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要!不要這樣!
我們兩兩無話,沉默了一會兒后,他突然扔給我一個文件袋。「這是什麼?」
接過來后,我好奇地問。
「自己沒長眼睛?」
「……」
真是無語。
我就不該問他!
自己打開文件袋,把裡面的文件拿出來一看,居然是一份個人履歷。
陳豐年,男,現年67歲,英國皇家醫學院終身教授,專攻尿毒症的預防和治療,曾在一級刊物發表專業論文三十多篇,是享譽全球的腎臟科專家。
拿著文件的手有點不穩,我心裡有了異樣的期待,這樣的專家,要是能給我爸治療……
「這……」我小心翼翼地問,「你給我看這個,是什麼意思?」
蕭景笙目不斜視,專心開車的側臉輪廓鋒利,看起來很冷硬。
可是他的聲音卻幾乎帶著一點溫和:「我們馬上要去見陳教授了,先讓你了解一下他。」
「什麼?!」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要帶我去見這位陳教授?」
「嗯。」
剛剛我自己都覺得異想天開的事,蕭景笙竟然替我做到了?
「他、他會替我爸治療嗎?」
「不然呢?」他的口氣一如既往的彆扭,「姓王的被開除了,現在醫院裡沒有一個腎臟科專家。如果不去找一個來,難道讓你爸等死?」
「……」
他的話不好聽,但卻想得比我還要周到。
而且,以我的能力,就算想到了,也沒辦法把陳教授這樣的國際專家請來。
身為我爸的親女兒,和蕭景笙一比,我都有點自慚形穢。
緩緩地低下頭,我小聲說:「謝謝你了。」又問他,「請陳教授來,讓你花了不少錢吧?」
陳教授這樣的身份地位,肯定不是小數目能請來的。
蕭景笙卻說:「不是所有人都見錢眼開。」
「那……陳教授為什麼肯來?」
我試探著又問了一句,蕭景笙卻抿著嘴唇不說話了。
他能把陳教授請來,沒用錢,那肯定是用了別的。
對於蕭景笙這樣的有錢人,能讓他付出金錢的事,也許不算什麼。但能讓他付出金錢之外的東西,那或許就說明,這件事在他心中別有分量了。
一個不該有的念頭在我心裡逐漸發酵,我忍不住叫了他一聲:「蕭景笙。」
「嗯?」
「你……你為什麼這樣幫我?」
我的聲音小得,連自己都快聽不見。
車裡的氣氛頓時有點凝滯,我看到蕭景笙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突然緊了緊,骨節處都開始泛白。
他……這是也在緊張嗎?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低低地說:「你就……就當我是補償你吧。」
補償?
可他並不欠我什麼呀。
難道說,他其實是真的喜歡陸國華,所以覺得對不起我?
來不及讓我開口問清楚,車子已經到了目的地。
是本市城郊一個仿古風格的小鎮,因為當地的古玩玉器市場建在這裡,所以人來人往,非常熱鬧。
蕭景笙帶著我七拐八繞,最後進了一幢青磚紅瓦的小樓。他告訴我這是當地最好的私房菜館,我們就在這兒給陳教授接風。
進了他訂好的包間,我們坐著等了一盞茶的工夫,一個身穿對襟大褂,頭髮灰白,精神矍鑠的老人就走了進來。
老人家步履輕快,行走帶風,蕭景笙過去和他握手寒暄,口口聲聲叫著「陳老師」,我才知道,這就是陳豐年陳教授。
「陳教授,您好。」
他和蕭景笙寒暄過後,我也連忙上去打招呼。老教授沒什麼架子,落座之後,和蕭景笙邊吃邊聊,氣氛倒是十分融洽。
聽著他們談話,我才知道蕭景笙之所以認識陳教授,還是因為大學的時候選修過一門陳教授的基礎外科的公開課。
不過一個選修課的老師,居然能記住蕭景笙這麼多年,那可想而知,蕭景笙當初是有多優秀。
想想當初我讀大學的時候,班主任都不知道我的名字,頓時覺得自己大學白讀了。
人和人之間的差距啊,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宴席上的蕭景笙,熱情而不顯殷勤,沉穩而不顯淡漠,言行舉止之間不卑不亢,恰到好處。
大概是怕我插不上話會尷尬,還時不時把話題向我身上引,一頓飯的時間,沒有片刻的冷場。
這和我印象里那個說話不超過十個字的面癱,簡直判若兩人。
各自吃好,快要散席的時候,我們站起來互相道別。
酒過三巡,蕭景笙略顯蒼白的臉上也染上了幾分紅潤,含笑說:「陳老師,那咱們就說定了。過兩天,我接您去醫院看看曾伯父?」
「好。」陳教授很爽快,「難為了你一片真心。」
「朋友所託,當然得盡心。」
說著,他就看向了我。
我也忙笑著向陳教授點頭,「陳教授,往後我爸,就麻煩您了。」
「好說,好說,救死扶傷,也是我的職責嘛。」
客套幾句后,蕭景笙叫車來把陳教授接走,吩咐司機一定把教授安全送回賓館。
目送那車離開后,他才找了個代駕,開車載上我,駛出了仿古鎮。
「去哪兒?回家還是醫院?」
只剩我們兩個人的時候,他又恢復了淡漠微冷的氣質。整個人周身像是遮了一個玻璃罩子,生人勿近。
「去醫院吧,我要去看看我爸。」
我低聲說。
「嗯。」
蕭景笙答應了一句,然後對前排的司機說:「第一醫院。」
等司機答應后,他馬上升起了前排和後座之間的隔板。
這下子,我們兩個人被困在狹小封閉的空間里,我感覺只要自己認真聽,就能數清他的呼吸和心跳。
如此曖昧的距離。
蕭景笙一言不發地坐在那裡,我在他旁邊,偷偷看他幾眼之後,心跳不由自主地越來越快。
之前沒來得及問出口的話,現在又徘徊到了嘴邊。
也許是因為喝了酒,我忽然變得比平時更勇敢,也比平時更衝動。什麼現實情況我都不想管,我只想問個明白,他蕭景笙到底欠了我什麼。
「蕭景笙。」
「嗯?」
「你到底是不是喜歡陸國華?」
我希望他說不是。
等了許久,就在我以為他的沉默就是默認的時候,他忽然笑著搖了搖頭,轉過身來逼視著我,問道:「女人,你到底從哪裡覺得我喜歡男人?」
一邊說著,他還一邊還把健碩的上半身向我緩緩傾斜過來。
鼻端縈繞著他身上淡淡的煙草氣息,我感覺自己整個人被他的氣息包圍了。本能地想逃,可是避無可避,幾乎被他寬闊的胸膛壓在了車門上。
「你……你起來點兒。」
我輕輕推著他肩膀。
「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麼覺得我喜歡男人。」
他漆黑的眸子盯著我,像要把我的魂魄吸進去一樣。
眼睛飛快地眨著,我兩手推拒著他的胸口,緊張地話都快說不出,「我……你說你要補償我,難道……難道不是因為、因為喜歡陸國華?」
「如果我說不是,你信嗎?」
他說著,又向我逼近了一點。
這下,他高挺的鼻樑幾乎要擦著我的,我連呼吸都不敢,生怕呼出的熱氣會噴到他臉上。
「我……」
不等我說話,他又捧住我後腦,自顧自地說:「你要是不信,我只能親身證明給你看了。」
「你……唔!」
正想問問他怎麼證明,唇上一陣灼熱,我竟然被他吻住了。
大腦一片空白,我瞪大眼睛,只能被動地感應著他的搓摩、舔舐和吮吸,緊接著,他火熱的長舌撬開了我的牙關,整個和我糾纏在了一起。
「嗯……」
「舒服嗎?」
他誘惑著問。
「嗯……」
我聽到自己無意義的吟哦,羞得面孔發熱,可是卻渾身軟軟的,無力阻止這一切。
漸漸的,他開始不再滿足於一個吻。
我能感覺到,他那雙修長的大手正在蠢蠢欲動,不知何時已經鑽進了我上衣的下擺。從腰線到胸口,他的手指如同有魔力,在滑過的每一寸肌膚上帶來陣陣愉悅的顫慄。
等他終於覆住我胸前的柔軟,我腦子裡電光火石地一閃,眼前出現的竟然是被陸國華下藥的那晚,和陌生男人輾轉糾纏的畫面。
「不要!不要這樣!」
彷彿瞬間從迷夢中驚醒,我身體一下子僵硬起來,條件反射似的用力推開了蕭景笙。
「怎麼了?」
他顯然不滿,單手撐著車門,蹙眉問我。
「我……」
「不喜歡?」
他又逼問。
我想說是,可是自己也覺得實在沒有說服力。畢竟,剛才我的身體那麼順從,甚至因為他的撫弄而變得柔軟熾熱。
「不是不喜歡,是……是因為我還沒有離婚。」
蕭景笙好像對我的婚姻很敏感,一聽我說這個,他立刻沉下臉直起身子,不無嘲諷地笑了笑,「原來是對你的丈夫余情未了,要為他守身如玉呢。」
「當然不是!」
我立刻否認。
「那是為什麼?」
他的口氣和眼神都兇巴巴的,好像只要我的回答不能令他滿意,他就會就地撕碎我一樣。
「他那樣的禽獸,我怎麼會余情未了?我只是,不想變成和他一樣的人渣罷了。」
「真的?」
「真的!」
蕭景笙眼睛里的戾氣逐漸散去,我知道,這個答案算是過關了。
只是,這段被我中途打斷的激情過後,我們兩個坐在一起,怎麼都覺得尷尬。
還好,路不長,很快就到了醫院門口。
車一停,我拉開車門,幾乎是逃也似的跳下了車。
快進醫院大樓的時候,耳邊又想起男人低沉的嗓音:「喂,女人!」
「什麼事?」
我回過頭問。
「你那個摔壞的舊手機,內存卡還有么?」他沒下車,落下車窗盯著我問。
「還有,怎麼了?」
「明天拿給我。」
「你要那個幹什麼?」
我很好奇,這男人總是給我下些奇怪的命令。
他卻不耐煩地說:「叫你拿來你就拿來,哪兒那麼多為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