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戰書
明光目光如同電芒一般的掃視出去,所有被他目光掃過的白蓮教徒身軀都微微顫抖起來。
九宮真人雖死,這神棍以謊言豎立起來的信仰也似乎已經崩塌,但是,明光剛才徒手搗毀萬鈞重神像卻是已經重新開始豎立新的信仰。
只不過,明光沒有裝神弄鬼,而是將新豎立的信仰擺放在了中國功夫上面。
接下來,若是明光真的硬杠了一艘洋人的戰艦,那麼,這一份信仰將會成為這裡大部分人終生都不會改變的信仰。
「兩天之內,我會先下戰書,然後正大光明的開戰。」
明光看著臉上逐漸從絕望,再到驚訝,驚恐,慢慢開始出現懷疑和微不可查期待的白蓮教徒們朗聲開口道,而這句話落下,那些白蓮教徒們複雜的神色逐漸開始消散,逐漸的紛紛朝著期待靠攏過去。
戰書,宣戰,正大光明的開戰。
這對於這些原本信仰中就是與洋人對抗的白蓮教徒絕對有著不可抗拒的誘()惑,舊的信仰已經被證實是謊言,這些白蓮教徒卻是迫切的希望有新的信仰能夠取代舊的信仰。
然而,明光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爬上神壇慢慢靠過來的陸皓東臉色卻是驟然間一變。
原先明光說要直接和戰艦對抗就讓陸皓東忍不住擔憂,只是,明光的實力擺在那裡,按照陸皓東的自我安慰,若是明光趁著某個夜晚偷襲或許真能成功。
但現在明光居然說要先下戰書,然後正大光明的開戰,這在陸皓東的眼中簡直是找死的行為,功夫再好,難道還能對抗洋槍,就算能夠對抗一兩桿,但一艘戰艦上數百人總是有的吧,數百桿洋槍齊射之下,任憑你多好的功夫也得完蛋啊。
「我們走吧。」
只是,不等陸皓東說什麼,前面明光已經轉過頭緩緩開口。
暗自深吸口氣陸皓東趕緊跟上明光,同時心中打定主意,待會一定要好好的說說明光,就算食言,但是,那種送死的事情也不能去做。
「皓東兄,回頭請你以你們革命黨的力量幫我尋找一面大型盾牌,然後找一套上好的鎧甲,另外再幫我弄一些鐵珠子。」
剛走出朝天觀,陸皓東就想勸說明光,只是不等他開口明光卻已經先行開口。
「還弄什麼,你知道一艘軍艦有多少火槍手嗎,最少數百個火槍手,加上那些船員也是配槍的,你很有可能要面對上千桿洋槍,這情況下不管你頂著什麼盾牌,穿著什麼鎧甲也得完蛋,你到底犯什麼傻,怎麼想起來要去攻打軍艦去的。」
聽著明光的話語陸皓東沒好氣的低聲吼叫起來,他與明光相識時間雖然不長,但是一來明光救過他的命,按照陸皓東的為人,僅此一條就足以他為明光去死,再加上明光在思想上與他們的革命思想極為接近,雖然有一些分歧,但是大家都是對這個國家無比忠誠的,所以,陸皓東是絕對不願意看著明光去死的。
「相信我,既然我提出攻打軍艦,總是有那麼幾分把握的,而且,這白蓮教在廣東一地的影響力實在太大,本來他們對抗洋人,反對一切和洋人有關的東西,雖然有些走極端,但是倒也沒什麼,但是,我現在揭穿了九宮的神棍把戲,這些白蓮教的人信仰崩潰,若是不將他們再次引回正途,怕是這個教派會成為歷史上那些禍國殃民的邪派。」
明光淡然開口,他的目光極為平靜,這些的確都是他提出要攻打軍艦的原因,但實際上還有一些原因他沒說,首先他的鐵布衫之前已經近距離的和子彈接觸過,雖然還不能抗住,但是已經有了那麼一些能抗住的苗頭,再然後,他的那個任務,天下第一,鐵布衫抗住子彈。
後者不談,單說前者,什麼叫做天下第一,這個年代是中國五千年最黑暗的年代,但是,這個年代也是中國五千年功夫被記載的最為詳細的年代。
國術,且不論後世怎樣的爭辯國術究竟多強,多能打,但是在這黃飛鴻的世界,功夫是存在的,而且的確很強,那麼,那些隨著國術二字而留名後世的人必然也是存在的。
若是沒有一件事情讓明光創造出神話一般的戰績,就算明光用鐵布衫抗住了子彈,想來肯承認明光天下第一的人也不會多。
而若是有了一人攻陷一艘軍艦的戰績,然後順勢北上,再與那些同樣頂尖的武者切磋結交,或許只需要再有一個契機他就能獲得天下第一的名頭。
他的確是將自己代入了這個時代,源自血脈中的烙印會讓他對這個時代的黑暗有深入骨髓的痛楚,但他同樣不會忘記任務,要知道現實世界他同樣處在危機當中。
世家子弟,手無縛雞之力,換個時間段沒多大關係,這畢竟不是小說,哪一個世家都不會因為家族子弟廢柴什麼而讓家中的奴僕反客為主,至於其他的兄弟姐妹什麼,只要不是蠢貨,在面對一個不可能威脅到自己的廢柴時候,不但不會欺壓,反而會表現出關愛的態度,以此提升自己的形象。
但很不幸,偏生明光碰到了皇室要對世家出手的時候,而在已經損失一批優秀的家族子弟,並且暫且無法對抗的時候,家族只能夠將家族裡的廢柴子弟給當做炮灰丟出去。
夜色已經極深,明光和陸皓東一前一後行走在街道上,離開朝天觀的時候陸皓東尚有無數的話想出來準備勸誡明光,但是,此刻聽著明光的話陸皓東只覺得自己想到的那些勸誡的話竟是半句都沒法說出來。
「給你。」
陸皓東快走兩步追上明光從懷內取出一本書冊塞到了明光的手上,然後加快腳步朝著客棧而去,他雖然放棄了勸誡明光,但是,卻依舊不能接受明光的送死行為,這無關大義,只是私人角度不想明光去死。
明光笑著搖搖頭,這些最初的革命者並沒有偉大到不似人的地步,他們真正偉大的地方就在於,他們同樣是人,但是,為的革命他們卻能夠剋制自己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