感到這一拳是從四面八方帶著逆世霸氣而來，讓人避無可避。

劍氣拳風呼嘯相交，我們別無選擇的硬拼了一記。

我頓時感到胸中翻江倒海，向後退了好幾步，卸去壓力，還是忍不住吐了一口血，才覺得舒服了一些。他也退了兩步，面上紅如滴血，然後倏的變為煞白。

我們相視無語，都沒有再出手。

半晌，我嘆了一口氣，收劍入鞘，說道，"我輸了。"轉身走向我的小騾子。其實我們應該在伯仲之間，剛才那一拳一劍，我吐了血，他應該也受了內傷。但我們無意拼出生死，再打下去就是兩敗俱傷之局，所以兩人都沒有再出手。

"逍遙門的弟子果然不同凡響，龍某甘拜下風。不知可否請教尊姓大名？"他強壓下氣血翻騰，出聲說道。

我無奈的回頭望向他，還是沒有瞞過去，一出手就被人認出了師門，真是丟臉啊。

我有些尷尬的嘿嘿一笑說，"在下蕭夢然，今日只是恰巧路過，絕非蓄意尋釁，還請龍兄不要介意。"趕緊解釋一下我來這裡是個人行為，要是扯上師門，變成正邪之戰，事情可就大條了。

其實我是正道，他是邪道，我是完全可以報個假名，轉身就走的。但可能是我受以前世界強者為尊的意識影響，正邪觀念並不是那麼強，所以看見他如此品貌，如此修為，忍不住生出了結交之意，便不自覺地報了真名。

他眼中閃過一絲瞭然，我直覺感到他那抹瞭然是針對我的性別，不過我並沒有解釋什麼。

作為少數和我交過手的人之一，龍行雲後來對人說起我時，給我的評價是，"看似淡然如仙，實則剛烈桀驁".

沒想到一場比武，他不但看出了我的師門，識破了我的性別，竟連我的性情也摸了個七八成准，真是毒眼一雙。

他既猜到我是女人，自然也不便多糾纏，只一抱拳說道，"既然蕭道長還要趕路，龍某就不請道長上山喝酒了。後會有期。"

我爬上騾子，向他擺擺手，就頭也不回的驅著騾子走了。經過小紅衣的時候，見她還在愣愣的望著龍行雲，眼中還帶著一抹擔憂。小丫頭在擔心情郎的內傷呢。我沒停下，徑直自己走了。

過了好一陣子，才聽到後面有馬追上來，她老遠就叫道，"神仙弟弟，怎麼自己就走了？"看著她嬌憨的樣子，我忍不住就促狹道，"我哪敢打擾你和情郎相處啊？"

她立刻紅了臉，囁喏道，"哪，哪有？他怎麼會是人家的情郎。他最討厭了，老是一副唯我獨尊的自大樣。"

"可是你就喜歡他這種調調吧？"我笑道。她這次沒有反駁，好像陷入了沉思當中。

過了一會兒，她說到，"神仙弟弟，你是不是真的是神仙啊？這麼小的年紀就和他勢均力敵。"

我受夠了她叫我神仙弟弟了，先問她"你多大了？"她愣了一下，然後才答"十六歲"."我二十二歲了，痴長你六歲，所以你還是叫我姐姐比較好。"我鄭重地告訴她。

"啊？六歲？"她半天沒反應過來，過了一會兒，驚叫了一聲"你是女的？"

見我肯定的點點頭，她上上下下看了我半天，才小聲說，"難怪如此清秀，我早該想到才對，他也看出來了吧……你真的已經二十二歲了？"前面好像是說給她自己聽的，最後一句才是問我的。

"是呀，二十二歲了，乖乖叫我姐姐吧。""你可不許騙我。""我騙你幹嗎？"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她果然是個頗豪爽的女孩子，很快就接受事實，"那我就認你這個姐姐啦。我不知道怎麼回事，見到你心裡就很是喜歡。姐姐剛才說自己叫蕭夢然，是真名字嗎？"見我點點頭，又接著道，"我叫蘇宇彤，家裡人都叫我小彤。"果然是人如其名，一片紅啊。

"蕭姐姐是出家人嗎？"可能看見我穿道袍，所以又問道。

"不是，為了行走方便而已。"我耐心答道。她憨憨的說，"也是哦，姐姐這種樣子，穿其他衣服會讓人覺得是天仙下凡呢。"

我只是淡笑不語，沒有搭話。心中卻在想，這世界上真的有這種單純直爽的人呢，難怪龍行雲會如此包容她，想必心中對她也是喜歡的。

隔了一會，她羞答答的問道，"蕭姐姐覺得他如何？"我故意裝傻，"誰呀？"

"蕭姐姐！"她大發嬌嗔的喊道，"你明明知道的。"

逗了她一陣，覺得自己心中的鬱悶竟然消了幾分，心情竟好了許多，於是正色道，"他確實是極出色的男子，但他是黑道中人，你家裡不會反對嗎？"

她眼中果然閃過一絲黯然，不過接著又堅定道，"我才不理，只要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便成。"

唉，連執著都執著的這麼可愛，怎麼能讓人不喜歡她呢，我欣然道，"那就希望妹妹能嫁得如意郎君吧。"

她甜甜的笑了笑，但接著又塌下臉說，"可是他都不喜歡我，每次我去找他，他都會凶我。"又患得患失起來了。

"我瞧他對你應該還是喜歡的，不然他那般人物怎麼會任你去胡鬧。"我安慰她道。

"嗯，我想也是，而且以後我有了你這個姐姐，我就不怕他欺負了。"她自信心馬上又恢復了。

少女情懷總是詩，我們就這麼有一句、無一句的聊著她的龍大寨主，一路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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