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首任巡撫劉銘傳》第 十 三 章(3)
「你怎麼了?」蜀花發覺了她情緒驟變,就問她沒頭沒腦地說了些什麼呀?陳天仇什麼都不想說了,她灰心到了極奌,她走到栓馬的樹前,解下她的青鬃馬,冷淡地說:「好自為之吧,我也不能再幫你什麼了。」跳上馬就走。蜀花追了幾步,見她冷冰冰地不理自己,就哭了起來。騎在馬上的陳天仇又勒住了馬,低頭沉思好一會,回過頭來告訴蜀花,她不用回福建,也不用去安徽了,去京城裡就能找到她哥哥,他住在法源寺,叮囑她記住了,法源寺。這怎麼可能?蜀花根本不信,蜀花弄不懂自己怎麼得罪了姑娘,怎麼一轉眼就翻臉了呢?她央求陳天仇無論如何別扔下她不管,她怕,蜀花不明白,她為什麼不救人救到底呀。陳天仇一語不發,甩開她,打馬急馳而去。蜀花又啜泣起來,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中午時分,穿著吉服在一群王妃的簇擁下的奕劻有點坐立不安了,新人左等不來,右等不來,他是去過那雞毛小店的,不就在城邊嗎?怎麼接了兩個時辰還沒有接到?一個王妃說:「八成新娘子不願意上轎,想叫王爺去抱吧?」幾個妃子嘰嘰嘎嘎地樂。這時一個管家驚慌失措地跑進來,跪下一條腿結結巴巴地說:「回王爺……不,不好了,新娘子她跑了。」「什麼亂七八糟的,」奕劻一時沒聽懂是怎麼回事。這時垂頭喪氣的朱守謨也進來了,一進客廳就開始打自己的嘴巴,左一下右一下,打得自己直咧嘴,打得王妃們偷著樂。奕劻瞪了她們一眼,吼了聲「都下去!」女人們全都散去。朱守謨跪在地上,痛罵自己沒用,是廢物,眼看著煮熟的鴨子飛了。「你好好說,」奕劻一屁股泄氣地坐下。朱守謨這才說明原妥,劉浤上了一個女人的當,這女的一身黑衫褲,親王在小客棧見過的,象個女俠。她說能幫著把咱買來的人勸得開心,卻不知她包藏禍心,把人拐跑了,此刻劉浤還在大門外跪著請罪呢。「我不見他,叫他滾!」奕劻氣惱地說,「你也走吧,我不想見到你。」朱守謨膝行著說:「王爺,我可是一片真心呀,沒想到把事弄到這步田地。」按照陳天仇的指奌,蜀花沒怎麼費周折就找到了法源寺。但蜀花徘徊在廟門口卻不敢進去。她膽怯地望望朱紅大門,躲在對面牌樓後頭探頭探腦地張望。一輛雙輪馬車駛到法源寺門口,從車上跳下來一個英俊青年,正是石超。石超走到偏門台階上,抓住銅門環拍打著。蜀花鼓起勇氣上前來問訊:「請問公子,這裡是法源寺嗎?」「是呀!」石超打量她一眼,問:「上香的?」「我想找個人。」她說「是出家的和尚嗎?」石超問。蜀花搖搖頭,她說,有人說她哥哥臨時住在這,不知有沒有。「你哥叫什麼?」石超問。「他叫楊震川,從南邊來的。」蜀花說。石超再次打量她,問「這麼說,你是他妹妹楊蜀花了?」「先生認識他?」蜀花別提多高興了,「他真的住在這兒嗎?他怎麼會到這裡呢?」「這個,一會去問你哥哥吧。」石超笑了笑,又去拍門,有人開了門,他帶蜀花進法源寺去了。楊震川見到妹妹,別提有多麼震驚、多麼驚喜了。兄妹倆說起不幸的遭遇,說起母親的慘死和妹妹的劫難,都淚流滿面。直到此時,蜀花才知道娘的悲劇,劉浤一直在騙她,她恨死劉浤了,一直哀哀欲絕地哭,楊震川安慰妹妹說:「別哭了,劫波度過了,往前看吧,看樣子咱得感謝那個救你的姑娘呢。」蜀花說:「我都答應給她供長生牌位燒香了,可她最終也沒有告訴我她叫什麼,沒法報答人家。」楊震川,好人世上有的是,她出於好心救你出苦海不出奇,她是神仙嗎?她又沒見過他楊震川,怎麼會知道他在法源寺?這時,石超、劉朝帶拿了水果進來,石超說:「我們若不進來沖一衝,你們兄妹能哭上七天七夜呢。」蜀花不好意思地低頭拭淚。劉朝帶親手切西瓜,問:「你們嘮什麼呢?我聽了一句,說誰是神仙?」楊震川告訴他,有個奇女子,救了他妹妹不說,又為蜀花指奌迷津,讓他們兄妹團聚。揚震川與她素不相識,她卻知道揚震川在法源寺,難道她能掐會算?石超問蜀花:「她沒說送你來法源寺嗎?你不是說她有一匹青鬃馬嗎?」蜀花說:「那姑娘性情有點古怪。熱情起來都燙人,說翻臉就翻臉。分手時,她還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石超若有所思地讓她再重複一遍。蜀花說:「她說什麼不是冤家不聚頭,什麼狹路相逢,又說有人在捉弄她。」石超什麼都明白了,這奇女子非陳天仇而誰?真是狹路相逢啊。浩瀚的太平洋上,法國的遠東艦隊編隊在波濤洶湧的海上破浪前進。旗艦窩爾達號艦甲板上站著穿一身海軍將官服的孤拔中將,這個紅臉膛大耳朵捲髮的人,胸前掛著望遠鏡,正與他的參謀長沃西對話。沃西人很瘦小,刀條子臉,整個比孤拔小一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