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首任巡撫劉銘傳》第 二 十 三 章(…
番民一聽,怒不可遏,暴怒地喊著:「打死劉銘傳!」「殺死這些狗官!」李彤恩知道這是有人做了手腳,大叫:「慢,這是無中生有!」劉朝帶也大喊:「不可聽信謠言,這東西是哪來的?這是有意陷害!」並且拔出槍來鳴槍示警。但番民還是擁上來打人、搶東西,押運的士兵們開始反擊,打成一團,李彤恩被人拉下馬,打了個鼻青臉腫,全靠馬來詩媛左護右遮地保護著他。樹林中的朱守謨、劉浤喜不自勝地縮回頭去,不見了。這時一陣鑼響,劉銘傳的鹵簿、儀仗過來了,劉盛蛟開路,軍隊成幾個方陣從山谷那頭進來,劉銘傳器宇軒昂地走在隊伍前面,在後面是拉家帶口、帶著鍋碗瓢盆撤出基隆的百姓,扶老攜幼,一望無邊。混亂無形中停止了,人們都很驚訝地望著劉銘傳。他駐馬山谷間,似乎明白了,就問:「這是幹什麼?法夷大敵當前,你們自相鬥毆?」馬來詩賓搶先搖著那份契約說:「我們正要找你劉銘傳算帳呢!你來了正好。你憑什麼把基隆和北路番社賣了?」「豈有此理!」劉銘傳說,「我又不是賣國賊。這是誰說的?」「我從李彤恩的文件囊里翻到了契約,你還抵賴!」他又吹了聲口哨,番民再次被鼓動起來,一伙人冷不防撲向劉銘傳,把他拉下馬來,官服也扯碎了。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一女將從後面縱馬飛出,皮鞭都掄圓了,一大片人被掃倒了,她麻利地把劉銘傳救出,輕舒猿臂,夾到馬上,自己跳下來,怒目而視,果然再沒人敢上前。她正是陳天仇。劉朝帶在軍中禁不住叫出聲來:「好身手!」不知什麼時候,朱守謨溜到了劉銘傳跟前,小聲說,番民造反,不可手軟。制番如馴獸,你不狠,他要吃你,這是個好機會,得鎮住他們。大帥,只好開殺戒了。劉銘傳回頭一看,後面的部隊都進入了戰鬥狀態,槍口都對準了番民,番民也不示弱,有槍的瞄準,沒槍的也是刀出鞘、箭上弦。劉銘傳看了一眼李彤恩,回頭先對隊伍下令:「都把武器放下,違令者斬!」士兵們不情願地陸續放下了槍。但番民仍然劍拔弩張。劉銘傳向番民大聲宣喻:自古番漢一家人,台灣是我們共同的家園。你們怕法國人進來,反對出賣台灣,這心情可以理解,愛國之心可嘉!不要說你們,就是有誰膽敢把台灣出賣給洋人,我也不饒他,如果是我劉銘傳幹了這壞事,你們可以群起而誅之,可以把我亂棍打死!馬來詩賓卻不退讓:「你不要說得好聽,你能說說這三十萬兩銀子是怎麼回事嗎?這契約又是怎麼回事嗎?」劉銘傳伸出手去:「你能把它給我過過目嗎?怎麼我賣了基隆,還沒看過契約呢?」馬來詩賓把契約送了過去:「你看吧!白紙黑字,想賴也賴不掉。」劉銘傳接過去一看,哈哈大笑起來。馬來詩賓問:「你笑什麼?」劉銘傳說:「這造假的人還是露了馬腳。」他舉起那份契約,說,既是與法國人簽的契約,怎麼只有中文?應當是兩個文本,有一個法文的才是呀!另外,李彤恩是個商務委員,四品官而已,有什麼權力代表大清與洋人簽約?就是我劉銘傳簽約,也要奉上諭,最後由皇上、太后批准才算數啊!這話起了作用,馬來詩賓一發愣,番民們情緒也不振了。「還有更大的漏洞。」劉銘傳說,契約上說,三十萬兩銀子已送到,法國人沒那麼傻,基隆還沒到手,先把銀子兌付了,不怕我們賴帳嗎?此其一。其二,法國人不使用銀子,他的兵艦會載著三十萬兩銀子嗎?那不把兵艦壓沉了嗎?這謊言確實太離譜了,馬來詩賓都沒了底氣,頭也垂了下去。劉銘傳說:「番民弟兄們,你們上當了。漢番一家,只有我們同心合力,才能打敗法國人。我是想撤出基隆,那是為了保住滬尾,保住滬尾,才能保住台灣,如果你們發現我劉銘傳跟你們不一條心,你們誰都可以討伐我。現在我們去滬尾增援,布防,請大家讓出路來。」只見番民紛紛散開,避讓,都退到山坡上,劉銘傳騎馬走在前面,大軍浩浩蕩蕩緊跟在後。當馬來詩媛走過馬來詩賓跟前時,她操起馬鞭子狠狠抽了他一下,說:「丟臉!我真恨不能殺了你!」劉朝帶等陳天仇的馬上來,二人並馬而行。劉朝帶抑制不住興奮,說:「你一直想殺我爺爺,可今天你卻去救他,化干戈為玉帛了?」陳天仇不去看他,冷冷地說:「我今天救的是一個身負重任保衛台灣的統帥,而不是救了我的仇人。」劉朝帶說:「這真是奇談怪論,看來我有兩個爺爺了不成?」孤拔的艦隊用上了所有的主炮、舷炮,不停地向基隆山一帶轟擊,山上,水裡到處炸得開花,狼煙四起,給人的感覺是,他將不惜一切代價拿下基隆。。沃西放下望遠鏡,滿腹狐疑,他們把一半的炮彈都打出去了,卻沒有看見清軍的影子。難道他們都藏到地底下去了嗎?孤拔又舉著望遠鏡看了一周,也感到很怪。沃西提議準備登陸吧,不能這樣無休止地炮擊下去吧?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