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首先巡撫劉銘傳》第 二 十 二 章(…
基隆大捷后,一邊是論功行賞,另一邊卻想方設法文過飾非。劉銘傳薄兒孫、厚異己,讓親者無怨,疏者痛哭流涕,也非易事。馬尾一戰南洋水師全軍覆沒,那是因為「兩張沒主張,兩何沒奈何」。石超趕到帥府時,劉銘傳正在院里站著,面對朱麗婭發威,四周站了好些看熱鬧的人。石超心裡暗暗叫苦,怎麼這麼快就敗露了呢?他還沒來得及運籌呢。劉銘傳指著身穿法國海軍服的朱麗婭說:「你還敢狡辯!你不是姦細,你怎麼公然穿著法夷的軍服!」朱麗婭絲毫不懼:「一套衣服不代表什麼。你若做一身龍袍穿上,人們會把你當皇帝了嗎?」「該死!」劉銘傳更震怒了,一聲令下,要汪小洋把她綁起來,立刻推出城門斬首示眾!「你黑白不分,」朱麗婭反抗著不讓人綁,大罵劉銘傳沒有資格當什麼大帥,是個蠢材!石超走過來,看見畢乃爾在牆角處掉淚,卻不敢上前多說一句。石超只能先緩和僵局,他對朱麗婭說:「你還敢和爵帥抗辯?你穿著法夷的衣服,你總得說說理由吧?」這當然是救援手段。朱麗婭卻不服軟,說只有蠢豬才想不出來理由。劉銘傳說:「不用跟她廢話,拉出去斬了。」石超說:「大帥刀下從不斬屈死鬼,我再問問她。朱麗婭,你死到臨頭了,我問你,你是不是給法國人獻基隆布防圖去了?」「是呀!」朱麗婭說,「沒有我獻圖,你們能有基隆大捷嗎?」「別跟她費唇舌,拉下去!」劉銘傳又叫。馬來詩媛突然操起大彎刀,護住朱麗婭:「誰敢動手?」「反了!」劉銘傳大叫,「連這個叛逆一起綁了!」上來幾個士兵,沒等近前,被馬來詩媛一頓拳腳,打得頭破血流。汪小洋帶幾個棍僧高手出馬沒費力便制服了她,她也被綁了。朱麗婭說:「好樣的,馬來詩媛,只是你給我陪綁太可惜了!」石超湊到劉銘傳跟前,說:「還是先押下大牢為好。人命關天,我看這裡有蹊蹺事,把她和抓到的法國人卑爾弄到一起對質,不就明白了嗎?」劉銘傳聽信了石超的,改令把她二人打入死囚牢,不準人去看她們!特別不準劉盛蛟、畢乃爾去探監。石超說:「交給我吧。」人押走了后,劉銘傳才說正事,據觀察哨多次來報,敵艦從基隆灣神秘消失了,一夜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是補給不繼去加煤了,還是吃了敗仗撤軍了?石超也一時無法斷定。但他們誰也不會想到,孤拔居然去奔襲福州的馬尾船廠,竟拿左宗棠開刀了。坐鎮福州的欽差大臣左宗棠當然也沒有先見之明。這天夜裡,欽差衙門裡除了幾盞門燈,已經昏暗一片。左宗棠睡在床帳里,枕邊放著翻開沒卒讀的一本書。突然槍聲大作,外面火光衝天,窗戶上紅光一閃一爍。左宗棠猛然驚起,習慣地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槍來,赤腳跳下床,大叫:「來人啊!」幾個衛兵進來,左宗棠問出了什麼事?哪裡鳴槍?一個衛士說不是城裡,像是馬尾船廠失火了!「失火怎麼會有槍聲、炮聲?」左宗棠迅速穿好衣服,讓備轎,又改叫備馬來!左宗棠騎馬來到福州街上時,福州城亂成了一鍋粥。百姓都涌到街上,如臨大難一般,有的望著遠方火勢議論,有的驚慌亂跑。左宗棠的馬飛馳在街上,向出事的馬尾方向走,一群護衛馬隊緊緊跟在後面。快到馬尾時,一個管帶從羅星塔下狼狽而來,攔住左宗棠座騎,說:「左大人,千萬別去了,羅星塔已炸倒了,咱的飛雲號、揚武號軍艦都中了魚雷,炸沉了。坐在馬上,左宗棠望著一片火海的馬尾船廠,忙問張兆棟、何璟私張佩綸這些封疆大吏們此時在哪裡,弄清事發原委沒有?那管帶搖搖頭:「小的不敢說。」「你說!」左宗棠火了。管帶說,何制台在湧泉寺呢。「這個時候他去拜佛燒香?」左宗棠知道閩浙總督是個篤信佛教的人。管帶說,何制台說念佛經可以退敵。左宗棠長嘆一聲:「大敵當前,堂堂閩浙總督都去念佛,我們怎能不敗!」說罷,大叫一聲,一口鮮血噴出,慢慢倒下去。佐將們立刻扶起他來。馬尾船廠炮聲隆隆,炸飛的船塢和船體碎片在火光中飛舞。西太后的臉拉得老長,把杯子扔到地上,馬尾事件讓她又震驚又惱火,她訓斥左宗棠如訓斥兒女,人老了就這麼不中用了嗎?你左宗棠從前辦事多利落,現在可真是昏聵了,本來讓你去福建當欽差,就是不放心何璟、張兆棟,你這老貓也嚇不住耗子了!南洋水師就這麼垮了?左宗棠忙跪下:「臣確有不赦之罪。」李鴻章說,何璟居然念佛退敵!這也不能全怪左季高,一人昭昭,豈能令眾人從昏昏中醒來。左宗棠向李鴻章投過感激的一瞥。「你今天挺怪呀,替左宗棠說話了?」西太后怒道,「你是怕左宗棠上摺子嚴參你的女婿張佩綸吧?方才忘了點他的名,他辜負了我的一片心意,也是無能誤國之輩,光會空喊救國。」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