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彩車(1)

第十章 彩車(1)

「我要為人之妻了!」每當想到這裡,弄玉就滿心歡喜,「那是嶄新的生活!在我身邊的是丈夫,不是什麼隱身人!我和他,不知會住在多麼寬敞透亮的新房裡,而不是偷偷摸摸黑乎乎的琴房!」現在,琴房不使她心痛,反倒被她嘲弄了,「沒人再叫我雲公主了,髮型要改一改,老是長發披肩或扎馬尾辮不好,看起來多麼像小姑娘啊。抽空看看皇妃們的頭髮吧,挑一兩種髮型來做。錚還要學下去,在蒙恬家沒有學完。蒙恬來了,我一定要好好招待,他做了我們的月老,還蒙在鼓裡呢,嘻,我要親手把米餅蘸蜂糖送到他嘴裡。真的,我要為人之妻了,」她長舒一口氣,「我們天天在一起,我們有說不完的話,我們點燈,我們等待夜深人靜!」扶蘇已有結髮妻子,嫁給他並非為人之妻,只是皇子妃。弄玉知道了這件事,也不掃興,「你是皇子,」她對扶蘇說,「哪怕你娶過三千個女人,我也不在乎。」在扶蘇的執意懇求下,皇帝免去了弄玉的公主身份,讓已故趙國將軍與歷史上最偉大的皇帝聯姻,進一步收買趙國的人心。扶蘇三天兩頭進後宮的事傳到皇帝耳朵里,皇帝警告他:「不要讓你的結髮妻子太難堪,她是李斯的女兒。」他眯著眼睛打量這個丟魂落魄的長子,心想:「讓他娶個皇子妃可以,把國家交給這個情種,合適嗎?」胡亥僅僅依靠痛苦就獲悉了一切,他看見弄玉策馬狂奔,看見無定河閃爍著黎明的金暉,看見膚施城的朝霞中走出一對倩影……「一切都是因為我踢了玉獅子!我把她嚇跑了!我的脾氣真是不可救藥,但是木已成舟啊!上天對胡亥的懲罰為什麼來得這麼快?大鐘下面,我也許了願,她也許了願,為什麼只讓她稱心如願?我為什麼忘了她會騎馬?」他追悔莫及。但他不是隨便讓人倒苦水的罐子,他是胡亥。即使不能馬上殺了扶蘇,他也要發起口頭的討伐。「姐姐,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姐姐了,今後我應該叫你嫂子,或者皇后?」「你永遠都可以叫我姐姐。」「不,等他當了皇帝,我就要叫你皇后了,皇后肯定是你嘛,到時候我不這麼叫,你都不答應……」「什麼皇后不皇后的,」弄玉說,「我愛他。」「什麼愛不愛的,」胡亥的黑臉上浮起紅油狀的譏笑,「不就是上過一回床嗎。」豈止是一回!弄玉想。她驕傲地昂起頭:「我愛他!」胡亥向前逼近一步,從她忘乎所以的目光中尋找使自己喪心病狂的東西:「你從來沒有愛過我對嗎?」「那是另一種愛,」弄玉設法使他安安靜靜地崩潰,「當你伏在床前安慰我,徹夜不眠時,我感到了這種愛,弟弟。」「求求你,別用『愛』這麼難以捉摸的詞來迷惑我好嗎。你愛他?噢,別標榜自己作出了這麼大的犧牲。你就說你嫁給他了,這樣容易使人理解。嫁人是個明確的字眼。嫁人是你的新生活,無可指責。你愛他不關我們的事,儘管愛去。要知道,人們背後議論的,不是你愛他,而是你嫁了他,將來如果他死了,誰也不會說你們的愛情被扼殺了,只會說你守寡。」聽到這裡,弄玉霍地轉過身來。「嬴——胡——亥!你要敢亂來,我用我整個的餘生來報復你!」「嚯,嚯,我沒說我要殺了他啊!聽我把話說完好不好,皇后。剛才說到愛,我真的聽不懂,我就知道你被他幹了,沒讓我干,我也沒像對那些賤人那樣強迫你,我的本事就是帶你鑽鑽墳墓、照照鏡子、請人給你畫張像。說什麼愛我,還不是這種愛、是那種愛,去你的吧,生活有那麼複雜嗎?吃飯就是吃飯,高興就是高興,噁心就是噁心,沒有愛就是沒有愛,有什麼好粉飾的?比愛更明確的字眼是:**。你跟他**了,就是**了,跟愛無關,跟強迫和屈服無關,跟皇后寶座也無關。我跟你扯這些,就是想告訴你:去跟他**吧。」「那我告訴你,」弄玉俯視著他,「這方面,你哥哥肯定比你強。」「你跟他,除了這點破玩意兒,還能有什麼呢?」他縱聲大笑,揚長而去。弄玉恨自己在幸福的日子裡迎合了這場愚蠢的辯論。但是無論她怎樣聰明,也拿不準該怎樣了結另一樁事。和田鳶的一年之約還在,它到底是怎樣締結的,她忘了。和扶蘇的感情沒有經過長年累月的糾纏,像烈焰一樣唿唿地燃起來,反而明明白白。她說服自己:時間不見得能加深感情,還會漸漸磨滅它。即使田鳶曾經愛過她若干年,又何曾像扶蘇在雪地里見到她時那樣潸然淚下呢,他的愛恐怕不像以前表現的那樣脆弱吧。把她冷落夠之後,他也許會聽到雲公主變成皇子妃的消息,也許會難過,大概是一年之約沒有當面解除的後患,但是那種把幸福冷藏起來的約定有什麼好計較的?她沒有勇氣向田鳶當面解釋。田鳶從容地等待著一年之約到期。這幾個月的分離,並不比戰爭中失散的日子更漫長。他清清楚楚地記得,去年冬天戰爭剛剛爆發時,弄玉的哥哥死了,他帶弄玉到她親生父親的衣冠冢上,締結了一年之約。不知不覺,這個期限就到了。新年過後,他帶著一大堆禮物來到百里冬面前,說:「老爺,我請求娶弄玉為妻。」百里冬詫異地盯了他一會兒,說:  [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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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寫一本書: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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