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你體內雪花飛舞鮮花盛開微風吹拂(4)
「您……您怎麼稱呼?」「哎呀,我得走了,得去江陵機場趕夜班飛機了。」在曦看了一眼手錶,匆忙站了起來。「是……嗎?」「您的身體似乎不太好,請保重!」「哦,謝謝!可是……」遠處,喻寧提著黑色的塑料袋,正往這邊走。在曦轉頭盯著貞美看了一會兒,她的眼睛里……似乎包含著輕蔑、同情、憐憫、憤怒、憎惡、冷笑和驚異,她笑著的眼睛,短短一瞬間似乎說了很多很多話。「我走了!」「哦……再見!」在曦背對著喻寧,朝防波堤走去。貞美掉過頭,看著她的背影眨眼之間消失在長堤後面。喻寧舉著半袋海螺,渾身滴著水珠,笑逐顏開地來到貞美身邊。「撿了這麼多!夠好好吃一頓的了。」「哎呀,住在海邊真好!」「對了,剛才那是誰啊?你好像在跟一個女人說話。」「不認識,第一次見到。」那個叫在曦的女孩長的什麼樣?是不是有寬寬的額頭、好看的單眼皮、薄薄的嘴唇和挺直的鼻樑?下巴輪廓是不是跟哪個女明星有點兒像?很多問題涌到貞美嘴邊,但她沒有問出口,她已經確信無疑了,那個女人一定是在曦,那個曾經跟喻寧訂過婚的女人。在回家的車上,貞美心裡亂糟糟的,似乎有無數的蟲子在爬來爬去。在那個女人說的話當中,「他一定會回到我身邊」那句話最讓貞美覺得難以忍受。她怎麼說的來著?三年的時間一邊跟別的男人戀愛,一邊努力工作,旁觀那個男人的生活。這些話像毒素一樣在貞美心裡擴散,讓她幾乎喘不上氣來。如果那個女人真的是在曦!她是悠然自得的,看起來充滿自信。看到喻寧和貞美在海邊快活玩耍的樣子,應該心情壞得控制不住才對,她卻滿不在乎地走到情敵身邊,若無其事地留下幾句話後走開了,可見她不是個逆來順受的女人。況且,她美麗的面孔和細長的腿以及身體的曲線,即使同為女人,也不得不承認是魅力十足的。那健康的身體!充滿彈力,充滿生氣!越想那個在沙灘上消失的女人,貞美那種咽喉被人扼住的感覺就越強烈,絕望不由分說地包圍了她。那天,貞美一隻海螺也沒吃,儘管喻寧煮熟放涼后把肉挑出來送到她嘴邊,她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怎麼了?是不是今天活動得太多了?」「不是,胃裡有點兒不舒服。你吃吧!」「我一個人吃?我可是為了給你吃才那麼辛苦地扎猛子進去找的啊。」「我知道。」「那你至少吃一個啊,來!」他不停地勸說,貞美突然冒上一陣無名之火,猛地轉過頭去,給了他一個後腦勺。「不想吃,不吃!我不是說不想吃了嘛!」喻寧嚇了一跳,因為貞美提高聲音發火的情況非常少見。「你吃吧!」「真是的,搞不懂你。好啦,我一個人吃。」「去那邊,到你床上吃!要不去你的書桌那邊吃!」喻寧歪了歪腦袋。「今天是特殊時期嗎?不是啊。」「別在那兒嘀嘀咕咕的了,快走啊!我不是開玩笑。」喻寧慢慢騰騰拿起鍋,像避開一頭兇狠的母獅一樣走到房間中央的桌子旁,放下鍋,把挑出來的海螺肉放進嘴裡,故意出聲地嚼著說:「味道太美了!」「嗯。你就吃個夠吧!」「真是不能理解,今天明明玩得很開心嘛。」「你覺得我裝腔作勢,是這個意思吧?」聽到貞美的話,喻寧也開始生氣了。「你怎麼這麼說話啊?為什麼老是找茬兒?別不分青紅皂白髮神經,你倒是好好說話啊!到底有什麼問題?先把話說清楚了,說明白再發脾氣也來得及。」「是不是覺得我不可理喻?」「什麼?現在你這個樣子,我當然覺得不可理喻了,莫名其妙。」「好吧,我的確不可理喻,你這麼優秀的男人跟我一起生活,我居然不知道感激,膽敢找你的麻煩。是啊,要是換了我也一定會覺得不可理喻的,你的反應無可挑剔。」喻寧猛地站起身,氣沖沖地走到貞美面前。「你,別說了!」「什麼?」「別凈說些莫名其妙的話!」「這是我的真心話!白痴!」剎那間,喻寧感到天旋地轉。為什麼她突然變得不講道理?為什麼她對自己這麼凶?喻寧的表情似乎無法理解這一切。沉默在屋子裡瀰漫。很快,喻寧定了定神,打破僵局:「呵呵,白痴?我為什麼是白痴?」「跟我一起生活,當然是白痴、缺心眼,不然還能是什麼?這個村子里的人一定也都這麼想,認為我是有錢人家的女兒,你是貪圖錢財照顧我的吃軟飯的男人。」「……」我……我為什麼要說這些話?那個女人,在曦!是因為對她的嫉妒吧?是因為她充滿自信的冷笑嗎?或者是因為對離開那樣的女人來到我身邊的他的怒火?如果不是這些原因,那是因為對我自己,對自己在那個女人面前只能四肢癱軟地躺在那裡的樣子感到幻滅嗎?因為遇到了強敵?因為意識到跟對方比起來我簡直不成樣子?因為此時才發現這場比試是場力量懸殊的比試?貞美無法確切地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但內心沸騰的情緒她控制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