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西廂記

春光明媚，西廂如一片花的海洋，叫玉扶看得走不動道。

經過侯府的上房院外，順著一條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便可見一道逶迤的水磨矮牆。

底下的白石台階平穩小巧，不過四五層，上去便可見垂花拱門，門上無牌無匾，倒顯出一絲野意來。

兩隻蹁躚上下的彩蝶飛出，似乎在迎接西廂的主人一般，玉扶笑著拍手。

「這裡好，我們仙人谷也有許多花，蝴蝶兒最喜歡啄我的手指頭呢！」

說著便伸出了手，靈巧地捏起一個蘭花指，那一對蹁躚的蝴蝶果然落在了她的手指上。

顧懷疆驚訝地抬了抬眉，玉扶卻啟唇輕輕吹氣，將那一對蝴蝶吹走了。

她蹦蹦跳跳地朝院中走去。

只見腳下一脈細細的泉水流過，上頭矮矮的一方小橋，兩邊皆設有精巧的扶手，上頭立著幾盞明瓦的如意燈。

再往裡頭，幾樹桃花爭奇鬥豔，一部闊葉芭蕉碧綠舒展。

順著曲折的游廊走至房舍裡頭，聽得屋后水流之聲泠泠，玉扶好奇地朝後頭走去。

她趴在廊下的木椅背上朝外看去，只見兩株桃花底下，泉眼咕嚕咕嚕地冒出清泉來。

這裡果然是一處極好的院子，正適合女兒家居住。

顧懷疆看她的神情，便知道她喜歡此處，當下也不多問，命人調了幾個僕人到院子伺候洒掃。

又見一個少年女子從屋外走進來，走到跟前躬背低頭，福身一禮。

「奴婢齊婷，見過侯爺。」

說著慢慢抬起頭來，看著眼前小小的玉扶，正睜著一雙靈動的大眼睛笑著看她。

「見過玉扶小姐。」

玉扶看過去，只見她生得容長臉，看起來溫和持重，很是恭敬。

顧懷疆也頗為滿意。

「玉扶就交給你照顧了，日後你就是西廂的大丫鬟。齊管家，再派人好好擇選可靠的丫鬟來伺候，玉扶身邊不能只有一個人。」

「是，老奴這就去辦。」

齊岸躬身行禮，離開之前，朝齊婷看了一眼。

後者朝他微微點頭，他才放心離去。

「我先回去處理一些家事，若有什麼想要的想吃的，儘管命齊婷到上房來找我，知道了嗎？」

顧懷疆久不在府中，還有許多瑣事要處理，便先行離開。

玉扶笑眯眯地站在廊下目送他，齊婷則激動不已，看著玉扶就像看到了希望。

她已經十五歲了，又是家生子，自小在侯府長大。

以她的身份，最好的歸宿就是能伺候府中的公子，將來做個通房丫頭。

以齊岸在府中的影響，她甚至還可以做姨娘，甚至……

可惜顧懷疆自夫人過世之後，就把府中的丫鬟遣散了，只有她們這幾個家生子免於一難。

卻也不讓她們上來伺候公子們，一應照料全都用小廝和男僕。

如今有了玉扶，齊婷總算能上來伺候了，她越發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伺候著玉扶。

「小姐，奴婢聽說小姐喜歡吃蟹粉酥，便命廚房送了一些上來，小姐嘗嘗？」

玉扶坐在廊下看西廂的風景，齊婷搬來了一座圓木小几，擺上了一碟子蟹粉酥。

一聽見蟹粉酥這三個字，玉扶眼前一亮，低頭看去。

「方才六哥欺負我，不給我吃，我還沒吃過蟹粉酥呢！」

玉扶歡喜地拈了一塊送入口中，小臉頓時滿足地鼓了起來，輕輕咀嚼的動作也甚是可愛。

齊婷悄悄打量她的模樣，心中暗暗猜想。

只怕侯爺這個外室養在邊關，生活的供應不算太好，所以玉扶的舉止也和帝都的大家小姐有所不同。

自小金貴嬌養大的小姐，是不會直接用手拿點心的。

聽說她已經十二歲了，看起來發育得不太好，像個十歲孩子的光景。

不過沒關係，她已經被侯爺帶回侯府了，從此便是名正言順的侯府千金……

齊婷心中正想著，玉扶已津津有味地吃完了兩塊蟹粉酥，忽然拍了拍手。

「小姐不吃了嗎？」

齊婷連忙上前來，用帕子給她擦手。

玉扶任由她給自己擦著，順手抹了抹小嘴，一點蟹黃便染在了她的嘴角。

看起來格外稚氣。

「小姐別用袖子擦，讓奴婢來。」

齊婷慢慢上前，用帕子替她小心地抹了抹嘴角，確保她面上沒有污漬才停了手。

不得不說，看玉扶的長相，就像是侯府的小姐。

這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盛了蜜的梨渦，粉嘟嘟的小嘴唇……

齊婷一時看愣了。

「齊姐姐，大將軍走的時候，不是說需要什麼就讓你去拿嗎？我想喝蜂蜜水兒，你能拿來嗎？」

蜂蜜水兒？

齊婷愣了愣，而後忽然想到，玉扶還是個十二歲的小姑娘。

哪個小孩兒不喜歡喝糖水呢？

她便笑道：「小姐只想喝蜂蜜水嗎？可要甜湯？像是酒釀圓子，或是木瓜燉雪蛤，紅棗燕窩湯這些的？」

玉扶笑得乖巧。

「不用啦，只要蜂蜜水兒就好了，辛苦齊姐姐了。」

齊婷被她一聲聲的齊姐姐叫得心裡歡喜，連忙轉身去廚房準備蜂蜜水。

待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西廂的院門外，玉扶探頭探腦地朝四周看了幾眼，確認齊岸派來的僕人都不在。

她這才放心下來。

「瑤藍，你快出來吧，這個蟹粉酥可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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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不是《西廂記》，而是西廂。記，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