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又睡去

醒來又睡去

陌生的紫色帳幔和床。陌生的房間。喬伊一覺醒來,發現自己醒在一個極為陌生的地方,甚至連氣味都是陌生的,周圍擺設著古色古香的傢具,沒有一點酒店房間熟悉的氣息。「我這是在哪裡?」喬伊一點也記不起來在她睡著之前發生的事,她是如何從雲南的酒店裡的一個房間,被神不知鬼不覺轉移到這裡來的。以前常跟寧浩約會,但她從不在外面過夜。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是家裡剛裝修好的新房間嗎?喬伊出差前家裡正在裝修,喬伊的父親從不在裝修這類「俗事」上傷腦筋,把大權交給母親,母親是個眼光很高的女人,不知參考了多少圖片,又親自繪製了多少張草圖,這才開始裝修。難道新房子已經裝修好了嗎?喬伊躺在懸挂著淡紫色帳幔的柔軟無比的床上,帳幔的顏色使她想起小夏的一條裙子。在雲南,她常穿那條裙子。記憶在一點點恢復,雲南、空蕩蕩的街道、雪白的光線、婚紗店、穿紫裙子當街熱舞的女孩……喬伊覺得自己彷彿穿過了一個隧道,從雲南賓館房間的床上,直接來到這裡。「你都不記得了?看來是把你折騰得夠嗆。」張曉光出現在卧室的門旁,他手裡拿了塊白浴巾,上身**著,向著床邊慢慢靠過來。——這是你的家?——你以為是誰的?——這是北京?——不,是雲南。張曉光走過來抱住她,咬著她耳朵小聲說:「我騙你呢,親愛的咱們回來了。」「回北京了?怎麼回來的?」「坐飛機呀。」他用手捏捏她露出來的誘人的**,「坐飛機。」他有些心不在焉地重複道,然後把她壓在下面,撲天蓋地地吻起來。他的**真讓人吃不消,這幾天喬伊除了昏睡就是跟他**,從雲南到北京,喬伊覺得自己好像一直都在睡覺。「跟我睡的感覺好不好?」「不錯。」「當然啦,」張曉光有些誇耀地說,「跟過我的女人,那種滋味就忘不了了。」「有幾個女人跟你——」「想想看,有三四個吧。」「就這麼少啊,我還以為你好厲害呢。」張曉光說:「我知道你在套我,我不會上當的。但有一點可以告訴你,在所有女人中跟你感覺是最好的一個。」「又騙我……」兩人在床上鬧了一陣子,張曉光問喬伊今天晚上不回家行吧。喬伊說不行,她說她從沒在外面過過夜,除非出差了,每天晚上必須回家。「外面下雨了。」他摟著她,兩人一起坐在窗口看雨。窗帘被掀起一角,灰濛濛的光線頓時涌了進來,照在他們年輕結實的**上。雨靜悄悄地下著,窗外是陌生的樓群,看得出來,這是一片高級住宅區,樓與樓的間距很大,草地的面積也大。不知是不是因為下雨的緣故,住宅區里空無一人,就像是一個無人居住的空城,所有漂亮的畫面都是布景師搭出來的。他抱著她,坐在窗帘旁邊,把窗帘的一角又落下來一點,怕對面樓里有人看見他們的**。張曉光說:「時間彷彿停止了,這世界上只有我和你。」喬伊說:「如果真是那樣就好了。」「現在我們在一起,不是嗎?」「可我還必須面對……讓我怎麼跟他說才好呢?」「照實說,也就是說實事求是,有什麼說什麼比拐彎抹角的更好。」喬伊把窗帘放下來,回到床上去。幾分鐘過後,她告訴張曉光:「那好,我決定了。」張曉光開車送喬伊回家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下午睡足了覺,喬伊精神好起來,記憶也一點點恢復,記起了從雲南飛回北京時,機場里到處都是戴口罩的人。檢查人員手裡拿著一把樣子酷似手機的東西,對準每個走過來的人太陽穴就是一槍。「別怕,那把槍是測體溫的。」喬伊聽見趙楷正在小聲安慰小夏,因為小夏的神經特別敏感,往往在別人意想不到的時候出問題。小夏一路上話很少,通過檢察關口的時候,面色蒼白,看上去就像個真正的病人。後來小夏形容說,當那支冰涼槍口對準自己的時候,她有一種靈魂出竅的感覺。「死是什麼感覺呀?」她睜著一雙夢幻般的眼睛,看著她的情人,談到死,就像談到冰淇淋一般甜美。這一幕給喬伊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然後他們各奔東西,喬伊在計程車上就睡著了。在送喬伊回家的路上,張曉光的車裡一直在放一首迪克牛仔的《三萬英尺》,張曉光一直認為,迪克牛仔這首歌很棒。「呼吸/提醒我活著的證明/飛機正在抵抗地球/我正在抵抗你/遠離地面/快接近三萬英尺的距離/思念像粘著身體的引力/遠拉著淚不停地往下滴/逃開了你/我躲在三萬英尺的雲底/每一次穿過亂流的突襲/緊緊地靠在椅背上的我/以為還擁你在懷裡——」張曉光跟著迪克牛仔一起唱,一邊開車一邊唱歌,這似乎跟他雲南旅行時的樣子有所不同,畢竟回到了自己的城市,開著自己的車,更有一種確認自己人生的感覺吧。喬伊說:「在雲南我從來沒聽過你唱歌。」「是嗎?」張曉光手握方向盤,扭臉看了她一眼,「我現在想起在雲南那一段,簡直就跟做夢似的。」汽車開到喬伊家住的大院門口停下來。門口有軍人站崗。喬伊說她家正在裝修,這一段暫時住在她姥姥姥爺家。裝修房子的工程因突如其來的「白色瘟疫」停下來,工人都回外地去了,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你姥爺家住在這個部隊院里?」「是呀,裝修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完,真煩人。不過沒關係,反正我姥爺家很大,有的是房子。」喬伊跳下車去,跟門崗說了一下。汽車徐徐開了進去。張曉光跟喬伊說:「反正時間還早,待會兒咱們呆在車裡說會兒話吧,一分鐘都捨不得離開你。」他們把車停在喬伊家樓前的一片松樹的陰影里,兩人在樹的濃陰里接吻。他們擁抱了一會兒,然後開始聊天,聊到小夏和趙楷,張曉光說,他預感到他們兩個的事可能會很麻煩。喬伊說是啊,我的事……也很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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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凝「旋風」過後用「胸口寫作」――夜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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