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首任巡撫劉銘傳》第 二 十 四 章(…
左宗棠上的摺子再平常也是重千鈞,他參的雖是小小的四品官,卻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占基隆,也許在談判桌上加了砝碼,卻沒有「流動的法蘭西」安全。別看左宗棠老了,餘威猶在。他參李彤恩的摺子一到軍機處,便攪起了不小的波瀾,明裡是參小小的李彤恩,誰不明自矛頭所指是劉銘傳?這摺子遞不得也壓不得。於是遞牌子請求太后召見。奕譞、奕劻、李鴻章、翁同和等幾個人大清早就在東暖閣里候著。參劉銘傳的不止一人,奕譞說,如果左宗棠的摺子不上來,他本不想驚動老佛爺的。奕劻說:「這麼大的事不奏明,誰能頂得下來?你們出去聽聽吧,王公貝勒們都議論的開鍋了,老佛爺震怒,怎麼辦?」這時西太后在宮女、太監攙扶下從卧房出來,眼皮也不抬地問:「什麼事非讓我震怒啊?好像我不發脾氣,就過不了消停日子了似的。」她坐在炕几旁,閃了幾個近臣一眼:「你們的覺都睡足了?」奕譞忙陪笑臉:「奴才們無能,不得不屢屢打擾老佛爺的好夢。」西太后說:「我能有什麼好夢!做好夢得有好人給我頂著江山不傾啊。我也老了,盼著皇上快點臨朝,我也就不操這份心了。」奕劻的恭維話是現成的,他說到啥時候,老佛爺也是身系天下安危呀。「你倒會說話。」西太后說,「說吧,出了什麼事呀?」奕譞盡量把奏報的語調放得平緩,他說左宗棠上了個摺子,說劉銘傳失地辱國,欺君罔上,其罪過遠過於撤職的滇桂兩省巡撫,但卻是嚴參李彤恩。「李彤恩是幹什麼的?」西太后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名字。奕劻說,是個辦洋務獲罪已革的幫辦,當年是李中堂參的。這次不知怎麼回事,劉銘傳帶到台灣去了,基隆大捷時論功優敘,官復原職,當商務委員。西太后說:「那我猜著了,這是沖著劉銘傳來的,對不對呀!」「老佛爺聖明。」李鴻章忙說。西太后又說:「我知道,左宗棠和劉銘傳有舊仇,可他也保薦過劉銘傳啊。都這麼大歲數了,也真是的,還不肯放手。又是什麼事惹著他了!人家劉銘傳不管有多少不是,人家真刀真槍地和法國人打上了,保住了基隆啊,他左宗棠不怎麼露臉吧?叫人一頓炮把馬尾都炸平了,是不是妒賢啊。」這一說,李鴻章心裡落了底。奕劻卻不肯放過,他這回左宗棠倒是秉公而論。劉銘傳不戰而退,讓出了基隆,舉國憤怒,早該論罪了。西太后大吃一驚:「什麼?基隆丟了?這麼大的事你們也對我隱瞞?到了紙包不住火時才說?」奕譞說,原來消息怕不確,昨天接到了劉銘傳的摺子,才證實了。「劉銘傳也是虎頭蛇尾不堪信任啊。」西太后說,「他把基隆丟了,法國人不是有口實了嗎?」奕譞說:「真是這樣。他們的公使巴德諾又讓咱們交銀子,聲言不交就進攻滬尾、佔台北。奕劻說:「劉銘傳丟城失地,按律當斬。」西太后斜了他一眼,轉向李鴻章:「劉銘傳不會甘心情願丟了基隆吧?」「太后聖明。」李鴻章趁機奏道,法夷增兵,意在奪取滬尾,滬尾亡則台北危,台北陷,則全台不保。劉銘傳是有意讓出一座基隆空城,然後圍困之,恰是一計,使敵人分兵,這樣,敵人無法全力攻滬尾,時間久了,人困馬乏必然撤兵。「我說他不能辜負咱們對他的信任嗎。」西太后說,「雖然這理兒說得過去,到底是丟了一座城,事先也不奏聞,太冒失了。」奕劻說,太后宜降懿旨,開他的缺,交部議處,另選賢能任之。西太后心裡並不願意,就說:「你們看呢?」翁同和趕緊補救,說中途換將,兵法大忌。而況劉銘傳有成竹在胸,總得讓他得以施展呀。奕劻說:「等他把台北也丟了再撤差嗎?」李鴻章堅持己見,說劉銘傳這人粗中有細,太后不會看錯人的,可以下旨申飭。奕譞來了個折中辦法,不妨將李彤恩革職,遞解回原籍,這也平息了洶洶輿論,左宗棠也並沒有公開彈劾劉銘傳,他嚴參的也是李彤恩啊!西太后說:「這姓李的冤了點,以後再找補吧,總不能丟了一座城,一點動靜沒有啊!」李鴻章暗喜,馬上說:「太后明鑒。」西太后又說:「傳旨劉銘傳,不能手軟,朝廷給他撐腰,他得長臉才是。萬一他真頂不住了,打個稀里嘩啦,咱們不又得掏銀子嗎?」窩爾達號戰艦會議廳里,鋪著綠絲線長桌一端正中央坐著孤拔,左面是利士比,右面是沃西,長桌兩側坐著各艦艦長以及陸戰隊的軍官,每人面前放著軍刀、軍帽。孤拔說,關係法蘭西榮譽的攻擊馬上要開始了。供給我們彈藥和食品的補給船拿破崙號已經繞過了新加坡,它一到,我們馬上開始攻擊滬尾,並以奪取台北為目標!沃西站起來,在海圖前指點著發布登陸作戰計劃,這次攻擊,八艘主力艦和三艘炮艦全部投入戰鬥。炮擊的目的是摧毀滬尾中國人的全部炮台、海岸炮陣地,魚雷艇負責清除埋在航道的魚雷,登陸作戰部隊總指揮為馬丁上校,副總指揮為波林奴中校。陸戰隊分三路,波林奴為一路,由德曼中尉為先頭部隊,方丹少校一路,卑爾少校一路,每人攜帶一天食品,16盒子彈,登陸時分乘橡皮艇和膽號艦提供的平底駁船。在攻擊得手后,立刻向滬尾城挺進,布置完畢,他大聲問都聽清楚了嗎?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