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棋逢對手
楊志、林沖兩人在街上廝殺，很快，兩人就走了二十多招，內行人斗門道，外行人看熱鬧，兩人都得難分難解的時候，一群潑皮在附近為林沖吶喊助威，一個個叫的臉紅脖子粗。
高衙內在一旁握緊了拳頭，緊緊地盯著戰圈中的兩人，恨不得林沖立刻把這青臉漢子打翻在地，讓他出一口惡氣。可是雙人交手有好一會時間了，林沖與他斗得旗鼓相當，一時半會分不出勝負。
戰圈裡，林沖暗暗心驚，聞名不如見面，今日與此人交手，發現這人棍法精熟，而且居然把槍法用在了棍棒上，怎能不令他吃驚萬分呢？在武藝上，林沖是遇強則強的人，當下抖擻精神，棍法使得越加厲害。
楊志心中的吃驚更甚，前世他也時常與人打鬥，然而那些都不算什麼，至少與現在這場搏殺相比，以前的打鬥根本不算什麼。這具身軀原本武藝不差，楊志也融合了他的功夫，可有的地方畢竟有些生疏，而且十餘日前發了高燒，對身體有一定影響，力氣難免不足。前面打這些潑皮不費力，現在與林沖這等高手比試，劣勢就慢慢顯現出來了。
林沖隱隱佔據了上風，不過優勢並不明顯，至少在短時間內林沖是打不贏楊志的。楊志緊皺著眉頭，見招拆招，又是十來個回合過去，林衝心中漸漸鬆了一口氣，他有足夠的把握，再過百餘招就能拿下楊志。
楊志夷然不懼，打足了精神與林沖廝殺，他看得出來林沖有些留手沒有盡全力，這是一個難得的與高手交鋒的機會，楊志自然會格外珍惜。
兩人打鬥的正酣，忽然，街邊一陣喧嘩，原來是開封縣府衙的衙役來了，為首之人叫做王翰，是一名捕頭，在他身後有七八名捕快。王翰是接到有人舉報的消息立刻帶人趕來，看見有人在天子腳下鬥毆，王翰頓時大怒。
「來人，把他們都捉起來！」王翰喝道，腰間佩刀拔了出來。
楊志叫了一聲，一棍逼退林沖，跳出戰圈，喝道：「且慢！」
林沖也不追擊，微微喘著氣，道：「好武藝！」
「林教頭也不差！」楊志說道，雖然有些不滿林沖助紂為虐，但他的武藝沒的說，楊志還是佩服的。
「當街鬥毆，你二人可知罪？」王翰說道。
「不錯！」這邊，高衙內聽見，冷哼一聲走了上來，到了王翰身邊，他一指楊志，道：「此人在街上行兇，毆打本衙內，幸虧林教頭出手相救，不然本衙內性命不保矣！」
王翰仔細看著高衙內，忽然驚訝地道：「呀，原來是高衙內，為何成了這副模樣？」
高衙內臉色一紅，道：「王捕頭，此人是歹徒！」
開封府尹宋喬年是蔡京一黨，而高俅與蔡京關係不錯，王翰自然是知道這一點的，討好了高衙內就等於討好了高俅，指不定以後會加官進爵。王翰只是一瞬間，心中已經盤算出利弊，他一揮手，道：「來人，把這青臉漢子帶到縣衙！」
「是！」幾名捕快應著，上前走去。
「且慢！」楊志喝道，緊握著哨棒，看著高衙內，道：「此人假冒高太尉之子，冒認官親罪大惡極。」
王翰先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了起來，高衙內也哈哈大笑著，一眾潑皮也彷彿聽見了笑話一般，哈哈大笑。
林沖微微皺眉，他沒有笑，因為他發現這件事情有些奇怪，但一時又說不出是因為什麼。
高衙內笑夠了，這才道：「青臉漢子，你說本衙內冒認官親，進了開封府，你就知道本衙內是否冒認官親了。」
王翰道：「不錯，進了府衙一切就有定論。」
楊志淡淡一笑，道：「不錯，這開封府洒家也不怕走一遭，不過，你等可不要後悔！」
「後悔？本衙內從不知後悔二字如何寫！」高衙內這時有了林沖、王翰等人，心中底氣十足，說話也硬朗了幾分，胸膛挺起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
楊志冷哼了一聲，道：「你可知你今日打的人是誰？」
「不過一個想吃天鵝肉的癩蛤蟆罷了，再讓本衙內找到他，一定打折他的雙腿，讓他知道本衙內的厲害！」高衙內惡狠狠地說道，一絲兇殘在他臉上露了出來。
「高衙內，就怕你說到做不到。」楊志拿話去激他。
高衙內聞言立刻上躥下跳了起來，喝道：「本衙內是何等人，豈有說到做不到的道理！」
「好，好，好！」楊志一連說了三個好，又道：「高衙內，你可記住了，今日若不是洒家，你高氏一門必定滿門抄斬！」
「嘁，你當本衙內是嚇大的嗎？」高衙內很是不屑。
楊志看了高衙內一眼，又看著林沖，見他一副沉思表情，笑了笑，道：「高衙內，今日你毆打之人，是當今大宋朝的天子！」
林沖聞言，原來微微眯著的眼睛登時瞪圓了，豹眼虎鬚，倒真有幾分三國演義里張飛的架勢。
王翰一愣，立刻笑了起來，道：「當真是胡說，當今天子不在宮中，怎麼出現在這市井之中？」
「不錯，你這狂徒，休想矇混過關！」高衙內覺得王翰之言非常有理，天子是何等人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市井之中？尤其是這煙花之地？
高衙內覺得楊志說的話真是無稽之談，不由又冷笑了幾聲，又道：「你休說這等胡話，本衙內告訴你，那胖子若是當今天子，本衙內就是本朝太祖皇帝！」說著，高衙內哈哈大笑起來，渾然沒有注意到旁人驚異的目光。
太祖皇帝一世英雄，千里送京娘被奉為人間美談，豈是高衙內這等潑皮能比得上的？高衙內這話除了幾名潑皮極為贊同之外，就連王翰都不認同，林沖在一旁搖頭，心中嘆息了一聲，他知道事情的原委了。
想來是高衙內不知道什麼原因毆打了百姓，被楊志看不過眼出手教訓，高衙內被打逃走接著又巧遇了自己，接下來的事情林沖就十分清楚了。林沖的猜測倒是有幾分準確，畢竟他經常出入高太尉府上，得到高俅賞識，對高衙內的性子自然是有一定了解的。
不過，林沖認為楊志在說謊，理由很簡單，堂堂天子怎麼可能出現在市井？
楊志心中冷笑了一聲，目光如同刀鋒一般掃過四周，最後在高衙內的臉上定格，犀利的目光讓高衙內頗為不自在。
「高衙內，你這話若是傳到天子耳中，你說天子會如何想？」楊志問道，臉上露出玩味的表情。
「這話誰敢亂說？」高衙內眼睛一瞪，一股殺氣在身上瀰漫開來。他認為楊志是在拚死掙扎，說那人是天子，是官家，這怎麼可能？在高衙內看來，這是今年最大的笑話。
楊志冷笑了一聲，道：「眾人之口你豈能堵住？」
「今日就讓本衙內先堵住你的嘴！」高衙內說道。
「高衙內，洒家再度警告你，你當街毆打的那人是當今天子，莫要作出令人後悔的事情來！」楊志再度說道。
高衙內哼了幾聲，道：「你以為你是什麼人？居然認識管家？當真是天真！你不用頑抗了，光是林教頭你就打不過，更不用說有這麼多的捕快，你還是速速束手就擒吧！」實際上，他的心中擔憂，這個青臉漢子著實有些不好對付。
王翰聽著，很是配合地一揮手，幾名如狼似虎地捕快圍了上來，虎視眈眈地看著楊志。
「王捕頭，你不用如此，今日洒家就陪你去一趟開封府！」楊志說道。
「很好！」王翰說著，示意幾名捕快上前，想要綁住楊志。
楊志虎目圓睜，喝道：「要洒家與你去開封府可以，誰敢上前，洒家打斷他的狗腿！」
幾名捕快聞言倒吸了一口冷氣，剛才他們也看見了楊志的身手了得，真要動手可打不過他。
高衙內看了一眼林沖，見他在一旁不說話，微微皺眉，他對林沖的沉默有些不滿，但這個時候他又不得不依仗林沖，所以不能撕破臉皮，只得道：「青臉漢子，你可知大名鼎鼎的八十萬禁軍教頭，林教頭就在這裡，豈容你囂張。」
「你可問問林教頭，若非洒家近日生病，他一百招都拿不下洒家！」楊志說著，看了林沖一眼。
林沖恍然大悟，與楊志搏殺的時候，他就感覺到楊志力氣不足，想不到是生了病，力氣不足的緣故。林沖見高衙內看著他，不由得點點頭，還算老實地說道：「不錯，適才打了也有六十來個回合，彼此也不過平手而已。」
高衙內皺皺眉，這個林沖好不曉事！但林沖已經說了，他也沒有挽回的餘地了。高衙內看著楊志，冷哼了一聲，依舊說著狠話道：「開封府就是你喪命之日！」
楊志哈哈一笑，手中依舊握著哨棒，這是他的依仗絕不會丟棄。
「走！」王翰說道，他也知道楊志厲害，只要能把他帶到開封府，這事情就完成了，何必與他火拚？剩下的事情就讓府尹頭疼去吧！
「王捕頭，你在前帶路！」楊志說道。
王翰不再說話，在前走著，高衙內略作思考，叫過林沖在他身邊，他被嚇怕了，生恐楊志再來一次聲東擊西捉住他，林沖也看出來了高衙內的擔憂，緊緊守在高衙內身邊。
楊志隨後走著，幾名潑皮、捕快在最後，把楊志圍在核心。楊志夷然不懼，不緊不慢地跟著王翰等人，朝著開封府走去。
四周百姓見了，紛紛離開，人群中，一個清瘦的漢子迅速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