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首任巡撫劉銘傳》第 十 四 章(2)
比埃爾說:「他剛來過電話,半小時後到,他說如果將軍先到了,請到扇形會客室。」「好的,」孤拔說,「走,朱麗婭,跟我到會客室去喝咖啡。」他又關照比埃爾,讓他為漂亮的小姐破一回例辦好籤證,如果她出了事,由海軍負責。比埃爾說他哪敢違背將軍的意志呀,說得幾個人都樂了。這間扇形會客室布置得很像議會大廳,桌子擺成環形,高高低低錯落有致。空蕩蕩的屋子裡只有孤拔和朱麗婭坐在臨窗的地方喝咖啡,可以眺望到黃浦江上往來的船舶,還有黃包車穿梭而過的外灘。「你哥哥怎麼樣?象個地道的東方人了嗎?」孤拔問,「我招他出來為法蘭西帝國服務,他怎麼說?」朱麗婭說,他說他已經是大清帝國的臣民了,如果講服役,也只能為中國盡責了。「魔鬼佔據了他的靈魂!」孤拔說,「你呢?你好象說過,你想留在中國,在教會醫院裡工作?你不會也看中了中國人了吧?」「很有可能。」朱麗婭笑道。「你們都瘋了!」孤拔說,上帝沒有告訴我們有幫助進化劣等民族的義務!朱麗婭很不高興,她質問孤拔:這是你帶兵艦來攻打中國的理由嗎?他們不是劣等民族,他們很優秀!孤拔說:「我們不辯論了。除了簽證你還有什麼困難嗎?我能幫助你,是我的榮譽。如果你願意,你可以到我的遠東艦隊服務。」「我在越南看夠你們殺人了,」朱麗婭脫口說道,「再也不想看了。」「你去過越南?天吶,」孤拔問,「你去幹什麼?」「去傳教呀。」朱麗婭順口說。「這也是很好的事啊!」孤拔說,在那裡有隨軍神甫,他們有時會幫他很大的忙。朱麗婭突然問:「你是不是帶艦隊來打上海?」「啊,不,不,」孤拔說,他的目標是台灣。中國人不肯給我們賠款,必須要教訓他們一下,佔領台灣,叫他們拿錢來贖。朱麗婭不以為然,人家不會等著挨打吧。孤拔說他們已經得到了情報,中國啟用了一個叫劉銘傳的人,要去台灣與法國人對陣。「這個人可怕嗎?」朱麗婭故意這樣問。「在我們的炮艦面前,中國的工事、炮台、軍隊,統統不堪一擊。當然,這個劉銘傳厲害些,唉,你不該不認識他呀,你哥哥畢乃爾當年是他的炮隊教習,又是他的顧問啊。」「我不知道。」朱麗婭說,那劉銘傳既然厲害,你們就不會輕而易舉佔領台灣。孤拔傲慢地說,他們在時刻監視著劉銘傳的動向,他到不了台灣的,他將在海上和他那可憐的小兵輪一齊跌進太平洋海溝去喂鯊魚。這時,巴德諾領幾個大腹便便的人進來了,巴德諾離老遠就伸出手來:「啊,我的將軍,我的戰神,改寫歷史的角色終於盼到了。」他們擁抱后,巴德諾問孤拔身旁的這女孩子是誰?「我朋友的妹妹,」孤拔說,她在教會醫院當護士,到中國來玩的。朱麗婭禮貌地說:「公使先生好。」巴德諾點點頭,看看錶,說晚上還要和那個狡猾的曾國荃談判,他早就失去耐性了,既然孤拔到了,他就好攤牌了。他坐下去,打開了文件夾,隨員們也都落座,朱麗婭知趣地退了出來。在電報局門口,朱麗婭讓劉盛蛟進去發電報,她去了會引起懷疑。劉盛蛟點頭步上台階。在電報局櫃檯前,劉盛蛟填了個單子遞上去,一個洋人看了看,歪了一下頭:「什麼意思?」遞給旁邊一個中國僱員看,那中國僱員也感到費觧,電報是這樣寫的:海上鯊魚出沒,危險。可先到黃浦港看看動靜,蛟。中國僱員問:「打漁的?」「是」劉盛蛟順口說,這幾天鯊魚太多,他怕他們出海不吉利。中國僱員看不出有詐,與洋人說了幾句什麼,走到后靣去為他發報,他坐下去,立刻響起滴滴嗒嗒的聲音。天還黑著,啟明星也沒露臉,塘沽港一片黑暗。劉銘傳和隨員都已上了海晏號兵輪。正要抽跳板啟錨時,一個騎馬的人急馳而來,高叫:「爵爺等等,慢開船。」站在甲板上的劉銘傳擺擺手,船長室里站在船長身邊的石超對他說了句什麼,跳板又不動了。信使下馬,跑上船來,雙手呈上一份電報:「爵爺,上海電報。」劉銘傳看了電報,心裡想,怪呀,蛟兒怎麼會在上海?越南全部棄守了?退到廣西、雲南罷了,怎麼一退退到上海了?這電報沒頭沒腦的,什麼意思?反正李中堂也要他先到上海,萬無一失才能去台灣。見了劉盛蛟就全明白了。石超和陳展如看了電報,石超分析,他肯定是在外國人的報房裡拍的,怕泄露機密,才用了隱語。陳展如猜測,說海上有鯊魚出沒,是不是指法國兵艦啊?石超說:「正是。」劉銘傳說:「與李中堂捎來的話不謀而合,那就啟錨,向上海進發,先見了曾制台再作計較。」他馬上發令,「開航!沿海岸線走,直航上海。」船長響亮地應了一聲。劉銘傳的卧室相對寬敞明亮,裡面是卧房,外面一間是客廳,開船后他把石超叫進來。船有點顛簸,從舷窗可見咆哮的大海浪沫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