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萬歲,何苦為難一個弱女子。」見她這樣,金城絕心疼的變了臉色。

「弱女子?哼,她將朕的兩大心腹玩弄於股掌之間,又如此巧言詭辯,可不是個弱女子!」朱棣看向他,沉聲說:「金城絕,朕這一次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放人,記住,這不是因為錢,而是因為朕想試著做一回你說的『有情人』,但願這個丫頭帶給你的不是災禍。」

「多謝萬歲,絕自當盡心竭力,效忠朝廷。」他一躬身,帶著謝縈柔一起退下。

只是出了宮門,謝縈柔身子陡然一軟,斜靠在旁邊的一棵大樹上。

金城絕急忙扶住她,又是嫉妒又是不舍,最後全化為無奈的嘆息。「沒想到你幾句話就讓萬歲答應放人。縈柔,你的聰慧還在我的想像之上。」

她垂著眼,低聲說:「蕭離呢?萬歲也肯放他了嗎?」

他一征,收回手一拳打在樹榦上,嘲弄地回道:「這幾日應該就會有旨意放人了,而皇后很喜歡鐵鉉的女兒,答應將她帶在自己身邊,親自撫育調教,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真的?」謝縈柔先是露出一絲喜色,隨後又憂心忡忡不已,「萬一萬歲不肯放人……」

輕輕托起她的臉,他想讓她忘了那個男人,想讓她只想著他一人,所以他認真的說:「我既然答應你,就一定會做到,不如我們來個約定,何時蕭離平安出獄,何時你嫁給我。如何?」

她忙了征。「嫁給你?!」

「是啊,難道你以為我要你為妾?對於女孩子來說,名分不是最重要的嗎?」

他溫柔得幾乎滴出水來的暉光讓她的神智有些恍惚,喃喃說著,「是啊,名分很重要……曾經我為了名分,主動開口求婚……」

金城絕扣住她下巴的手指一緊,聲音也冷了幾分,只有他自己才曉得抓不住她的恐慌如大水般在他心頭快速泛濫。「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記住,你現在是我的人!」

「等蕭離平安脫獄之後,我才是。」謝縈柔像是振作起精神了,直視他的眼睛,「你答應過我,讓我見他一面。」

「我答應過你的事情有哪件沒有做到?只是……縈柔,你知道該怎麼對他說話嗎?」現在她對自己還沒有愛,他實在不想冒可能又會失去她的險。

她卻笑得很平淡。「難道你不相信我的演技?剛才在皇上面前,你覺得我的表現有漏洞?」

他定定地看著她。她那樣哀傷卻淡然的表情,更加深地想要擁有她的慾望,恨不得將她立刻摟進懷中,狠狠吻在她唇上。

但是,此刻她的心裡還有那個人的影子,他不急著下手。

他可以等。

千萬恨,恨極在天涯。山月不知心裡事,水風空落眼前花。搖曳碧雲斜。

他曾經以為自己是這世上最有涵養、最有耐性的人。

當初在蒙古作戰時,他可以不吃不喝潛伏在草原上,等待著敵人的出現,整整三天三夜。

後來經商,他與各種各樣數不勝數的人打交道,沒有人最後不折服在他的面前的。

若沒有天大的本事,他如何能走到今朝?

但是,如今他卻栽倒在一個情字上面,縱飲盡千杯苦酒,也壓不住心頭的恨意和怒火,它們似乎隨時隨地都會噴潑出來。

朱棣不明白他為何要為了這個丫頭一擲百萬金,大概也不知道,當初他曾經以更大的數目和朱允炆要過她。

為何是她?

為何?為何?

這是縈柔反覆問過他的問題,他卻不曾問自己。

難道活在世上,認定了一件事、一個人,便全力以赴去拼得,不應該嗎?

悄然間,一個人坐在他身邊,輕輕握住他的手。「大哥,你喝很多酒了,不高興嗎?」

金城絕睜著迷濛的醉眼望著身邊的妹妹,笑得真誠。「燕子,我怎麼可能不高興呢?今天是我的大喜之日啊。」

「可是有幾個新郎官的新婚之夜是在洞房外過的?」

一語中的,他咬咬牙,醉態畢現地搖晃著身子站起來,「你大哥我為人行事就是喜歡出人意表,難道你不知道?」

心,空空的,連酒也填不滿的孤寂,人痛苦了,曾幾何時,他竟學會了忍受?

「大哥,若她心裡沒你,你又何必強求?」

妹妹幽幽的一句,讓他倏然豎起了嗓音。「這樣的話,你怎麼不對自己說?若蕭離心中根本不可能有你,你為何還要纏著他?!」

「我、我只是偶爾看看他,可沒有逼著他娶我。」金城燕雖然滿是羞燥,卻還是硬著頭皮反唇相稽。

金城絕一晃,苦笑著撫摸妹妹的頭,「燕子,你是聰明人,知道這種事是強求不來的。但是哥哥我不一樣,我是一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人,即使我得不到她的心,也不會讓別人得到她的人!」

「可這樣你會快樂嗎?」扶著他的胳膊,金城燕將他扶到邊房的床榻上,小心翼翼地替他脫去鞋子,「哥,我好懷念我們小時候。那時候你每次從外面打仗得勝歸來,都會送我一朵花,你說因為你心中總是開著這樣一朵花,所以才能撐著活下去。」

「那麼久遠的事惰,你還記得……」

「謝縈柔,就是你心中的那朵花嗎?」她低低的問。

他沒有回答,直到妹妹以為他睡著了,輕輕幫他蓋上被子,又輕輕地退到門口后,他才忽然開口。

「燕子,你聽說過有一種花叫罌粟嗎?」

「嗯?」金城燕詫異地轉過身。

他並沒有睜開眼,只對慢慢的說:「那種花外觀艷麗如朝霞,卻含有劇毒,據說只要飲下由這種花做成的酒,就會一輩子沉溺其中,不能自拔,直至死亡。」

「哥,你是說……」

「她,是開在我心中的罌粟花。」

【第七章】

當初朱棣封蕭離做校尉,便直接要他去兵部領命。

兵部侍郎看出這其中的奧妙,所以沒有給他過多的工作,只是讓他在城門負責統領那十幾個的小兵。

但是蕭離做得卻很認真,每天天未亮就起床點卯,然後出操習武,原本守城官兵是六人一班,兩班輪崗,到了蕭離這裡,改為四人一班,三班輪崗。這樣一來,站崗的士兵精力充沛,站姿也特別威武,百姓更是議論紛紛的說,現在這個城門的守軍怎麼看起來截然不同了。

百姓的嘴巴是最好的傳話筒,這件事慢慢地就傳到兵部,兵部尚書和蕭離還算友好,所以趁機將這件事說給朱棣聽,當時錦衣衛指揮使魏建南也在旁邊,朱棣順口問了他一句,「你那裡還有適合蕭離安插的位子嗎?」

他低下頭,有氣無處發。「南北鎮撫司都有人了,位子如果太低又怕辱沒了蕭離這樣的人才。」

朱棣笑笑,「我也覺得他再當回錦衣衛並不合適。」

這一句話后,他就沒有再說什麼,但是魏建南卻留了心,心中更加惱恨。

從皇宮出來的路上,他沒有立刻回到自己的辦事衙門,而是轉道去了東城門。

東城門那裡,蕭離果然就站在城門口。

他快馬來到門口,翻身下馬就假笑著拱手,「蕭大人,有禮有禮。」

蕭離瞥他一眼,「魏大人又來巡城?」

「豈敢豈敢,我是特地來給蕭大人道喜的。」魏建南笑著湊到他身邊,「我剛從皇上那裡回來,聽皇上的意思,近日很有可能要重新起複大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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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淚 下:無限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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