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似曾相識
無論是所謂的「繼續工作」,再或者是那樣的「留下幫忙」,艾倫都是覺得有著些彆扭的,但仍舊是小心地避開,儘可能地給拷打者空出相當的工作空間。如果可以的話,艾倫希望那樣的工作,就是停止,但沒有可能。
那樣的處理屍體,只不過是拷打者尋常的一樣工作,在他看來,和著吃飯睡覺一般,沒有什麼稀奇的。艾倫沒有理由,也沒有立場就是勸阻,更別說那樣自以為好心,或許會是導致更大的不幸,無論是對於生人,再或者是對於亡者。
眼不見為凈,艾倫就是靠近著一側的囚籠,靠近那樣銹跡斑斑,混合著光影的囚籠,臉面貼緊,眼睛細細地查看著,似乎是要看清內里的境況。至於那樣的身後,卻是遺忘了的。
艾倫假裝背後不存在那些個的事項,假裝自己不知道拷打者會是作出怎樣的動作,那樣鄙賤的風暴斗篷士兵的屍體,也該是要被處理了的。立場不同,待遇也會是有著差異,拷打者會是將那些個的工作,做得很好的。
他不止一次地重複著那樣的工作,從年輕再是到老朽,從新鮮再是到漠然,所有的動作,都會是有著固定的程序,那樣一成不變的重複,會是使得太多的人兒就是害怕,但他已是習慣了的。
習慣於審訊,習慣於拷打,習慣於成為帝國軍那樣的一部分,對拷打者而然,審訊室,就是他的家,由生到死的家。帝國有過承諾,會是一直照看著他的,而他需要付出的,只是忠誠,還有青春。
他一直是信守著那樣的契約,他堅信,作為帝國人,帝國是沒有可能就是欺騙他的,只要是忠誠,一切都會是很好的。那些個的過去,他一成不變,而帝國,也是遵守著那樣古老落後的契約。
梭默的傳奇法術,風暴斗篷的背叛,還有那樣毀滅的龍,相對於漫長的文明歷史進程,就是那樣短短的一段時間,不好的事項陸續發生著,哪怕審訊室依舊,但一些個風暴將至的壓迫感,即便是緘默閉塞的拷打者,也都是感受到了的。
曾經是炭火不絕的拷打室,自幾年前最後的囚徒,一個可憐的法師被活活餓死之後,就再沒有上得了檯面的人物被審訊著。那樣的一種空閑,那樣的一種安靜,卻是使得拷打者有著些不適,更是使得那樣新加入的助手無處發泄,倍感絕望。
拷打者是因為對改變的不適應,更有著些對未來的茫然,除去那樣的一份工作,他什麼都不懂,那些個實用的審訊技巧,在欠缺了權力和支持下,很容易就會是犯了忌諱,也只有在帝國軍,在審訊室里,才能夠是為所欲為。
而他的助手,卻是因為看不到希望,看不到上升的希望。他已是拋棄了太多,只就是賭一個希望,怎麼可以是失敗?
從進入審訊室編製開始,他就是難以脫離了的,審訊室,即便困鎖著囚徒,更是困鎖著公職人員。如果可以是進步,又或者是有著實權什麼的,只都是可以,但就是在那樣的時候,審訊室的地位,驀然地就是改變。
仍舊是被畏懼著,但卻是再沒有曾經的合作往來,更談不上福利地位。那樣的審訊室,似乎是被遺忘了的,和著那些個可憐的職員,都是被忽視。沒有誰再會是理會著的,那樣的情況下,審訊室的人員,即便是突兀地消亡,帶的也不會是有誰會是在意著的。
那樣的一種情況,能夠是怨恨著誰,能夠是追究著誰,只都是茫然。拷打者也好,他的助手也罷,面對著那樣的大局,只都是無關緊要的,所有的痛苦,所有的不堪,毫無意義。
只能夠是在那樣的泥濘里就是掙扎,他們已是沒有別的出路。他們沒有自由,也不希望自由,那樣一無所有的自由,對於那些個一直是作為部分的人物而言,那就是一場的災難,一場不知何去何從的災難。
拷打者不知道脫離了審訊室,他還可以是做著什麼。依靠著審訊室,背靠著帝國,他熟悉那樣的一切規律,嫻熟地利用著,沒有太多的意外,但審訊室之外的陌生的世界,那樣的一種無力,會是使得他絕望。
除了自由,一無所有。自由,那是什麼,能吃嗎?不懂。
風暴斗篷有著遠大的理想,大概吧,反正拷打者代表著的人群是無法理解著的。他們只知道,風暴斗篷是要打破那樣平穩的秩序,顛覆那些個古老的契約,那會是使得拷打者們恐懼,理所當然地會是要消滅,從身體到精神上的消滅。
塔洛斯會是被摧毀,那樣的一種先祖信仰會是被抹去,無論是梭默,再或者是帝國,都不能夠容許那樣的一種干涉世俗的狹隘的宗教力量。人間已是有了八聖靈,那些個的利益和領域都是被劃分好了的,沒必要更多。
艾倫也是害怕的,他對天際了解的不深,也正因為是了解不深,他才更確定自己的不同,對於很多的事項,只都是敏感了的。他不屬於那樣的世界,那些個的理所當然,在艾倫看來,無不是流露著野蠻和原始。
即便那都是戰爭的必然,但艾倫就是難以忍受,明明那樣的身體很是適應,甚至於因為那些個的氣息,那些個的事項,就是越發地興奮,連帶著更強的力量,蠢蠢欲動。
有著臆想,艾倫他應該是來自更加富強,萌主,文明,和諧的世界,至於個人,那會是愛國,敬業,誠信,友善的。暢想著,一種熟悉的感覺就是浮現,艾倫難以言說,那樣的世界,那樣的人,只都是真實存在的么。
會是存在的,只是各自有著不同的理解,不同的圈子罷了。
處身那樣的世界,身體或者精神上的感知會是被消磨,不覺得身邊的一切有著什麼稀奇,甚至於是被各自的思緒就是混亂了的,但無論如何,那都是值得珍惜的。
談不上細膩的修長手掌就是把握著那樣的鐵欄,接觸著,那是帶有銹跡和不明物的囚籠,長且扭曲的影子就是越過圍欄,落在囚籠裡面,又是隱沒。可能是因為天際氣候的清寒,尤其是那樣的地下審訊室,本是不堪的囚籠,並沒有太過的衛生環境。
當然了,也可能是太久沒有新的囚徒,那些個過往的污跡,只都是凝結,存在著的噁心的氣息,更是早已消散,不復存在。沒有了供給的養分,哪怕是細微的寄生物,也會是消亡,它們自身,也都是腐敗了的。
粗糙的鐵器帶著一種的質感,那是金屬的寒意,多少是刺激著艾倫,精神會是集中著的。明明是空置的囚籠,那樣合金的地板存在著,或是有著些稻草,也就那樣,並沒有什麼稀罕的,但艾倫就是聚精會神地查看著,內里似乎是有著太多吸引著的事項。
他是在害怕,儘可能地分散著自己的注意力,還有著那樣太過於旺盛的好奇心。他害怕自己沒有能夠控制得住那樣的好奇心,就是不小心看到了拷打者處理風暴斗篷士兵屍體的模樣,那樣血腥殘忍的一幕。
明明艾倫是見著,參與著殺人的場景,那樣的一種剝奪別人生命的活動,才是真的血腥兇殘,但艾倫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好,那樣的時候,艾倫的身體潛藏著的天賦,是被自然地挖掘著,涌動的法力使得艾倫意外地精神。
可就是那樣簡單地處理著無生命的事物,那樣單純的處置,只不過是是為了廢物利用,再是講究衛生,卻是使得艾倫反感或者是驚懼,那是不合適的,那是不公平的,對於涉事者的不公平。
拷打者並沒有做什麼過分的事,他只是簡單地處理了那樣不存在生命的屍體,和處理尋常的雜物沒有什麼不同,可總就是被人誤解了的。人死了,就是死了,哪怕是所謂的亡魂,只都是不同了的。
那些個將生前情感賦予在屍體上的人兒,只都是有著心理問題,甚至於是一種的發泄,一種不滿的發泄。
拷打者沒有絲毫的遲疑,哪怕是存在艾倫和哈達瓦那樣的外人,在處理屍體的時候,只都是如常。他不在乎艾倫和哈達瓦是否是注意著的,可能的誤解,他早已是不在乎。再說,他相信,艾倫和哈達瓦都是聰明人,即便是不爽,也得是緘默,反正,彼此大抵沒有可能是再見了的。
他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所謂的屍體,並沒有太多所謂的情感寄託,那些個的自以為是,他們的內心,多是不堪,更不曾、不敢直面著拷打者的雙眼,那是可以看透人心的渾濁的眼。
咔嚓的聲音傳遞著,在那樣的審訊室很是清晰,只就是衣甲摩擦的聲音,生前一文不名,死後也都是不堪,至於松加德,諾德的英靈殿,即便這世界存在著神秘,也都是太過於茫然。
值得嗎?
或許吧,正如海爾根被斬首的風暴斗篷士兵的吶喊,「我的先人正敞開懷抱迎接我,帝國人,你們會有嗎?」那是各自的選擇,各自的追求。
至於帝國軍,他們所能做的,就是抹掉一切塔洛斯的痕迹,斬落每一個風暴斗篷叛軍的頭顱,無關對錯,無分善惡,那是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