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不見了
喬伊穿了件緊身絲質小背心,配上一條牛仔七分褲,腳上穿了雙新款涼鞋,短髮梳向一邊,用一枚銀亮的小卡子別住,使她看上去時髦又漂亮。張曉光走過來摟住她的肩,又要親吻她的臉,被她巧妙地躲過去。兩個人鎖好門到樓梯口去等電梯。恍惚間,喬伊覺得這一切好像發生過一次,現在只是重複上一次的內容。她老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二樓的餐廳里有西式的自助餐,有煎蛋和咖啡,還有無數藏在鋥亮的不鏽鋼器皿里的好吃的。餐桌上斜鋪著紅白相間的格子桌布,餐具頗為講究地擺在一起,羅列有序。「來杯咖啡!」張曉光對垂手而立的服務生招呼了一聲。喬伊手裡拿著個大盤子,正興緻極好地在挑選自己想吃的東西。她夾了些義大利麵條,又弄了看上去不錯的兩塊點心,然後她走到高帽子的廚師面前,請他給自己煎個蛋,「要煎老一點兒哦」。她回頭剛好看見張曉光和匆匆走進來的趙楷正在耳語著什麼。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丟下快要煎好的蛋,過來問他倆。趙楷臉色難看地告訴喬伊:「小夏不見了。」於是三人一路奔跑著衝出酒店去找小夏。這是一個寧靜安閑的早晨,街上的行人不多,街頭無人逗留,就連早起鍛煉的人也身影難尋,這裡就像一座靜謐的空城,雖然繁茂的綠色植物上灑滿陽光,但感覺上仍像午夜。一個陽光燦爛的午夜,這種意象給人以強烈的錯亂感。「她可能上哪兒?」張曉光站在行人道上,背後是一巨大的熱帶植物,那植物本身就像一個長滿歧路的謎語,靜默著,像是在說「誰能回答你的問題。」「她可能上哪兒?」像是回聲似的,張曉光把原話又重複了一遍。接下來喬伊聽到趙楷的聲音。他說:「這幾天我一直覺得她怪得要死,她老說奇怪的話,說她不像她自己,說她是另外一個人。她怎麼可能是另外一個人?」「總是聽見她在尖叫,你是不是欺負她了?」「欺負她?我敢欺負她?」趙楷說,「小夏是我見過的最怪的女人,她高興的時候和生氣的時候都好像控制不住自己,她每次尖叫的時候,整個人都在發抖,臉蒼白極了,看起來好像隨時可能暈過去。」「如果你沒有刺激她,她怎麼會尖叫?」「可是我——」張曉光說:「行了,都別說了,咱們還是想想小夏可能去什麼地方吧,會不會又去了上次那家時裝店?」有個開計程車的女司機,把車停在路邊,問他們要到什麼地方去。他們報出那家時裝店的名字,叫做「魔鬼魚」。喬伊很喜歡這個名字,因此一下子就記住了。喬伊記得那家店離他們住的酒店不算太遠,但打個車去可以快一點。小夏現在情緒不穩定,要是出點什麼事,對大家都不好。趙楷坐在前面副駕駛的位子,張曉光和喬伊坐後面。張曉光悄悄拉著喬伊的手,他的手沉靜,恆溫,使喬伊感到安全。——她會不會去魔鬼魚?——也許不會吧?——我甚至連她幾點離開的都不知道。趙楷扭著半個身子,自問自答。這時候,誰的手機響了,喬伊一聽鈴聲是自己的,就慌忙在小皮包里翻找起來。她打開手機看了一下號碼,發現電話是男友寧浩打來的。她有些心虛,想起昨天夜裡自己跟張曉光睡在一起,今天一大早,寧浩就像有感應似的,給她打來電話。「喂,寧浩嗎?昨天電話一直打不通,我還以為有什麼事。」寧浩在電話里的聲音顯得慢吞吞的。「我能有什麼事?你沒事吧?」喬伊覺得他好像知道了什麼,心裡特別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