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深情的笨蛋
「跟我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你又想害我啊。」「你不是很想知道我為什麼不開心,為什麼玩得這麼悶嗎?你跟我來我就告訴你為什麼。」「可是這麼晚了,明天就要回去了。」他看著我,似乎從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乞求,希望我能跟著他一起走,而有一種恐懼在壓著他,他希望我幫他分擔點兒壓力。他轉身朝大門走去,眼中閃過一抹失望,我猶豫著呆立原地。等了十秒,我隨著他的腳步而去。「走那麼快乾嘛,我又沒說不去。我是怕你玩瘋了,明天趕不上飛機,到時浪費我們的時間。」他笑而不語,我只是好奇沒別的意思,你可別想歪了。坐上計程車,我本來想要用那口破英語跟司機溝通的,想不到笨蛋竟然跟司機說泰語,真是看不出來,惦惦甲三碗公,笨蛋出頭天。「你這次又要帶我去哪裡?」「等一下你就知道了。」他的語氣很沉悶,不像我認識的笨蛋。過了十幾分鐘,計程車在一間醫院門前停了下來,為什麼要來醫院呢?我猜不透。我沒有問,只是跟著他走,濃烈的藥水味撲鼻而來,我下意識地捂著鼻子。我們走上樓梯,到了三樓,他站在306病房前,就著么站著。他的手握在門把上顫抖著,裡面到底是誰,讓他需要用這麼大的勇氣才可以開門去面對,我很好奇,非常的好奇。終於,他深吸一口氣打開了門。一個女孩躺在病床上,臉色泛白,感覺她似乎病得很重的樣子,因為看起來很虛弱,似乎只要稍微一碰就會碎了。虛弱的女孩看上去年紀跟我們差不多大,白皙的肌膚,清秀的鵝蛋臉,長得很漂亮,如果臉上多點兒生氣的話。笨蛋義走近她身旁,握起她的手,我感覺到他的身體在發抖。這個女孩是誰?為何笨蛋義會認識這個不同國度的女子,為何他很悲傷,我似乎可以猜出一些端倪,但又不能確定。然後女孩醒了。「義!你來啦!」本來毫無生氣的臉色,瞬間多了不少血色,是因為笨蛋義的關係嗎?「對不起,吵到你睡覺。」第一次聽見那個笨蛋的聲音這麼……這麼溫柔。「我剛夢到你你就出現,我好高興。」「怎麼樣,今天有沒有好一點兒?」「還不就這樣,不過看到你來我就什麼病也沒了。」「我有這麼厲害嗎,傻瓜。」他笑著摸著她的臉。「我還是喜歡看你笑的模樣,」這點我同意,那個笨蛋還是比較適合走陽光男孩的路線,如果裝酷真的會讓人受不了。「她是?」終於感覺到我的存在了。「她是我同學,我們這次一起來玩的。」「你好,我叫珍,阿義跟我常提起你呢?」提起我幹嘛。「你好!」勉強地擠出兩個字,因為我發覺在這個空間里我好像是多餘的。病歷牌子上寫著她的名字,然後就是一些看不懂的文字,不過最後一行,「cancer」這個字我看得再清楚不過。笨蛋義要帶著她去外面散步看月亮,而我人生地不熟的,當然不敢一個人留在這個陰暗的病房裡,所以只好跟著他們當個超大電燈泡,我知道這樣做很煞風景,不過人家膽小嘛。當然好奇心也佔了不少成份。不過我也是識趣的人,告訴他們我先上廁所然後再去找他們。成人之美的結果就是,我迷路了,搞什麼,沒事醫院蓋那麼大,我像被關在迷宮裡的小老鼠,我驚慌地尋找出路,惟一不同的是,老鼠可以靠著它與生俱有的能力找到出路,而我的第六感只會讓我迷路迷得更利害。奇怪這麼大的醫院竟沒半個人。就在我快大喊救命的時候,一個穿著白袍的醫生出現在我面前,哇!阿湯哥,第一次覺得原來泰國也有帥哥。然後我就用那一口破英語麻煩他帶我到大門口,結果轉個彎下個樓梯就到了,原來他們的大門在二樓。真是的,搞得那麼複雜。遠遠地看見笨蛋義跟她抱在一起,我小心地移動腳步,怕會打擾到他們,但是又很想聽聽他們在說些什麼。如果將來畢業找不到工作,我挺適合加入八卦雜誌的狗仔隊,成為他們的一員。「如果有機會讓我再選擇一次,我還是要與你相遇,牽著你、愛著你,縱使彼此的距離隔著好幾個太平洋,我的心一定會在你觸手可及的地方,陪伴著你。」我有沒有聽錯,這些話是從那個笨蛋口中說出來的嗎?好深情的笨蛋,我要對他刮目相看了。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