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勝負
在裁判長的安排下，蘭花社先踢球，球首先由球頭開出，傳給蹺球，然後按照規則，依次傳給「正挾」、「頭挾」、「左竿網」、「右竿網」、「散立」。這個順序馬虎不得，在傳球的過程中，手不準觸球，其他部位即可，同時球不得落地，傳遞一圈之後，最後又傳回球頭，由球頭射門，把蹴鞠射過「風流眼」。如果球觸網彈回，只要不落地，本隊球員可以將球接住，繼續傳球、射門。
不管蹴鞠是否射過「風流眼」，在對面的場地，落地之前，對手也可以接球，同樣也是按規定的傳球路線完成傳球，再傳給「球頭」射門，直到球落地為一局。蹴鞠射入風流眼是一個關鍵，在統計蹴鞠射入風流眼的同時，能否接到對面的球是另一個關鍵，如果對方的蹴鞠射入了風流眼，己方又接住了對方的蹴鞠，就等於對方沒有得分。蹴鞠落地之後，先統計進球的次數，如果一樣，最後一次誰沒有接到球，誰就輸。就這一點，就有些類似後世的羽毛球、乒乓球之類的項目，接不到球的一方輸一分。
至於比多少局，雙方可以事先商定，這一次的山嶽正賽規定是進行十二局。
蘭花社首先開球，球頭髮球，頗為順暢地傳遞了一圈之後，球頭看著時機不錯，抬起腳踢向風流眼，在眾人的歡呼聲中，蹴鞠越過了風流眼。
「好！這一次蘭花社看來是早有準備。」在趙佶對面的一間包廂內，一個女子說著。這女子面容姣好，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的模樣，實際已經二十有一，只是保養得法，看起來非常年輕罷了。在她的身邊，還有一個女子，看起來更加年輕得多，只有十五六歲的模樣。
兩人都是身著齊腰襦裙，頭髮盤起，戴著一根玉簪子，淡淡地化著妝，有著小家碧玉之感。
聽見那人的話，更年輕的女子說道：「師師姐，有貴人要來，你卻在這裡看蹴鞠，也不怕他怪罪？」
被喚作師師姐的女子幽幽嘆息了一聲，道：「我的玉妹妹，據說那人地位十分了得，而姐姐不過是在瓦舍勾欄的女子，論身份，豈能與他相見？姐姐這是惶恐呀！」
年輕的女子抿著嘴，嘆息了一聲，瓦舍勾欄！即使她們是藝伎，並非娼，但地位的低下卻是無疑的，也不知道以後能遇見怎樣的男子，是否值得託付終生？那些個達官貴人，無不是看上了她們的美貌，想要買回家，做一房小妾，等到年老色衰，就會被一腳踢開。今天的那個人，恐怕也是如此吧？年輕的女子搖搖頭，心中充滿了失望。
蘭花社第一次攻門成功，球過了風流眼，齊雲社的球頭張矩高高躍起，頭一頂，輕鬆卸下蹴鞠，在落地之後，更是雙足連踢，把蹴鞠牢牢控制住，蹴鞠在他身上轉了一圈，蹴鞠如同長眼一般，圍在他的身邊，忽上忽下，不斷跳躍著，但就是不落地。
「好！」觀眾看了，都轟然喝彩起來，齊雲社不愧是大宋最為出名的蹴鞠隊伍，一個個球技精湛，十分了得。
就連趙佶也是微微點頭，這個球頭叫做張矩，是齊雲社的頭牌，球技了得。
耍了一通之後，張矩將球踢出，次球頭叫做李惠，球技同樣了得，他也是耍了一圈之後，慢慢將球傳出。說起來齊雲社的球員球技都十分精湛，本來是築球比賽，偏偏踢得如同白打一般，儘力展現出他們的球技出來，反正沒有時間上的限制，正好讓他們發揮技術。
球再次到了球頭張矩的腳下，張矩卻突然一撥，右腳踢出，蹴鞠直奔風流眼，奔向蘭花社后場。蘭花社的球員還以為張矩要繼續耍著花活，哪裡料到張矩直接攻門？登時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蹴鞠落地。
「齊雲社，得一分！」
「蘭花社，得一分！」
剛才的這一局，蘭花社的蹴鞠射入了風流眼，齊雲社同樣也是如此，所以各得一分。不過，有一點比較重要，那就是蘭花社的蹴鞠齊雲社接住了，而齊雲社的蹴鞠蘭花社沒有接住。表面上看起來是平局，實際上卻有差別。
一局結束，這一次換做齊雲社先踢，球頭張矩技巧嫻熟，他頂著蹴鞠，任由蹴鞠在身上晃動，頭、肩、腹等部位都用的爐火純青，楊志看了，不免點頭，這個張矩，實力不差。
張矩耍了好一會白打，把蹴鞠踢出，接下來的次球頭沒有多做花活，很快就把蹴鞠踢出，幾番傳遞之後，蹴鞠順利到了散立的腳下，他伸出腳尖一挑，球頭張矩趕來，用頭狠狠一撞，蹴鞠飛過了風流眼。
蘭花社的球頭跳起來想要接球，無奈這一招勢大力沉，他倉促之間跳起來，身形不穩，蹴鞠打在他的肩頭，斜斜飛了出去，而他居然被打倒在地，半響沒有爬起來。次球頭、正挾等人奔了過來，扶起球頭。球頭搖搖頭，表示沒事，可以繼續踢球。
「好！」
「哎，可惜！」
這時蹴鞠場內，有著各種聲音響起。
包廂內，高衙內連連鼓掌，胖臉油光閃動，道：「好，好，好！」
高俅笑而不語，這麼多年的官宦生涯，他已經沉穩了許多。
在另一側，那一對年輕的公子哥卻是搖頭嘆息。
楊志忍不住站起來，仔細看著，這種比賽方式雖然對抗性差了，個人的技巧卻得到了提升，各有各的優劣。
「齊雲社實力的確強勁。」楊戩在一旁說道，儘管他不願意看到齊雲社大勝。
趙佶沉默不語，張矩球技了得，讓他想起了一個人，高俅。當年高俅正是憑著出神入化的球技得到當時還是端王的趙佶欣賞，從而帶在身邊，這麼多年過去了，高俅年紀大了，球技也不如從前了。這個張矩，有些像年輕時候的高俅，令趙佶想起了一些事情。
這一次齊雲社得分，下一次改由蘭花社發球，轉了一圈之後，球頭攻門失誤，齊雲社接球，再下一城。
「蘭花社的球頭精神不太好。」楊志看了一會，忍不住發言。
楊戩也看出來了，道：「不錯，他幾次接球他都接不住。」
趙佶眯起眼睛，道：「不是他不行，而是對方太強。而且，他被蹴鞠打暈了頭。」趙佶指的是第二回合蘭花社球頭接張矩蹴鞠的那一下，張矩那一下勢大力沉，傷害可不小。
楊志聞言觀察了好一會，不由點頭，道：「果然如此。」蘭花社的球頭看起來動作不太協調。
趙佶搖搖頭，道：「這場比賽結果註定了，想不到是這樣的結果。」
果不其然，齊雲社趁勝追擊，打的蘭花社潰不成軍，很快，比分就變成了七比一，雖然接下來還有五場，但蘭花社已經不可能改變結果了。
「大局已定！」趙佶慢悠悠地說著，原本以為是一場龍爭虎鬥，想不到雙方的差距頗大，這麼快就分出了勝負。球頭是攻門最為關鍵的一環，他的發揮不好，就決定了勝負。
與此同時，高俅在另一邊，也開口說道：「大局已定！」
高衙內笑道：「爹，齊雲社果然不愧是大宋的第一蹴鞠。」
高俅呵呵笑了兩聲，這場比賽看來是塵埃落定，他的心情也就好了起來。高俅慢悠悠地喝了兩口茶，忽然，門外，忽然有人敲門，聲音很是急促。
高衙內大怒，什麼人敢在這個時候打擾他們？一努嘴，陸虞侯會意，走了過去，拉開門，正要詢問，來人卻闖了進去，看見高俅，忙道：「太尉，出事了。」
「出了什麼事情，如此大驚小怪？」高俅問道。
來人道：「太尉，萬歲山剛才出了事，幾名工人被石頭砸死！」
高俅皺眉，猛地站起身來，心想這可糟糕了。萬歲山是官家下令建造的。開封處於平原地區，少山，這萬歲山主要是利用從各地拉來的奇珍異石，掇疊成假山，名為掇山。除了假山之外，還有園林、河水，官家對此非常看重，把這個重任交給了高俅。如今出了事，高俅豈能坐得住？當即說了幾句，帶著陸虞侯匆匆走了。
高衙內頓時覺得無趣了起來，他本來還想找個機會說服高俅，去殺楊志，偏巧高俅走了，他只能無奈地看著場內的比賽，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齊雲社取得領先之後，實際上這場比賽已經毫無懸念了，不過，因為涉及到比分問題，所以還在繼續，不過，蘭花社已經沒有了抵抗的士氣，接下來中的三場比賽，蘭花社輸的很慘。
還剩最後兩場，趙佶站起身來，這已經沒有看的必要了。
「楊志，你在這裡等半個時辰。」趙佶說道，站起身來，帶著楊戩離開了。
比賽已經毫無懸念，最後一局的時候，蘭花社發球，球頭已經沒有了戰意，顛球的時候，直接把蹴鞠落地，十二局比試完，這一場蹴鞠大賽的結果就有了，齊雲社以十三比一取得了大勝。
在歡呼聲與奚落聲中，齊雲社的球員挺著胸膛，接受著觀眾的歡呼，而蘭花社的球員如喪考妣，一個個沒有精神，在裁判長宣布了結果了之後，迅速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