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5.住地下室的北漂一族
到了晚上,金刀才算真真正正將這裡的一切來龍去脈,包括現在的這個「自己」,徹底弄清楚了:
現在的這個「他」,名字還是叫金刀。
只不過,他現在是一個來自大山深處的北漂族,辭掉了家裡的一切,懷揣著夢想,來到帝都。
但現實卻是無比殘酷。
幾年漂泊下來,別說出人頭地,就連一個溫飽都還勉勉強強。
因為有些藝術特長,平日里,他大多都混跡在各種片場,以及不同的劇組,扮演各種群眾角色。
若是晚上沒有戲,就會到一些酒吧,一邊打工,一邊在某些駐唱歌手臨時缺席的時候,作為替補,上台去救救場唱兩首歌。
張月,經歷跟金刀差不多。
在那個時代,整個北漂一族,來自五湖四海,經歷千差萬別,但所有的人,都有一個極其相似的共通處,那就是——
每個人都懷揣夢想。
每個人都堅定地相信自己,出頭之日就在明天。
每個人都一不怕苦,二不怕死。
每個人都常常食不果腹,素麵朝天。
每個人的大部分,都以地下室和城中村為家……
張月,就是這每個人其中的一份子。
唯一不同的是,她比金刀學歷高,是濱海省藝術學院的表演專業研究生,而且來自富裕的濱海省一個富裕的小漁村。
至於為什麼她放著富裕的家庭生活不要,偏偏要吃苦吃累地漂在外面,誰也不得而知。
因為兩人都以在各種片場、不同劇組奮鬥為主,所以一來二去,兩人就熟悉起來,但還沒有到做朋友份上。
前不久,因為市場整頓,影視行業沉寂了幾個月。
兩人因為收入銳減,最後不得不從環境要稍好一些的城中村,轉移到了這裡的地下室。
當然,住地下室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但肯定也不是什麼長臉的事情。兩人搬過來才發現,竟然住到了一個小區,而且就在一棟樓里。
所以,這才有了白天兩人所發生的一切故事。
至於張月為什麼在劇組,那樣惡狠狠的找他要錢,現在還是不得而知。
但可以肯定,在金刀之前,兩人一定發生過什麼。
金刀躺在潮濕的床上,一邊揉著沒有吃飽的肚子,一邊拚命回憶著張月剛剛在吃飯時說過的一切,忍不住搖頭嘆息一聲。
唉,沒有被弄到一個古代去作威作福。
更沒有化身一個英雄,去改天換地。
一轉眼,竟然變成了一個比現實中的自己,還要更加弱雞的小角色,而且還在帝都這樣的地面上苦苦掙扎。
要不,乾脆回去算了?
有了這個念頭,金刀頓時坐不住了,起身端坐,心中開始默念起來。
然而,無論自己怎麼碎碎念,任何跡象都沒有發生。
為什麼會是這樣呢?
金刀忽然有些后怕起來。
我靠,該死的系統,不會是在任務期間,整個任務進程都不會理睬自己吧?
萬一發生了什麼不可預測之事,或者根本解決不了的問題,怎麼辦?
而且,重中之重的是,我,怎麼回去?
「嘭嘭嘭……」
這時,一陣敲門聲傳來,然後就是張月的聲音響起。
「金刀,開門,我知道你今晚沒有去酒吧,開門,我有話說。」
金刀打開門,看看她,然後一聲不響回到自己床上。
張月皺著眉頭,看了一眼屋子,捏著鼻子道:
「真是狗窩,有太陽時不知道把被子拿出去曬一下。還有,就一張床,多少買個凳子吧,萬一來人怎麼坐呀?」
金刀看看她,隨手拍拍床沿道:
「要飯的地方,哪來這麼多講究?想坐,就來床上坐!」
「流氓——」
張月臉上一紅,這才發現金刀似乎有些不對,情緒十分低落,就像剛剛被人修理了一番。
不過她也沒有多想,這傢伙有時候就是這樣陰晴不定。
「你說咱倆兒都被現在的劇組開了,怎麼辦,還去別的劇組找活幹嗎?」
「你想去就去,我這幾天需要想些事情。」
「想些事情?」
張月語氣總算有了一絲波動,定睛望著金刀:
「你沒事吧,是不是又犯病想不起事來了?」
金刀心底總算也暖了一下,看看她,然後一副無精打采道:
「你來這裡,就是說這些事情?」
不,張月慢慢搖搖頭,沉思了一下,隨即揚頭道:
「我能不能請你幫個忙,明天晚上我跟你一起去酒吧,你幫我給那兒的經理說一下,在酒吧也給我一份工做?」
「你會什麼?」
金刀毫不掩飾地開始打量著張月。
「我會彈鋼琴,拉小提琴,還會唱歌。」
金刀搖搖頭,馬上斷然拒絕道:
「不行,你會的這些,去了,我就沒工作了。」
張月一怔,似乎也沒有想到這點,於是點點頭,妥協道:
「那這樣好不好,你直接幫我申請小時工,端盤子,上茶倒水,這些我都做過。」
金刀抓抓腦袋,半晌沒有動靜。
最後,他忽然坐起身,望著張月伸手道:
「可以吧,就明天晚上,成不成我說了不算,到時看你自己的表現。」
「現在,能借我二十塊錢嗎?」
「幹什麼?」
提到錢,張月一下子滿臉都是警惕起來。
金刀苦笑一聲,摸著肚子一臉哀愁道:
「老實說今晚我都沒有吃飽,現在餓得慌,想出去隨便買點什麼墊墊肚子。」
話音剛落,金刀就聽見咕咚一聲,近在咫尺的張月,竟然也情不自禁地咽了一下口水,跟著肚子就是咕咕兩下低鳴。
金刀看看張月,見她已經羞慚得扭過頭不敢與自己直視,險些笑出聲來。
不過,他馬上就感到一絲悲哀襲來。
媽媽的,這個時代,竟然還能找到餓肚子的感覺,找誰說理去?
「走吧,要不一起去,你也吃點兒?」
張月臉上漲得血紅,站在原地,糾結半晌,忽然一跺腳,從兜里摸出一張五十元票子,遞給金刀道:
「好吧,我是擔心你突然又失憶,就發發善心陪你出去吃點什麼。」
「不過先說好呀,五十塊錢是我借你的,必須還。而且,今晚算你請客。」
「當然當然,怎麼可能讓一個女孩子請客呢?」
金刀一面苦笑著,一面滿嘴苦澀地接過張月手中,這張好大的鈔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