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高衙內
潑皮們都沒有說話,牛二是他們的大哥,如今大哥被擒,眾人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便你看我我看你,推搡著不敢上前。
牛二看見自家兄弟如此,又不敢多說,只是跪在地上,任由嘴中的鮮血流出,不敢動彈分毫。惹怒了此人,恐怕還要受罪,關鍵的是此人出手狠毒,這條小命恐怕就沒了。牛二隻是潑皮,不是亡命之徒,這條命還是要的。
楊志哈哈笑了一聲,指節在牛二頭上一敲,喝道:「你看你的兄弟,上又不上,退又不退,當真是孬種!」
一名潑皮被楊志言語一激,頓時大怒,舉起哨棒,大喝一聲,撲了上去。
楊志冷笑一聲,不動如泰山,等潑皮到了跟前,身子突然一閃,迅速繞到潑皮身後,手中竹棍一掃,正中潑皮後背。
「嘭」,潑皮被狠狠打中,慘叫著一聲上前,來了一個狗吃屎,恰好撲在牛二身上,兩人慘叫著在地上滾了幾輪,十分狼狽。
四周百姓哈哈大笑,突然又意識到不對,不少百姓紛紛離開。若是被這群潑皮認出,以後就遭殃了!
這潑皮吃了虧,其他潑皮頓時都不敢動了,手中拿著哨棒,看著楊志,愈加不敢輕動。
時間似乎凝固了,白胖男子屏住了呼吸,他希望楊志能贏,可是他能贏嗎?
清瘦男子十分擔憂,看著四周百姓離開了不少,輕道:「老爺,走吧。」
「不走,此人救了我,豈能一走了之?」白胖男子顯得很有義氣。
死一般的沉默中,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怕什麼,上!」
隨著這個聲音,一個油頭粉面,肥胖如豬的漢子走了過來,此人大約二十五六的模樣,身上穿著上好的絲綢,手中拎著一隻鳥籠,裡面一隻鳥兒正在叫著。
此人走出來之後,在他身後,又有三四人跟著,手中都拿著武器,多半是短刀,應該是此人的保鏢護衛一類,看來這男子身份不低,至少是那個大戶人家的公子爺。
「你是何人?」清瘦男子問道,他的拳頭忍不住握緊了。
「我?」青年冷笑了一聲,定定地看著清瘦男子。忽然快步走上前去。這清瘦男子年紀不小,約莫有四十五的模樣,看起來一副病懨懨的模樣,青年男子自然不懼。
「本衙內的名字豈是你能知道的?」青年靠近了清瘦男子,狠狠地一巴掌打了下去。
清瘦男子不防,被打個正著,等他想要躲開,卻已經來不及了,身子一滑,倒在了地上,地上垃圾很多,一根木樁正頂中他的腰,疼得他叫了一聲,額頭上汗水頓時出來了。
青年哈哈大笑了起來,身邊的潑皮也都大笑著。
楊志淡淡的看著青年,這人看來便是幕後主使者,只是不知這人是誰?
「怎麼不服?」青年看著躺在地上的清瘦男子,越加大笑了起來。他慢慢走上前去,道:「你這種街邊的垃圾,本衙內根本不看在眼中。有句話說得好,閻王要你三更死,絕不留你到五更。本衙內就是活閻王!」
清瘦男子捂著腰,慢慢坐起來,道:「朗朗乾坤,天子腳下,你竟然敢當街欺負於我,你,你就不怕官府嗎?」
「官府?哈哈,本衙內就是官府!」青年哈哈大笑了起來,又狠狠地踢了清瘦男子一腳。
白胖男子在遠處,再也忍受不住,他快步走了出來,大聲呵斥:「你究竟是誰,居然目無王法!」
「呵呵,若說了本衙內的名頭,恐怕你今夜就要睡不著了!」青年說著,臉上充滿了不屑。
趁著楊志被這人吸引,牛二爬到了此人身後,在青年耳邊低聲說著,青年一張原本蒼白的臉頓時紅了起來,他眼睛一瞪,手一指,沖著白胖漢子喝道:「就是你,想要見師師姑娘?你,好大膽!」
白胖男子哼了一聲,道:「師師姑娘為何不能見?」忽然又覺得這樣說話太弱勢了,便一挺胸膛,道:「你是何人,敢如此囂張?」
「哈哈,哈哈!」衙內哈哈大笑起來,回頭看了眾人一眼,只見那個打手被困在人群中,料想翻不起大浪,便嬉皮笑臉,沖著白胖漢子道:「你們聽見沒有,這個閹人一般的傢伙居然問我是什麼人?」
「哈哈!」眾潑皮都哈哈大笑了起來,他們人多勢眾,自然不懼,以衙內的名頭,這區區數人是逃不掉了。
楊志也有些擔憂,本來潑皮雖多,但他自信自保有餘,跟這幾人交手后,他發現潑皮根本沒有什麼本事,因此很有自信。但現在不同,這些潑皮又多了幾人,身上又有利器,就不那麼容易對付了。更關鍵的是,這個氣度儼然的白胖男子又回來了,這不是害人嘛?累贅!
楊志餘光看著白胖男子,發現他十分憤怒,那也是,被人這樣說,是莫大的恥辱。那清瘦男子想要爬起來,卻腰疼,幾次都站不起來。
白胖男子聽見衙內之言,一張臉變得鐵青,氣的身體直打哆嗦,他忽然大喝一聲,道:「頑徒,你若敢動……」白胖男子話說了一半,卻被眾潑皮的大笑聲壓了下去。
青年哈哈大笑,道:「真是可笑,本衙內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呀!」說著,他捋了捋袖口,一雙鼠目看向四周的百姓,今日他就要借著這件事情,敲山震虎!
「臭閹人,本衙內告訴你,師師姑娘正是我的小妾,你想要見他,便留下兩條腿,一條命!」衙內笑著,眼中殺氣騰騰。說起來,最近京城突然出現一個叫做李師師的小娘子,長的是貌美如花,又多才多藝,讓每個正常的男人垂涎三尺。
衙內也不例外,他幾次想要求見,一親芳澤,可是這位李師師有她的要求,只有能對上幾句詩詞的,才能登上礬樓。衙內不學無術,自然沒有這個本事。想要硬闖?卻也不成,礬樓防備森嚴,即使是他的身份,也不敢硬闖。礬樓是東京城內七十二家酒樓之首,經營已經有數十年,其幕後老闆不知是誰,有人說是宮中的人,有人說是某個王爺之類,但一直沒有定論。
無論是誰,只證明了一點,礬樓幕後的人身份絕對不低,所以衙內再囂張,也不敢去惹礬樓的人。礬樓他不敢去,但在這條街上,凡是想要去礬樓找李師師一親芳澤的男人,都被衙內視為了眼中釘,在這礬樓外,能擋一個是一個,能打一雙是一雙,也讓衙內發泄了心頭的憤怒。擋住了眾人,他總會機會再接近李師師,一親芳澤。
這幾日,去礬樓的人少了不少,衙內心中高興,卻不料這個白胖男子居然還敢去礬樓,衙內麾下的幾名潑皮,立刻要毆打白胖男子,卻想不到在自家地界上,居然有楊志這等不怕事的傢伙出來管事,以至於惹出事端。衙內在遠處發現楊志身手不錯,潑皮們打不過他,只能親自出馬,希望能利用她的身份,鎮住這廝。
白胖男子聽見衙內如此說,頓時大怒,喝道:「胡說,胡說!」也不知是說那一句是胡說?
「胡說?今日我就讓你知道本衙內的厲害!」衙內說著,走上幾步,一副就要上前打人的模樣。
楊志看了衙內一眼,見他臉色蒼白,腳步有些虛浮,顯然已經被酒色掏空了,這樣的人又什麼好害怕的?楊志知道白胖男子手無縛雞之力之力,這事情既然已經管了,他就不會退縮。不過,眼前這幾名虎視眈眈的潑皮倒是有些麻煩。
「你這混球,洒家聽聞李師師冰清玉潔,至今尚未婚配,豈會是你的小妾?剛才打你的是洒家,有什麼事情,沖著洒家來便是!」楊志見衙內要打白胖漢子,不由冷哼了一聲,搶先說道,帶了洒家二字,嗯,有些怪怪的。能把這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就好。
「你又是何人?」衙內聽見聲音,回頭看著看著楊志,心中有些畏懼,這個男人身材高大,孔武有力,臉上又有一片半個巴掌大的青斑,卻是有些嚇人。剛才他還以為楊志是白胖漢子的跟班,現在看來不是。
剛才就是此人打了牛二,身手倒是不錯。衙內心中有些畏懼。
「憑你也配知道洒家姓名?」楊志喝道,餘光掃過身邊幾人。他在時刻提防著。
「喲,倒是一個硬漢子,不過遇見了本衙內,再硬的漢子也挺不住!」衙內說著。
「你究竟是何人,須知在這天子腳下,朗朗乾坤,自有王法,你如此做,你爹知道嗎?」楊志說道,此時,他隱約猜到了這人的身份,但是不敢確定,因此故意以話來激他。
「王法?告訴你,本衙內就是王法!」衙內目光掃過百姓,最後在白胖男子的身上停下,高聲道:「本衙內再說一次,這礬樓的師師姑娘,便是本衙內新納的小妾,以後誰敢上礬樓,本衙內就打斷了他的腿!而你,今日就是榜樣!」
白胖男子心中叫苦不迭,想不到在這裡居然會出現這樣的事情?他抿著嘴,道:「當真是反了,天子腳下,居然有人敢行兇?」
「衙內乃是高太尉之子,你這閹人懂得什麼?」牛二聞言反駁,就是這廝惹事,不然這個青臉大漢怎麼出來,他又怎麼受傷?
衙內聞言,更加得意,大笑道:「不錯,我爹就是高太尉,如今蒙官家提拔,掌管禁軍,諸位若是不爽,可儘管去禁軍找我爹!」
楊志心中釋然,這廝果然是高衙內!心中不由暗想,他是否已經搶了林沖的妻子?等這件事情解決,他倒要仔細找一找,林沖可是一員猛將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