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首任巡撫劉銘傳》第 十 四 章(1)
簽證失敗的法國女郎在上海領事館聞到的是火藥味。海晏號航行在漆黑的海上,更為漆黑的煤倉里躲著的是黑衣殺手,出師不利的劉銘傳是不是四面楚歌?為到上海求醫,朱麗婭綁架一般把劉盛蛟好歹弄來了。雖然朱麗婭和劉盛蛟已是便裝,他們來到旅館投宿時,仍然引起洋人老闆的注意。老闆一邊登記一邊問朱麗婭是英國人,還是法國人?朱麗婭:「我是法國人,先生也是吧?」「諾曼底人。」胖胖的老闆說:「我叫讓·杜爾。」他不說話也帶三分笑,他問:「不知小姐和這位先生是怎麼個住法?要一個房間,還是兩個?」「當然是兩個。」朱麗婭說。讓·杜爾打量劉盛蛟一眼,說,這位先生好象有病,臉色不大好。「你說對了。」朱麗婭說,「想到咱們的聖瑪利醫院看看病。」「那太方便了,就在霞飛路不遠的地方。」讓·杜爾已經登記完畢,手裡拿著兩把鑰匙放到櫃檯上,侍應生走過來提行李了,讓·杜爾說「二樓,左側兩個房間,有曬台,陽光又好。」朱麗婭:「謝謝。」攙著劉盛蛟上樓,侍應生跟在後面。劉盛蛟的房間很豪華,猩紅的地毯,傢具,茶具都是歐式的。劉盛蛟往躺椅上一靠,立即癱了一樣,疼的呲牙咧嘴。朱麗婭給了侍應生小費后,立即關上房門,打來熱水,要先洗洗他的傷口,這次傷口複發,很重。他再不聽勸,胳膊肯定保不住,真成獨臂將軍了。劉盛蛟的袖子是朱麗婭用剪子剪開的,她一邊給他洗創口,一邊說:「上點止疼葯,我馬上送你到聖瑪利醫院去。」劉盛蛟堅持先把他的信發到天津李中堂府上去,他估計,父親應該是在那裡。「一會走時一起發。」朱麗婭明天還得到法國公使館去一下,她的護照要簽證的,不然過期了。劉盛蛟說:「你不是要學你哥哥的榜樣,也加入中國籍嗎?」朱麗婭開玩笑地說:「我沒得到老公公的批准呀,你們中國真有意思,兒子找媳婦要父親說了算,又不是他自己找媳婦。」說罷自己咯咯地樂個不住。劉盛蛟叫她別念叨父親,他會打噴嚏的劉銘傳此時正在天津驛館里做行前準備。陳展如、石超、楊震川、蜀花、劉廣、畢乃爾等人都圍坐在劉銘傳周圍。劉銘傳最關心的是船準備好了沒有?劉廣說,早都備好了,煤水都上足了,這是李大帥給撥的一條兵輪,叫海晏號,劉銘傳沒親自到海上看過,不知大不大。石超開了句玩笑,肯定比打漁船大。劉銘傳瞪了他一眼。小一奌沒關係,吉利,海晏河清啊。劉銘傳只能這麼說。「直接趕赴台灣嗎?」劉廣說,「劉老圩的200多鐵匠和他們鑄的炮已在路上,他們按老爺意思直接趕到上海去。」接劉銘傳本意,是應當直接去台灣的,但曾國荃希望他先到上海,他正與法國人談判。李中堂的意思,劉銘傳可充任曾國荃的談判副使,藉機刺探一下法夷的虛實動向。石超也認為去上海摸清法國人的動向再走不遲。劉廣已吩咐所有的人今晚上早睡,明天四更就生火開船。法國駐上海領事館是緊鄰黃浦江的一棟巴洛克式建築,朱麗婭還是頭一次光顧。她向守門士兵亮了亮護照走了進去。領事比埃爾熱情地接待了朱麗婭,請她坐,還倒了杯咖啡給她,但翻了翻她的護照卻說可能幫不了小姐的忙。幸虧中國人又可入境手續一向稀里糊塗,否則她早被驅逐出境了。「他們從來沒有問我是怎麼來的呀!」朱麗婭笑嘻嘻地說。比埃爾指著護照說,她什麼時候離開法國?沒有出境記錄,什麼時候入境,同樣是空白。小姐總不會是飛來的吧?朱麗婭告訴領事,她是坐伏路達號巡洋艦來的。「原來這樣!」他愛莫能助地攤開兩手,「那你去找孤拔將軍或者利士比將軍好了,他們神通廣大,能把你帶到世界上任何一個角落去而不需要手續。」朱麗婭:「還給我算了,我也不辦了,我上哪裡去找孤拔將軍?他在巴黎還是馬賽!」「我倒真的在遠離巴黎萬里之遙的地方。」突然,大塊頭的孤拔將軍應聲推門進來,「是哪位小姐想見我呀?」朱麗婭一回身,驚喜地叫起來:「真是太巧了,我正在受領事先生的刁難呢!」「是嗎?」孤拔與朱麗婭擁抱后坐了下來,抽起雪茄,比埃爾領事替他划火,火柴亮光映得他的鼻頭更紅。比埃爾說:「原來將軍認識她?」孤拔說,朱麗婭的哥哥是他兒時的朋友,他如果從軍,也是將軍了,可他執意要研究東方文明,這不,畢乃爾研究到加入中國籍的地步了,妹妹也差不多了吧?他哈哈大笑。朱麗婭告訴孤拔,因為她是坐軍艦來的,領事不肯補簽證件。「不用他。」孤拔說,「我們海軍再把你帶回兵艦就是了。」朱麗婭:「我可不跟你們在海上吃風浪,來時遇上風浪吐得我昏天黑地,腸子都快吐出來了。」孤拔問比埃爾:「巴德諾公使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