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你只是她丈夫,我卻是她男人
通過這幾天的接觸,我算是明白了,想從蕭景笙口中得到一句解釋,真的是比登天還難。索性,我也不問了。
去醫院看過我爸后,回到家裡,我從垃圾桶里找出那張內存卡,第二天一早就把蕭景笙約出來,將內存卡交給了他。
之後,也就沒了消息。
直到幾天後,蕭景笙突然給我發了一條信息,讓我馬上打開電視,看本市的新聞頻道。
這次我學乖了,一句話也沒問,按他的吩咐把電視打開,正在播放的畫面,赫然正是陸國華的採訪。
「請問陸先生,您為什麼要夥同醫院醫生,謀害您的岳父呢?」
記者追著步履匆匆的陸國華,長長的話筒快要戳到他臉上。
他滿臉不耐,一手擋著臉,一手推著記者的話筒,沒好氣地說:「根本沒有這回事,這純屬造謠!」
「那您怎麼解釋這段錄音呢?」
記者拿出手機,播放的正是前幾天我錄下的,和王醫生的對話。
那錄音不是被陸國華刪除了嗎?
怎麼又出現在記者手中?
短暫的驚訝后,我頓時明白,蕭景笙用內存卡,恢復了那段錄音。
從硬碟或者內存卡上恢復被刪的數據,這種技術我聽說過,但身邊從沒誰使用過。
真是想不到,蕭景笙一介商人模樣,居然還在這方面有研究。
他到底還有多少本事是我不知道的?
聽完那段錄音后,陸國華的臉色明顯變得煞白。
不過,他到底是影帝級的人物,呆愣片刻后就神色如常,厲聲說:「這肯定是剪輯拼接的音頻。不知道誰這樣居心叵測,污衊我陸國華的人品,更重要的是,挑撥我和愛人以及岳家之間的關係。」
「可是陸先生,我們做過檢測,這音頻是原文件,並沒有剪輯拼接的痕迹。」
事實面前,陸國華還能巧舌如簧:「現在技術越來越先進,一時檢測失誤也不稀奇。」
他甚至倒打一耙:「不知道是什麼人給電視台透露了這種虛假消息,希望你們告知,我會通過法律手段和對方交涉的。」
「……」
記者們窮追猛打,一連串的問題等著陸國華。
可他已經到了陸氏公司的大門口,借口有會鑽了進去,一群保安迎上來,把記者們統統擋在了外面。
「你怎麼做到的?」
看完新聞后,我迫不及待給蕭景笙打了電話,滿口興奮地問。
能看到陸國華惡有惡報,是我最高興的事。
蕭景笙的口氣淡淡的:「小意思而已。」
「小意思?」我笑著說,「真是小意思的話,你也不會用了好幾天吧?」
他哼笑兩聲,口氣非常驕傲,「這個還用好幾天?半個小時都用不了。你那個又蠢又變態的丈夫,只是簡單刪除,連覆蓋都沒做。」
「什麼是覆蓋?」
我是個電腦小白,聽不懂這些術語。
「說了你也不懂。」他果然還是懶得給我解釋。
「那,你早就恢復好了數據,為什麼今天才曝光給電視台?」
我的問題卻很多。
這次,他難得耐心地告訴我:「因為今天下午,他有個不小的合同要簽。」
原來是這樣。
如果錄音早早發出去,到了今天,影響力減弱,也許對陸國華根本造不成什麼影響。
但是在他簽約之前發出來,新聞的影響力正大,今天下午他的合同,百分之百要泡湯了。
蕭景笙這人,心思的確很深。
「謝謝你,又幫了我一次。」
我說得誠心誠意。
他卻低低地、曖昧地笑起來,「現在,你總相信我對你丈夫沒那個意思了吧?還需要我證明么?嗯?」
男人的尾音上揚,帶著刻意的挑逗。
那天在車上,我們糾纏的畫面不由自主就湧現到了腦海里。
我臉上一熱,還沒說話,他又提醒我說:「今天這筆賬,陸國華肯定算到你頭上,這幾天,你小心。」
心裡越發溫熱起來,我小聲說:「我知道了。」
後面的幾天,我真的很小心。
自己上下班總是找何美玲陪我,從來不落單。醫院那邊,我也告訴護工,如果陸國華出現,請她立刻通知我。
當護工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片刻不停地趕到了醫院。
住院大樓的門口,陸國華一身黑色西裝,單手插著褲袋,正風度翩翩地站著。
一見我來,護工阿姨馬上衝過來說:「陸先生要進去看老先生,我好容易才攔住了。」
醫院是公共場所,我知道,陸國華這種沽名釣譽的人,不會在這種地方硬來,他怕給自己丟面子。
「你來這裡幹什麼?」我冷冷地問。
他笑著說:「當然是來探望我岳父,同時么,也要謝謝我的好太太,給了我一次當公眾人物的機會。」
「公眾人物」四個字,被他說得咬牙切齒。
陸國華這種睚眥必報的人,這次被整成這樣,肯定不會輕易算了。
這幾天他沒有動靜,我猜,是為那個新聞的事去善後了。
「當公眾人物的感覺好么?」
我揚眉問。
「非、常、過、癮。」
他一字一頓,狠狠地說。
我沉聲說:「如果你不想再當一次公眾人物,那麼,最好快點離開這裡。我,和我的爸媽,全部都不歡迎你。」
忽然,陸國華朝我湊過來,噁心的手掌摟住我的肩膀,對著我的耳心呵氣說:「寶貝兒,今天要當公眾人物的,恐怕不是我了。」
「你什麼意思?」
心裡一驚,我生怕他又玩什麼陰損的花樣。而他沖大門口的方向努了努嘴,「喏,看看那邊,什麼人來了?」
門口一群穿著喪服的男男女女,正哭哭啼啼地朝這邊湧來。
在醫院來往次數多了,我知道這是一群醫鬧。
只要給錢,他們什麼事都做。幫助死掉的病人家屬訛詐醫院的錢,也幫一些希望病人死的家屬氣死病人。
現在看他們的穿戴,我就明白了陸國華要幹什麼。
他一定是給了錢,要這群人去我爸病房裡哭喪。他知道我爸現在身體虛弱,而且心思很重,時刻擔心自己命歸黃泉。
如果現在被這群人鬧一場,說不定心裡抑鬱,一下子就……
畢竟,這樣的先例,實在有不少。
「陸國華,你怎麼能這麼卑鄙?!」
掙不開他的桎梏,我只能咬牙切齒地問。
這人渣卻好整以暇地說:「寶貝兒,說話要講證據。你怎麼知道這些人是我找來的呢?難道,你又有錄音了?」
說話間,這群人已經到了住院大樓的門口,哭天搶地地進門去了。
我想過去攔著,可是被陸國華緊緊抓住。他面上不動聲色,其實一隻大手如同鷹爪,指甲簡直要掐進我肩膀里去了。
這群人和醫院的門衛早有勾結,所以都沒人阻攔,我眼睜睜看著他們穿過大堂進了電梯。
忍無可忍之下,我低頭又想咬他,可這次他早有防備,一下子捏住了我的下巴,迫使我抬起頭來。
「唔!疼!」
他力氣之大,我覺得我下巴都要脫臼了。
「小母狗,畜牲性子犯了,又想咬我?嗯?!」
說著,他手指下移,捏住了我的喉管。
我呼吸困難,頓時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不留神被你咬過一口,你以為我還會讓你咬第二次?小畜生,敢跟我斗,我讓你生不如死!」
陸國華和我站在大樓入口的旁邊,他把我抵在牆壁上,一手掐著我肩膀,一手捏著我脖子,正惡狠狠地對我說著禽獸不如的話。
可是這姿勢,在旁人看來,只會當成小夫妻在親熱。
所以,旁邊人來人往,卻沒有一個人過來幫幫我。
熱淚忍不住滾出眼眶,我不怕自己被他掐死,可我怕我爸被那群醫鬧活活氣死。
這人渣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大,我呼吸越發艱難,眼前逐漸模糊。就在我快要缺氧暈厥的時候,視野突然開闊,是陸國華猛地放開了我。
「咳咳!」
一旦獲得了自由,我本能地雙手捂著脖子,蹲下來劇烈地咳嗽起來。
稍微喘過一口氣,我一抬頭,才發現蕭景笙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此刻正和陸國華面對面對峙著。
陸國華本來也算生得玉樹臨風,可是和蕭景笙對立一站,竟然頓時就顯得相形見絀了。
此刻,他也正揉著脖子,臉上是忍疼的時候才有的表情。我想,他之所以放開我,肯定是剛才蕭景笙對他動手了。
「你是什麼人?!」
揉完了脖子,陸國華像只鬥雞一樣,揚著脖子兇狠地問。
到了這個時候,他所謂的紳士風度蕩然無存。
蕭景笙卻是一如既往的優雅淡定,他看也不看陸國華,只過來把我上下打量一遍,關切地問:「你還好吧?」
「我還好。」
我被那個禽獸掐得嗓子喑啞不堪,擔憂地說:「可是我爸……」
「放心,你爸沒事。」
男人低沉的嗓音彷彿有種魔力,他說讓我放心,我就真的一下子放心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已經這麼信任他了。
「喂,問你話呢!你他媽到底是什麼人?」
顯然,陸國華已經忘了不久前他和蕭景笙在醫院的相遇。他在蕭景笙肩膀上狠推了一把,不乾不淨地問著。
「你又是什麼人?」
蕭景笙蔑視地看他一眼,彷彿嫌棄衣服被他弄髒,伸出手指,動作優雅地彈了彈肩膀。
陸國華什麼時候被人這樣羞辱過?他指著我沉聲說:「我是什麼人?我是她的丈夫!」
「哦。」
蕭景笙笑得更加不屑,摟過我的肩膀,口氣低柔卻挑釁:「你只是她丈夫,我卻是她的男人。」
「你說什麼?!」
聞言,陸國華頓時瞪大了雙眼。
我的大腦里也是平地起驚雷,轟的一聲就炸開了。
這男人到底是隨口一說,還是那晚……那晚……那晚真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