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首任巡撫劉銘傳》第 二 十 三 章(…
「等等。」孤拔說劉銘傳是個詭計多端的人,很不好對付。上次的教訓太深了,倒不是因為戰術有什麼要修正的,敗在我們太輕敵了,沒想到劉銘傳打的那樣有章法。沃西讓為將軍太高看他了。」孤拔說:「高看總比看不到好啊。」沃西說,這次我們採用幾個梯隊的進攻辦法,不會出現上次的局面了。茹費理總理又來電報催了,他明確說,同中國人打交道有別於別國,必須先奪其土地、占他城市,這才有商量。孤拔說,政府中有人主張應當永遠佔領基隆、滬尾,成為法國水師在東方的屯駐地,這是聰明的主張。我們不達成這一目標,是沒有臉面回去的。軍號聲在海上迴響著,決定性的時刻到了。孤拔看著他部下的橡皮艇、舢板船開始搶灘登陸。他放下望遠鏡,對沃西說:「炮怎麼打得不猛了?打呀,掩護呀,我們的陸戰隊又要吃虧了。」沃西說,這次也許會幸運得多。他看到,他們的登陸部隊一點都沒受到攻擊。有機會列隊行進呢。孤拔擔心他們又在小山後設了埋伏。然而他很快得到報告,他們驚喜地發現,他的隊伍如入無人之境。竟然沒有遭遇任何有組織的抵抗!直到法軍攻到基隆城下,天哪,孤拔這才驚呼,劉銘傳神不知鬼不覺地撤走了,把基隆留給他們了。初時孤拔還以為劉銘傳膽怯了,還幽默地說,他現在應考慮一下,是不是要給劉銘傳發一個勳章!他周圍的人全都得意地大笑起來。基隆大街上,法國紅褲子兵正在舉行入城式。軍樂和鼓聲響得很單調、很響亮,士兵們一邊走正步,一邊東張西望地看著這座空城,到處是拆得半塌的建築,整個城市死氣沉沉,空無一人。走在隊伍中間的孤拔和沃西一點勝利者的驕矜也沒有。沃西說:「我們走進來的,很象一座陰森恐怖的墳墓。」「劉銘傳很有本事。」孤拔多少有奌改變看法了,說,「他能在這麼倉促的時間裡,把百姓全帶走了,不可思議。」沃西自嘲地說:「不過我們不用發愁建兵營了,整個基隆城都是我們的兵營。」孤拔不喜歡他用這樣的情緒感染自己的士兵。空城,也是很有價值的,沒有人關心基隆在我手裡是不是空城,關鍵在於,它是不是控制在法國人手裡,這就夠了。茹費理要的不就是這個嗎?我們可以向清政府攤牌了,基隆,一個大籌碼。基隆分巡道衙門是幾間破破爛爛的房子,秦鏡高懸的匾從大廳上掉了下來,屋中只有桌椅。這裡成了孤拔的臨時司令部,內院外院站了崗哨。孤拔在地上撿到了一塊方木塊,光溜溜的,他問沃西:「這是什麼?」沃西說:「不知道,也許是賭博的牌?」「哪有這麼大!」孤拔說。出使過的康尼爾見過點世面,他一邊令士兵清掃,一邊說,他們叫驚堂木,用力往桌子上一拍,當官的就可以發號施令了。孤拔真的在案上用力拍了一下,十分響亮,他說:「這和拍賣行的叫槌差不多,中國人做官也很特別。」外靣忽然槍聲大作。孤拔一驚,問:「怎麼回事?」沒人能回答。他和沃西走到院子里,槍聲是在南城方向。一個軍官來報告:「我們剛咬了一口麵包,中國人就攻上來了。」孤拔和沃西相視一看,孤拔說:「不用慌,集中火力打回去。」軍官領命而去。沃西喪氣地說:「不僅僅是墳墓了,因為墳墓至少是安靜的。入夜,法國兵們入睡前都在操場、營房前納涼,有的吸煙,有的洗浴。突然,一陣怪異的音樂聲響起,人們循聲望去,只見城牆上一片火光,一支支大火球相連,而舉著火球的全是怪物,牛頭、馬面,各種鬼臉,十分恐怖,每個怪物都拖著常常的白髮,穿著白衫,走路一跳一跳的,有的吐著幾尺長的舌頭,啊啊怪叫……「鬼怪!」不知誰喊了一聲,毛骨悚然的法國兵們嗷的一聲,全鑽回營房去了,連哨兵也溜走了。怪物們發出怪異的聲音,一跳一跳的……這是李彤恩布置的「鬼兵」,鬼兵與人兵交替騷擾,讓法國兵無法入夢、無法成眠,這就是佔領基隆的代價。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