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又見高衙內

蹴鞠隊都散了，觀眾也逐漸散去，一時之間，整個蹴鞠場人聲沸騰，有破口大罵的，有得意洋洋的，各人有著不同的態度。

楊志不可能在這包廂里等半個時辰，想了想，伸出手去，準備推開門。

「這群混蛋，實在是沒有一點戰意，真是氣死我了！」門外，傳來一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柔弱，言語中帶著氣憤、不甘。

這是一個書生模樣打扮的男子，此人皮膚頗白，個子不高，說話的時候氣的臉都紅了，旁邊，同樣是唇紅齒白的小童在勸著他。

書生不滿的是蘭花社居然敗得如此之慘，而且到了後面，蘭花社的球頭居然連蹴鞠都拿不穩了，丟臉當真是丟到了家。書生這一次壓了重金，就是賭蘭花社贏，可蘭花社偏偏輸的這麼慘，金錢還是在其次，畢竟這書生家中不缺錢，關鍵是面子折了，這讓他十分鬱悶，自然忍不住埋怨起來。

「怎麼，蘭花社那種垃圾球隊，也有人喜歡？」一個極為令人討厭的聲音傳了過來，聲音中帶著不屑。楊志聽見，不覺皺眉，收回了推開門的手，靜待一邊聽著。

說這話的正是高衙內，在比賽結束之後，他剛帶著富安走出來，齊雲社贏了球，兩人都十分開心，至於萬歲山的那點破事，兩人才不關心呢。高衙內正在高興的時候，聽見書生這麼正氣鼓鼓的說著，他目光一掃，看著這書生，頓時就笑了起來，忍不住出言譏諷，有什麼事情比這更快樂呢？把幸福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正是高衙內所擅長的。

「你是什麼人？」書生見有人搭腔，很不高興，抬起頭來向高衙內看去，頓時皺起眉頭，這個人看起來好噁心，一臉猥瑣的模樣，令他心中升起一絲噁心之感。

高衙內聞言嘻嘻笑了起來，用手指著自己的鼻子，沖著富安嬉皮笑臉，道：「我是誰？他在問我是誰？富安，你告訴他，本衙內是誰！」

富安冷哼了一聲，道：「衙內就是高太尉之子，大名鼎鼎、聞名京師的高衙內！」

「我呸，原來是你這個惡賊！」書生聞言，冷哼了一聲。

高衙內大怒，正要說話，忽然鼻子尖嗅到一股香味，高衙內鼻子抽動了幾下，目光看著書生，道：「咦，怎麼有股香味？」說著，仔細打量著書生。

書生被他看得滿臉通紅，忙後退兩步，十分警惕地看著高衙內，這個人名聲不好，離他要遠一些。那小童擋在書生面前，顯得十分緊張。

高衙內上下打量著書生和小童，忽然笑了起來，慢慢走向了書生，道：「小娘子，別來無恙？」

「你、你在說什麼？」書生有些慌亂了，想不到在這裡會遇見潑皮高衙內，而他居然看出來了？

小童喝道：「大膽，你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嗎？」

「在本衙內面前，不管是什麼人，都只有聽話的份！」高衙內嘿嘿笑著，看著兩人一副緊張的模樣，高衙內就很開心。

書生不斷後退，小童護著他，高衙內、富安緊緊相逼，把兩人逼到了牆角。

「小娘子長的如此美貌，偏偏打扮成男人模樣，當真是可惜。本衙內就吃點虧，帶你回家吧！」高衙內說著，伸出手去，就要去摸書生的臉。

這時，一側的門忽然被打開了，一個聲音響起：「高強，你的傷這麼快就好了？」

高衙內聽見有人叫他名字，勃然大怒，回頭喝道：「什麼人……」話說了半截，卻看見楊志的那張臉在眼前出現，登時驚得他把後半截話吞回肚中，這楊志怎麼出現在這裡？

高衙內對楊志十分痛恨，可是他知道不是楊志對手，哪裡敢啰嗦？看了富安一眼，見他也是戰戰兢兢，忙腳底抹油溜了。富安見狀，忍不住摸了摸缺了耳朵的半邊臉，忙不迭地跑了，速度比起高衙內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潑皮，算他溜得快！」楊志冷哼了一聲。

書生驚魂未定，好半響這才喘過氣來，看見楊志，心中微微一驚，「多謝兄台相救！」書生粗著嗓子說著，卻不能掩蓋事實。

楊志微微一笑，心想這高衙內目光倒是極佳，這書生果然是女扮男裝。楊志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不必客氣！」

書生奇怪地道：「那高衙內怎地如此怕你？」

「這高衙內不過是膽小之人，遇見洒家就逃了。」楊志不願意多說。

書生見楊志不解釋，自然是不信的，冷哼了一聲，沖著小童，道：「不說也罷，走！」

「那高衙內還沒有走遠，你這麼急著出去，恐怕還會遇見他。」楊志說道。

書生臉色變了變，卻不得不承認楊志說的有理，便抬起頭，眼巴巴地看著楊志。

楊志卻不想出去了，迴轉包廂，倒了一杯茶杯慢慢喝著。那書生與小童竊竊私語了一番，也隨後進來，高衙內那廝實在是太可怕了，與楊志在一起，應該很安全。

「你也來看蹴鞠？」一片沉默中，書生開口。

「可惜，這場蹴鞠並不精彩，蘭花社實在是太弱了。」楊志說道。

書生一揚眉，道：「不是蘭花社太弱，而是對手太卑鄙。」

這種護犢子的心情楊志理解，楊志自顧喝了一杯茶，這才緩緩地道：「如果自身實力強大，對手不管如何卑鄙，總是會贏，再說踢蹴鞠就如同作戰，自然是要講究計謀的，失敗了並不可怕，只要能吸取經驗教訓，必然能一雪前恥！自欺欺人沒用。」

「你也會蹴鞠？」書生聞言，不由奇怪地問道。

「會一點！」楊志回答。

書生默然不語，半響不說話，只是打量著楊志，也不知道心中在想著什麼。

等了一頓飯的功夫，想來高衙內應該走遠了，書生帶著小童起身告辭。

楊志就在包廂里喝了兩壺茶，又等了好一會，趙佶、楊戩終於回來了。

趙佶有些沮喪的模樣，一回來就猛喝了好幾口茶水，全然沒有一國之君的模樣。楊志斜睨了一眼楊戩，見他輕輕搖頭，便不說話。

趙佶喝了好幾口茶水，這才躺在太師椅上，瞪大了眼睛看著頭頂，一副思考的模樣。過了好一會，趙佶這才嘆息了一聲，道：「師師姑娘琴技當真是聞所未聞，真是可惜，可惜！」

楊戩湊近了，低聲道：「官家，既然師師姑娘琴技頗佳，日後時常出宮聽一聽，那也是好的。」

「哎，可惜身在皇家！」趙佶第一次發出了這樣的感慨。他雖然沒有看見李師師的模樣，但光憑那一手琴技，就讓趙佶有一種知音難求之感，如果不是在皇家，他一定會想辦法為李師師贖身，然後日日聽她彈琴唱曲。

可惜，可惜呀！

趙佶感慨著，楊戩沒有多說，有的事情不能當著楊志說。

「楊志，今日蹴鞠你如何看？」趙佶想了好一會，為了轉移注意力，問道。

楊志道：「官家，坦白說這場蹴鞠比賽並不精彩。」

趙佶也是這樣的想法，不過既然是詢問，就要聽楊志的意見，便問道：「為何？」

「官家，楊志是個武人，自然希望比賽激烈一些，可這樣的對抗技巧性是有了，對抗性、精彩性卻不足。」楊志說道。

趙佶道：「繼續說。」

楊志把茶水倒在桌子上，用手蘸了一點，在桌子上畫了起來，一邊畫，一邊說著。其實楊志的想法就是恢復大唐的蹴鞠制度，這樣一來，雙方的對抗性就增加了，過程也會精彩許多。

趙佶飽讀詩書，對蹴鞠十分了解，大唐的蹴鞠制度雖然不錯，可是也因為對抗性太強，而導致有人受傷甚至終生殘疾，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在大宋，築球的規則發生了變化。

「這個制度雖然不錯，可是弊端太大。」趙佶搖頭。

「官家可是擔心球員受傷？」楊志問道。

趙佶點點頭，道：「正是，蹴鞠只是鍛煉身體，娛樂，如果令人受傷，這就會喪失了初衷。不妥，不妥！」

楊志道：「任何事情都有利弊，如果因噎廢食那就不妥了。大唐的築球方式雖然有缺點，卻也不是不能避免。」

趙佶眼睛一亮，道：「楊志，你有什麼想法？」

「官家，微臣倒是有一個不成熟的建議！」楊志說話，不經意間，把稱呼都變了，趙佶忙著知道建議，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倒是在一旁的楊戩眼睛一亮，機會來了。

楊志決定導入後世的紅黃牌制度，簡單一說，趙佶十分聰明，便明白了，不由點點頭，這是一個辦法。

楊志又說了幾個建議，趙佶聽了連連點頭，這個楊志，居然有這種想法，看來也不是純粹的武夫。畢竟是名門之後，不說學富五車，書肯定是讀過的。

「這些建議都不錯，楊志，你寫成摺子，讓楊戩遞上來！」趙佶說道，站起身來，邁步走了出去。出來了一天，是該回宮了。

楊戩沖著楊志豎起拇指，輕聲道：「官家心情變好了。」

楊志點頭，與楊戩走出包廂，三人一邊走一邊聊，楊志把兩人送到東華門外，見兩人進了宮，這才轉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