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版頭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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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小夏打電話到趙楷的辦公室,電話鈴響了很久都沒人接,其實趙楷後半夜都睡在辦公室,他不想回家,妻子逢人便說她懷孕了,那種眉飛色舞的表情實在讓趙楷受不了。張研是個世俗的女人。她想用這件事來捆住他,他不幹。趙楷從小夏家出來,在樓下找他那輛破自行車,找了半天沒找到,這才想起他已經把車扔在立交橋底下了。他裹緊大衣蔫頭耷腦地往前走,走到路口有燈的地方去打車。後半夜又下起雪來,他覺得冷。又冷又困。他想,他這一輩子是欠了這兩個女人的,她們要喝他的血,她們要把他的身體撕扯成兩半,可不管怎麼說,這一切都是他自己願意的。他為了什麼呢?什麼也不為。真正的愛是沒有目的的。他站在一盞孤燈下等車。車許久沒有來。這裡路段較為偏僻,在深夜一兩點鐘的時候,要等來一輛計程車也不大容易。他站在那裡一支接一支地吸煙,半小時后才打到一輛車,趙楷整個人都快被雪埋上了。埋上了也好。他想。就將眼前這一切煩惱全部了斷了。全部了斷了。全部。出租司機問,你說什麼呢。趙楷說,沒什麼,我自言自語。司機說,看來也是個遇到煩心事的人啊。人活著,都不易,小夥子,你就想開點吧。趙楷在辦公室睡了一覺,一早被電話鈴聲吵醒,他明明知道是誰來的電話,可他就是不理,任電話鈴一遍遍地響著。當樓道里開始有人走來走去,有來上班的人打開辦公室門的聲音,有互相問候的聲音,有人拎著暖壺下樓打水的腳步聲,所有這一切都在告訴趙楷,不管你願意不願意,新的一天開始了。電話鈴再次響起。趙楷拿起電話,小夏的聲音從電話里冒出來。「你吃什麼醋呀?我們真是在談工作呢,不信你可以去問陳小帥。你這個人呀,什麼都好,就是心眼兒太小了。這一點我覺得你應該好好跟人家張曉光學學,你看看人家張曉光事業心多強。再看看你,昨天晚上氣死我了,不聲不響地,人就走掉了。你什麼意思呀?早晨還故意不接電話……喂,你在聽嗎?」「嗯。」趙楷只在電話里「嗯」了一聲。「聲音聽上去跟老頭兒似的,喂,我說你是不是不想過了你?不想過就直說,別這麼陰陽怪氣的好不好?」「我哪陰陽怪氣啦——哪兒敢。」「這還差不多。」電話另一端的小夏顯然高興起來,「中午一起吃飯吧?想上哪兒你說。」趙楷說:「飯倒不想吃,就是中午想到你那兒去好好睡一覺。」「那還不好說?中午我打車來接你。」趙楷放下電話,精神頓時好了許多,他想自己現在是越來越沒出息了,女人的一句話,能讓他笑,也能讓他哭,他以前不是這種人啊,他現在怎麼變成這副樣子了。一上午打了幾個電話,又接了幾個電話,跑了一趟財務室,又跑了一趟打字室,回來剛在座位上坐定,小夏的電話就來了。他匆忙整理了一下桌上的文件,穿上外套就下樓了。在電梯里,趙楷看見了自己的憔悴。計程車里放著王菲的《執迷不悔》,在外面都能聽見。小夏笑盈盈地從車窗里探出頭來,說:「哎,下來得挺快嘛。」她打開車門從前門下來,拉開後門,沖趙楷做了個手勢,「請——」他們到一家名叫「蜀味濃」的餐館好好吃了頓川菜,又麻又辣,直吃到滿頭大汗。小夏望著玻璃窗外來往頻繁的車流,好像出了神似的,趙楷不知道她小腦袋瓜里又在想什麼。「聽說,昨天晚上出事了。」小夏說。「出什麼事了?」趙楷的筷子里正在紅紅的辣椒堆里尋找辣子雞。「酒吧里那點破事唄。我說你是怎麼搞的,讓你那個神經兮兮的老婆那麼胡鬧,人家喬伊可是無辜的。」「你怎麼知道的?」「我怎麼知道?你沒看今天早晨的報紙嗎?喬伊被人拍了照片,登在娛樂版的頭條上。」趙楷腦子裡「轟」地一下。他立刻拿出手機給喬伊打電話,喬伊卻關機了。喬伊手裡拿著一張報紙,在報紙的顯要位置,他看到這樣一個標題:《著名主持人私生活大曝光》,並且還配有照片。喬伊在酒吧里被別人的老婆揪住吵架的鏡頭,被人非常生動地拍下來。喬伊一上午接到無數電話,她只好把手機給關了。一切都是誤會,可她不想跟人解釋,就算她渾身上下都長滿嘴,她也說不清楚。她靜靜地坐在化妝鏡前,等待化妝師給她化妝。她今天的採訪對象是跳《英雄》那個舞的舞蹈家,上次開會看過他的演出,喬伊非常喜歡他的舞蹈。現在她想集中精力盡量把節目做得好一些,因為從老占的話里話外,她已感覺到某種危機,老占說:「喬伊,你都快30歲了,現在新上來的年輕人很多,主持人是個露臉的行當,好多人都願意干呢。」老佔在暗示什麼,喬伊心裡是明白的,可她不能違背自己的意願,硬讓自己的身體,接受一個並不喜歡的男人。她寧可失去主持人的工作,也不會那麼乾的。她不願意像朵兒那樣委屈,朵兒的悲劇就在於,她以為在這個世界上,什麼東西都可以拿身體去換。她為了從外地調進北京,就主動接近老社長柴大順。後來他們結了婚,年齡相差二十幾歲,老社長的年齡足可以做她的父親。朵兒如願以償調進北京,她以為她用身體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她以為自己很聰明,她以為自己很能忍。終於有一天,朵兒用刀把自己的丈夫給砍了。在那個危險的夜裡,喬伊把朵兒的故事講給老占聽,老占聽完之後,立刻變得像貓一樣老實。老占離開房間之後,喬伊的腦子變得異常興奮。她從沒見過朵兒的丈夫老柴,在想象中他應該跟老占差不多是一類人。在黑暗中,她看見身材瘦小的朵兒,手裡舉著一把明晃晃的刀。那把刀是幾天前,她叫一個來小區磨刀的河北人給磨的,那是一把上好的鋼刀,磨刀人一拿到那把刀,眼睛就閃出一抹少有的光亮。「真是一把好刀啊。」他說,「大姐,真的要開刃嗎?」「廢話,不開刃找你幹嗎。」「霍霍」的磨刀聲在空中響起來的時候,朵兒已聞到了近在咫尺的血腥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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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凝「旋風」過後用「胸口寫作」――夜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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